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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情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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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的时候办公室已经几乎空了。易杭留在工位上发了会儿呆，才听到隔壁有人在喊自己：“易老师，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他转头去看：“啊，没什么，孟老师今天怎么也还没走？”
孟忻然站起来环视办公室一圈，见四下已经没有其他人，就挪了转椅到易杭旁边：“那当然是等你了呀！最近你下班总急着走，好不容易能抓到你一次，怎么能轻易放过。”
易杭笑了。孟忻然是跟他同一个科组的同事，私下也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以他对她的了解，易杭已经能猜到对方的意图：“想问什么？”
孟忻然朝他眨了眨眼：“见你这段时间总是时不时就笑得一脸幸福，怎么，是不是跟之前在联谊会上认识的有情况啦？”
易杭先是对前半句产生了质疑：“有么？我怎么不知道。”被再三强调要找对重点之后只好无奈承认：“……不是在联谊会上认识的。”
“那就还是有情况呗！”孟忻然不由得拔高了音量，反应过来之后又虚掩着嘴悄声问：“发展到哪一步啦？”
易杭顺着她的话想到了某些不可言说的事，脸上飘了些绯色。
那天易杭的掩饰被许昀朗戳破了之后，他的确接受了对方的帮助。
过程中许昀朗什么也没说，甚至体贴地关了灯，让他少了很多尴尬。
结束后，易杭默默地平复喘/息。直到许昀朗用湿巾清理完手，易杭才低声说，如果他需要，自己也可以：“不只是说现在，以后也是。”
说完，易杭又担心许昀朗误以为这是在通过发生关系逼他喜欢自己，就再次补充道：“都是成年人，有需求也很正常。我们就当是单纯的各取所需，没有别的，不用有负担。”
因为当时没有开灯，窗帘也都被严实地拉上，房间里光线很暗。易杭看不清许昀朗的表情，只知道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了。
这之后他们又有过几次，虽然都只是互相帮助的边缘方式，但易杭的体验感都不错。而在他看来，许昀朗应该也没有不满意。
他们在这方面的契合度意外的高，很多时候双方的需求不需要通过语言沟通就能得到满足。
只有一点，易杭没好意思说，许昀朗也不做。
他们不会接吻。
如果配合着那天易杭说的话来看，这样其实也合理。毕竟他们算不上真的情侣，把性与爱的两种冲动分开，也没什么不对。
所以即使易杭想，但也觉得点到即止为好，没有提过这件事。
是后来某一次，因为不小心弄得有点过，易杭眼角渗了些生理泪水。许昀朗看到了却腾不出干净的手给他擦，于是俯身吻掉了。
见易杭当即愣住，许昀朗就问他是不是不喜欢这样。易杭摇摇头说不是，但可能声音太小，许昀朗又问了一遍：“如果你不喜欢，下次不会了。”
他问的时候手上动作没停，易杭实在是没心思想话术应他，就胡乱扯了把他的领子，把许昀朗拽过来在自己唇角又印了个吻，然后就把头埋人肩上不肯出声了。
许昀朗当时也反应了几秒，才捏着易杭后颈把他的脸抬起来，重新贴上他的唇，细细密密地吻着。
一下又一下，许昀朗一边慢慢亲吻易杭的上唇、把人吻到张嘴回应，一边垂眼观察他的表情。
发现易杭始终没有抗拒的意思，许昀朗的动作便愈发急切起来，丝毫不见方才耐心十足的样子。
易杭不断被推着向后倒，如果不是许昀朗用手掌垫住，他的后脑勺险些要磕到床头板。
不过尽管如此，易杭也没有退开，被吻到呼吸间的氧气变得稀薄也只是闷哼一声，在许昀朗的下唇咬了一口为自己换来短暂的换气口，然后继续混乱的纠缠。
当吻和情事终于一同结束的时候，许昀朗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易杭没听清。
因为窗外突然有烟花在夜幕中绽开，明灭的火光倒映在许昀朗的笑眼里，易杭看得失了神：“……嗯？”
“我说，”许昀朗又在他嘴角碰了碰，“谢谢你的礼物。”
易杭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上周他们一起去逛超市买菜和日用，看见过道天花板上挂了写着“欢庆元旦”的装饰画，才意识到快到元旦节了的易杭有顺口问过许昀朗想要什么元旦礼物。
那时许昀朗说什么都好，全听他的，搞得易杭想了好久也没定主意。不巧这段时间他工作忙，一不小心就拖到了已经是1月1日凌晨的当下。
易杭叹了口气：“这怎么能算礼物……”
“为什么不能算？”
“因为太轻了。”
一个吻太轻，送给眷恋的人未免太显小气。
可一颗心又太重，放在他们现在的关系里，好像又是不可负担之重了。
易杭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他和许昀朗，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孟忻然的问题比较好，就轻巧地把话题带开了。
今天易杭要在二班看晚休，来不及回家和许昀朗吃晚饭。
早上临走前易杭正好碰上许昀朗在备菜，得知自己会错过晚上的牛仔骨时他还觉得可惜，出门时还蔫巴巴的。
谁知道这会儿孟忻然离开办公室不久，易杭还没想好晚上吃什么，就收到了许昀朗发来的信息：下课了吗？我在附中正门等你。
易杭快步跑到校门口，远远就望见许昀朗正倚在车边往他过来的方向看，手上还提着一个保温袋。
易杭弯弯眼睛朝他笑；“你怎么过来了？”
“来给你送东西。”
易杭从他手里接过保温袋打开一看，发现是几个保温饭盒：“是我的晚饭吗？其实我点外卖就行，不然你专门跑这一趟多麻烦。”
“点外卖可吃不到我做的黑椒牛仔骨，而且我也没觉得麻烦。”许昀朗伸手摘掉了落在易杭肩上的粉紫色花瓣，放进自己的口袋：“毕竟我以为你会高兴的。”
易杭忙答：“我当然高兴啊！没有错过许昀朗大厨独家秘制的黑椒牛仔骨，我怎么可能不高兴。”
说完，易杭又在他大姆指上捏了两下：“谢谢。”
他们不好在学校大门前待太久，而且许昀朗没多久也要回医院上晚班了。匆匆又说了几句后，易杭抿唇朝他挥挥手：“要明天才见咯。”
许昀朗失笑：“嗯，明早见。”
门卫大叔给易杭开门进去的时候乐呵呵地说：“那个是你哥吧？还专门开车来送饭呢，感情真好。”
易杭没说话，也朝他笑笑。
命运弄人，在说完明天见的几个小时后，易杭在当晚的二院急诊室又见到了许昀朗。
距离十点半下晚休还有十分钟左右时，他们班的英语课代表安玥从校医室拿了张病假条回来。易杭接过一看，情况栏上明晃晃写着发烧38度。
那阵子正是流感高发期，校医强烈建议她尽快请假去医院检查一下，以免造成班级大范围传染和耽误病情治疗。
易杭安慰她说别担心，把手机递了过去让安玥先给家里人打电话来接，自己则帮她签病假条和放行条。结果好几通电话打过去都是关机，根本联系不到人。
虽然易杭不是这个班的班主任，但安玥的情况他也有大概的了解。
安玥的父母长年在外地打工，逢年过节也不一定回来。家里只有她年迈体弱的奶奶，除了在周末给她做几顿饭之外，也帮不上什么忙。
老人家岁数大了，耳背，经常听不见铃声，休息得也早。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估计是接不到电话了。
安玥的状态看起来已经很不好了，肯定不能留在学校拖着，但易杭也不放心让生病的小姑娘大半夜的一个人去医院。
于是他想了想，还是在下班后迅速回办公室收拾了东西，亲自带她去了医院。
离附中最近的医院是社康中心，这个时候已经不营业了。为了不耽误时间，易杭还是把打车目的地定位到了二院。
因为要忙着办各种手续和照顾学生不佳的情绪和身体，虽然面上看不出，但易杭心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
所以在进诊室那刻见到穿着白大褂坐在诊疗桌对面的许昀朗时，易杭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不自觉地长出一口气。
许昀朗在他进门的时候正盯着电脑屏幕调取病人信息，抬头望见易杭时，他的眼睛里有讶异与担忧闪过。
直到看见易杭身边同样戴着口罩、裹着厚厚的校服外套、脸色苍白的女生，他才重新恢复冷静从容的神情，开始问诊：“叫什么名字？”
“安玥。”
“哪里不舒服？”
“昨天开始就喉咙疼，时不时会咳嗽。到今天晚上开始发烧，刚刚量了体温，度数是……”
见安玥想了好一会儿没想起来，易杭接话说：“38度3，比十点二十的时候量的38度又高了一点。”
许昀朗点点头，接着在检查了扁桃体和呼吸音等之后开了几张检查单：“可能是流感或者支原体感染，先查个血和核酸吧。”
做完检查后拿着结果重新回到诊室时已经过了零点，急诊区的人比之前少了许多。
原本安玥在逐渐安静下来的环境已经有些犯困，但在听见许昀朗的诊断后惊醒了：“支原体感染是很严重的病吗？”
许昀朗答道：“因为还没有发展成肺炎，不算太严重。就是治疗过程比较慢，吃药的话大概需要一周左右恢复。”
安玥变得似乎有些焦虑起来：“那有没有什么比较快的办法？过几天就要期末考了，我不能耽误考试。”
易杭在听见安玥的话后本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哽住无言，只站在她身后悄声叹了口气。
许昀朗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又落回女孩的愁容上：“输液会见效比较快，但也至少需要三天才能逐渐恢复。这期间我建议你先放宽心请假回家养病，毕竟有充足的休息才能更快好起来。”
在易杭和许昀朗的共同劝说下，安玥总算是答应了先以身体为重。
在前往输液室前，易杭让安玥在诊室外坐着等他，自己则拜托了许昀朗开病假证明。接过那张纸时，他的手心里还被多塞了一个暖贴。
易杭抬头，对上一道暖融融的目光：“晚上冷，小心别着凉了。”
易杭笑笑，藏在卫衣宽松袖子下的手指在对方掌心轻轻勾了勾，又快速收回：“知道了，你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