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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冷柜与过期牛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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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键早上格外安分，蹲在沈知夏的帆布包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随着两人的脚步轻轻晃。老街区的晨光比前几天更软，梧桐叶落在肩头，林叙白伸手帮沈知夏拂掉，指尖碰到他卫衣的布料，软得像揉了团云。
“前面就是超市了，” 林叙白指了指不远处的玻璃门，“里面有个专门的宠物区，咱们先给琴键挑小窝，再买猫粮和番茄 —— 对了，你要不要喝牛奶？我记得你以前早上总喝。”
沈知夏 “嗯” 了一声，脚步却慢了半拍。帆布包里的琴键像是察觉到什么，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腕，暖得让他紧绷的指尖松了点。
超市里的冷气很足，进门时林叙白下意识把沈知夏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小心凉。” 琴键从包里探出头，好奇地盯着货架上五颜六色的包装，惹得旁边理货的阿姨笑：“这小猫真乖，跟你们俩一样，看着就亲近。”
宠物区在超市最里面，林叙白蹲在货架前挑猫窝，一会儿举着蓝色条纹的，一会儿拿着米色带绒的，转头问沈知夏：“你觉得哪个好？琴键是三花色，配米色会不会更显白？”
沈知夏没立刻回答，目光落在货架旁的冷藏柜上 —— 玻璃门里整齐码着各种牛奶，最上层的位置，放着他高中时喝了三年的牌子，包装上的奶牛图案，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指尖突然变得冰凉，他想起高二那年的冬天。
那天妈妈特意早起给他热了这牌子的牛奶，装在保温壶里让他带去学校，说 “练琴费体力，喝了暖和”。他小心翼翼把保温壶放在琴房的储物柜里，想着午休时喝，可等他上完数学课回来，却看见储物柜的门开着，保温壶躺在地上，牛奶洒了一地，旁边围着几个男生，正用脚踩着他的琴谱。
“哟，这不是咱们的‘钢琴家’吗？” 领头的男生踢了踢保温壶，牛奶溅到沈知夏的白球鞋上，“还喝这么贵的牛奶？我看你还是别练琴了，省得浪费你妈钱。”
另一个男生捡起地上的琴谱，随手撕了两页：“就是，上次文艺汇演，你弹的那破曲子，谁听得懂啊？还不如给我们表演个学猫叫。”
沈知夏攥紧拳头想抢回琴谱，却被人推了一把，后背撞在钢琴上，疼得他眼泪差点掉下来。他看着那些人笑着走远，蹲在地上捡散落的琴谱碎片，保温壶里剩下的牛奶顺着指缝流下来，冷得像冰。
那天下午的琴房，他没弹一个音符，只是把湿冷的琴谱抱在怀里，坐了一下午，直到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知夏？你怎么了？”
林叙白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他转头时，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正抵在冷藏柜的玻璃门上，冰凉的触感透过玻璃传过来，让他打了个寒颤。林叙白放下手里的猫窝，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冷藏柜，眼神瞬间沉了沉。
“是不是…… 想起以前的事了？” 林叙白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碰碎什么。
沈知夏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却轻轻点了点头。帆布包里的琴键好像察觉到他的低落，伸出爪子轻轻挠了挠他的手腕，发出细细的 “喵” 声。
“我那时候……” 林叙白蹲下来，和他平视，手指轻轻碰了碰他冰凉的指尖，“我那时候总泡在图书馆，连你储物柜被撬了都不知道。后来琴房管理员跟我说，有天下午你在琴房哭，我还以为是你练琴遇到瓶颈，只给你塞了颗糖，没多问。”
他的声音里带着懊恼，沈知夏却摇了摇头：“不怪你。那时候你在准备作文竞赛，我不想让你分心。”
“可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林叙白的指尖轻轻攥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慢慢传过来，“朋友就是要分享难过的，不是只看你开心。”
他拉着沈知夏走到冷藏柜前，打开门拿出一盒那牌子的牛奶，放进购物篮里：“以前他们抢你的，现在我买给你。以后每天早上，咱们都热一盒喝，没人能再抢走了。”
沈知夏看着购物篮里的牛奶，眼眶有点发热。林叙白又拿起一盒，笑着说：“再买一盒，给琴键也试试 —— 虽然猫不能多喝，但偶尔尝一口，应该没事。”
琴键像是听懂了，从包里探出头，对着牛奶 “喵” 了一声。沈知夏看着它毛茸茸的脑袋，又看了看林叙白眼里的光，忽然觉得，那些冷得像冰的回忆，好像在被一点点焐热。
挑完猫窝和猫粮，两人走到蔬果区买番茄。林叙白拿起一个番茄，在手里掂了掂：“我写小说的时候，总觉得回忆就像番茄，有的酸，有的甜，但不管是酸是甜，最后都能煮成暖乎乎的汤。”
他把番茄放进购物袋，转头对沈知夏说：“你的那些难过的回忆，也不是要忘记，是要知道，以后有我在，能把那些酸的，都煮成甜的。”
沈知夏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笑了 —— 不是之前那种浅浅的弧度，是嘴角轻轻上扬，眼里也带着点光的笑。阳光从超市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他的发梢，和林叙白手里的番茄上，暖得像春天刚冒芽的叶子。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看着他们怀里的猫窝和手里的牛奶，笑着说：“你们俩真细心，这小猫真有福气。”
林叙白笑着道谢，拎着购物袋，沈知夏抱着装着琴键的帆布包，两人并肩走在阳光下。琴键在包里伸了个懒腰，沈知夏低头摸了摸它的脑袋，心里忽然很踏实 —— 原来即使有难过的回忆，只要身边有林叙白，好像也能走得很安稳。
他抬头看向林叙白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撒了把碎星。沈知夏轻轻开口：“林叙白，谢谢你。”
林叙白转头看他，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谢什么？咱们可是要一起把‘月光’弹完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