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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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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人声鼎沸,少爷小姐们的精气神好到爆炸,蹦跶了几个小时都不带喊累的。
许宁恪招呼过来一个伙计,让他帮忙看会台,示意周柏霖一起出去,等到了外面,才把兜里的那根烟掏出来叼在嘴里,撇了对方一眼,周柏霖立马懂事地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随后又给自己点上。
外面正值初秋,比酒吧内凉快些许,许宁恪扯开领口,线条流畅的脖颈微微伸展,感受着凉风的袭来,他轻轻地吸了一口烟,让辛辣的气息在肺里稍作停留,随后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慢慢地消散在空气中。
“一会去吃烧烤吧。”
周柏霖点点头,就拿出手机开始搜索附近还开着的烧烤店,距离酒吧不到两条街有一家没关门,离许宁恪住的地方还挺近的。
许宁恪下了班,就和周柏霖去吃了烧烤,他还要了几瓶啤酒,周柏霖发现他从国外回来后不仅染上了烟瘾,还染上了酒瘾;酒量正经还不错,每次都要喝到醉才肯罢休。
周柏霖曾一度让他戒酒,再这么喝下去,身体早晚得废。奈何他使出了十八般武艺,硬是没成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许宁恪会背着他偷偷地喝,况且还是在酒吧工作,偷喝一点也不会被发现,但许宁恪还是在尽量的让他这十八般武艺稍显价值,努力控控制酒量了。
周柏霖不止一次地劝他换个工作,但他就是不肯,给周柏霖气的够呛;但许宁恪这人就是这样,只要决定了,谁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即使是错的,也不会回头,只会一意孤行地走到最后,无论结果如何。
他们吃完饭,就各回各家了,许宁恪看着周柏霖上车,才慢悠悠地往回走,他穿过前面的小巷子,再右拐走一段路就到了,因为离得近,他反而不着急了,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卖部,站在门口想了又想,还是进去买了瓶酒,刚才由于周柏霖在场,没喝过瘾,偶尔多喝那么一点无伤大雅嘛。
许宁恪拿着酒挑了个长凳坐下,周围空无一人,只有风声和路灯伴随着许宁恪喝完了酒,他把易拉罐扔进垃圾桶就往家走去,走到小巷子,听见有人在那头打电话,他也没在意,径直地拐过去,谁料想那人就站在拐角处,来了个转角遇到爱的经典场面。
那人应该也没想到这么晚了会有人,抬眼刚要道歉,话还没说出口,便愣住了;许宁恪也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对方,他的手垂在身侧微微有些发颤,他觉得自己好像喝多了,要不然怎么会在这碰到前男友呢。
“喂?方意承,你还在听吗?”
那人电话里传出声音,是外放,是个女声,还挺大的,把许宁恪的意识拉了回来,他后退一步,突然觉得有点反胃,扶着墙弯腰就干呕起来,差点没把刚才吃的烧烤吐出来,他整个身体都有点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方意承顾不上电话,赶紧上前去扶。
“你……”
“你别碰我!”
许宁恪用力甩开他的手,赶紧去附近挑了个垃圾桶,就又干呕起来,这回实打实的没忍住,吐了出来,把刚刚吃进去的那点东西吐的半点不剩。
方意承从拎着的布袋里掏出一瓶水递给许宁恪,他接过漱了漱口,道了声谢。
他闭了闭眼,稍稍平复下来一些,就大步向前走,丝毫不顾及身后的人。
方意承皱了皱眉,不顾他想,赶忙上前去追,他拽住许宁恪的衣角,强迫他停留。
“你要和我装作不认识吗?”
许宁恪站在原地,既没转身,也没回答。
“许宁恪,我得罪你了吗?”
方意承这话带着怒火,也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生怕把对方吓跑一样。
“没有。”
许宁恪沙哑的声音响起,他张了张口,想说却说不出,只能深吸一口气,平稳一下语气。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所以现在,松开。”
方意承非但没松开他,反而更用力地攥紧了他的衣角,他真的很想给许宁恪一拳,这人惯会气他。
“你一定要背对着跟我说话吗?”
“......”
“我有那么让你恶心吗,让你一见到我就吐成这样?”
许宁恪抿了抿嘴唇,他慢慢地转过身,看向方意承,对方和五年前变化挺大的,五官更加硬朗了,眉眼锋利,眉骨在路灯下投射一片阴影,还梳个大背头,身高和许宁恪不相上下,穿着咖啡色风衣,按照周柏霖的话来说,就是小说里最正统的霸道总裁长相。
许宁恪别过脸,躲开那道滚烫又掺杂着怒意的目光。
那眼神里流转的东西太复杂了,像揉碎了五年时光,混杂着思念与怨怼,还有些微不可察的心疼。
他不想面对,只能用发僵的脖颈维持着逃避的姿态,他嘴唇抖得厉害,半响才发出嘶哑的声音,像是这几个字把许宁恪全身的力气用尽了一样。
他说,
“好久不见。”
方意承怔怔的看着许宁恪,明明是他要求人转过身的,可那人真转过来时,他却慌得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那些在心底翻涌了无数遍的话,堵在喉咙口,成了发不出声的哑炮。
方意承猛地低头,低垂着眼不去看他,睫毛在眼下扫出小片阴影,喉结剧烈滚动——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几欲张口把心里的话全都吼出来。可最终,只听见自己近乎破碎的气音:
“你就对我说这个?”
“……我还有事,先走了。”
许宁恪拽过衣角的动作带着狠劲,背绷得像张要断裂的弓,头也不回的走了。方意承望着他的背影,瞳孔里的光悄然破碎,拳头攥到直接泛白,又猛地松开,指缝里漏出的气息都在发颤。
方意承几乎是踉跄着追上去的。看到那个背影的瞬间,他仅剩的理智烧成了灰,他毫不犹豫地把人拽住往墙上一按,低头堵住了那张让人生气的嘴,他来势汹汹,丝毫不给许宁恪反应的机会,舌尖强势地撬开他的牙关,像是要把所有的感情都在这个吻里发泄出来。
方意承就像是一个困兽,在渴求着对方的气息,在贪恋这仅有的温存。
许宁恪浑身颤抖,想要推开他,但是手抖的连抬起都困难,他闭着眼睛不去看近在咫尺的人,但对方呼吸滚烫而急促,又混杂着他嘴里的酒气,像是想把他吞吃入腹一样。
许宁恪一阵阵反胃,对方又不肯松开他,他狠狠咬住了对方的嘴唇,甚至都尝到了血。
刺痛让方意承皱了皱眉,但依旧没有松开许宁恪,反而更加凶狠地进攻,他按住许宁恪的头,也咬破了他的嘴唇,许宁恪疼的往后一缩,便被他的手往前一按,就像是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喉间翻涌的情绪泄的七七八八,他才松开手,刚松开手许宁恪就踉跄着扶住墙,胃里酸水直往上冲,弯腰吐的浑身发颤。
方意承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那道颤抖的身影,指尖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
“我就让你恶心到这种程度?”
方意承有些震惊也有些生气,把人亲吐了可还行。他无助地凑过去,手指在半空中晃了晃,最后慌慌张张地点开外卖买药。
现在两个人的嘴唇都挂着一点彩,像道刺目的疤,把五年的执念与妄念,全晒在这狼狈的晨光里。
没过一会,药就送来了。方意承给骑手打了个五星好评,这么早就奔波的人,大抵都揣着生活的难。许宁恪接过他给的药,连水都没要,就直接仰头把药片囫囵咽下去了。
他们坐在长凳上,一人一端,看着同一个黎明觉醒。
“刚才是胃有些不舒服,加上…喝了点酒。”
方意承抿了抿嘴,知道这是他再向自己解释,他嗯了一声,两人就再次冷场,刚刚那场情绪失控的吻,谁都都没有再提。五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人生又有几个五年,他们曾亲密无间,可那也只是曾经。
“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许宁恪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地张开口,“挺好的。”
方意承盯着他发颤的睫毛,喉结猛地滚动——这声“挺好的”像把钝刀一样,划开他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影子。
他想说你真的很不会骗人,可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了质问:
“挺好的?你管现在这幅样子叫挺好的?”
“曾经的那个笑着跟我说,要拍遍全国各地的景色,要去拍雪山日出、漠河极光的人——”
“现在连相机都不拿了,你跟我说挺好的,你让我怎么信,如何信?”
说这些话的时候,方意承的声音都在抖,细弱的鼻音混着气息,像被雨打湿的蛛丝,黏在空气里扯不开。
“你记得吗?你以前总说……要拍遍山河寻归途的人,连归途的影子都没抓住,反倒把自己困成了孤岛。”
“……”
“不寻了,年少无知随口说说而已,现在,我就只想好好的生活,努力过好每一天,就足够了。”
许宁恪没淡淡地开说着,他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可紧握的手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我们都不是曾经的样子了,你该往前。”
凭什么?凭什么你说结束就结束,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有考虑过我吗?问过我的意见了吗?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方意承说话的时候始终盯着地面,带着怒火的语气直冲地面,他坐在长凳,十指交叉着抵着额头,安静了许久,才又沙哑地开口:“许宁恪,你真的很自私。”
许宁恪征了片刻,自私吗?他低头看着掌心交错的纹路,像是被碾碎的时光,他自嘲的笑了笑,现在的他,连影子都是爬满灰的,拿什么还给方意承最初的自己?
他回不去了,也不敢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