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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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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妤闭了闭眼，索性放任不断在颤抖的手，凌乱的发丝散落在额前，静静地靠在副驾驶的位置。
突然，皮鞋走路的“啪嗒啪嗒”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在方妤的面前就停止了。
方妤睁开眼，瘦削精致的脸上充满了疲态，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丈夫，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遂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方妤定了定神，然后说：“离婚协议书我是不会签的。”
周衡生撑着伞，站在车门前，低声说：“来看看你。”
方妤一愣。
看向周衡生，他像是一点未变，不知何时开始戴了眼镜，头发还是那么浓密乌黑，人到中年身材也没有走样，不同于青年时期的青涩，多了股儒雅稳重的气质。
方妤透过后视镜，嘴角略微勾起，带着自嘲，相比较自己早已不像二十多岁一般年轻，化妆也掩盖不住眼角的细纹，鬓角冒白的碎发真实地存在着，脸上也开始长细小的斑。
“我有什么好看的。”方妤看了周衡生一眼，说完便沉默了，眼神定格在他的无名指上，手指上留着一圈戒指的轮廓，很深。
周衡生不答，收了伞，伸手向前靠近，方妤毫不躲闪，反而紧紧攥住他的手腕，直直的眼神透过镜片钻透进他的眼底，看上去比谁都要强。
方妤问他：“这么快就把戒指摘了？”
“嗯。”
周衡生被她的眼神烫到，僵硬的手才收回，顺手捻去她发梢上的碎屑，淡淡勾唇：“刚才见过小铭了？”
“还有他的男朋友。”方妤才好似回过神来，往后拉开了点距离，又恢复了她矜贵高傲的表情。
“你对同性恋有偏见，这我管不着。但小铭的事，他自己有决断，你别干涉太多。”周衡生沉默了几秒，然后说。
周衡生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温和很平静，但听在方妤的耳朵里，在此刻像是变了味道。
方妤抬起头，反驳道：“什么叫我干涉太多，不光彩的事就该及时止损。”
“你还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周衡生没什么表情，声音淡得像一阵风。
“是，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早就该知道。”方妤果断承认。
“为什么把戒指给摘了？”方妤又盯着他的无名指，固执地问。
周衡生看向她，摩挲着无名指处的深痕，那代表着婚姻的忠贞和当初海誓山盟的铮铮誓言，他动了动嘴唇说：“不合适，就摘了。”
“为什么不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婚戒戴了那么多年也没见你有什么不合适。”
方妤抬高了音量，眼睛通红地盯着周衡生，固执地想从他的嘴里听出一句辩驳的话语。
“还是是你身边的那个助理，她年轻，貌美。但是别忘了，你还没离婚呢，周衡生。”
“你这是对婚姻不忠，我们的婚姻还在存续期间…我…”方妤口不择言，只拼命地，慌乱地想留住面前的人，手心的肉绞成一团，理智和情感在脑海里拉扯。
“方妤，我们不合适。蹉跎了那么多年，我们彼此都累了。”周衡生出口打断了她。
“这个婚离不离，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分别。”
“至于第三者，有没有，你是清楚的。”
面对方妤的质问，周衡生也不气恼，只笑了笑。
他也老了，笑起来隐约能看到眼角的皱纹。
“夫妻一场，能够修得百年共枕眠也是需要缘分的，方妤。”
“回国的画展，谢谢你的帮忙。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天气冷，就算工作忙到早上也不要一杯咖啡匆匆了事，身体是自己的。”周衡生弯腰拿起雨伞，撑开，然后贴心地把车门关上。
方妤想伸手去抓他，怎么也抓不住。
他站在风雨中，执着一把伞，和方妤记忆里初见般的模样别无二致，温和地笑了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妤无声地看着周衡生渐远去的身影，动了动嘴唇，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次是彻底地断了。干干净净，毫无瓜葛。
方妤人靠着驾驶椅，正准备挂档启动发动机，“啪”的一声轻响，突然感觉手腕一空。
方妤低头往下看，旧怀表的腕带断开两半，静静地躺在地上。
方妤捡起它，用袖口擦了擦表盘，摸着断开的革皮带，握在手心里，终是忍不住，泪花从眼眶里流出，顺着脸庞滑入衣领。
像个孩子一样，失了心爱的玩具，不，比这还痛一万倍，嚎啕大哭。
“你哭什么？”
林倏问，他感觉颈窝湿润了一片，热热的触感。
“你在乱说什么，你的脖颈上沾了一块黑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沾了点水给你擦掉。”周铭淡淡地看着他，指腹上还沾着点水渍。
林倏一脸尴尬，拿起镜子一看确实是，“这样啊。”
“你以为我哭了？”周铭问。
“啊，是啊。”林倏不好意思地说，脸一热，拍开周铭要揽过来的手。
“我不会哭。”周铭见他躲开也不恼，伸手捏住林倏的后颈，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
林倏被捏得很舒服，靠在周铭的怀里，心想，你骗人，刚才在车里我都看到你对着你妈哭了。
或许为了维护周铭的自尊心，林倏睁开一只眼睛，边偷瞄着周铭的反应。
不曾想被周铭发现了，周铭看他明显一脸不相信的眼神，偷偷加大了按捏的力度，林倏这才连忙找补，讨好他说：“我信，我信你当然不会哭。”
林倏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服务，感受着身后人温暖的胸膛，不由自主地就把腿压到周铭的腿上蹭啊蹭。
周铭下一秒就抬手握住了林倏的小腿，刻意沉着声说：“不要乱动，明天还要送你去车站。”
“车站？去车站干嘛？”林倏立马睁开眼看周铭，一脸惊讶，手随意按在周铭的腿上。
周铭把他重新转了个方向扶稳，继续给他捏肩膀，松弛有度，力气把握的很好，他轻声说：“不是说想爸妈了，要回家看看他们。我给你定了车票，明天九点的车。”
“你一开始就订好了吧。”林倏忍不住说。
“嗯。”周铭嗯了一声。
“所以你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一直关着我，你都是在骗我啊。”林倏恍然大悟。
还有兜里的钥匙，都是周铭早就放进去的，就等着让林倏发现呢，不然林倏怎么可能会有机会解开手铐。
“对不起。”
闻言，林倏愣神，扭头看向周铭。
他只低着头，似是很专心地在按压，林倏就听他自顾自地说，“定位的事一开始是有这个想法，我是在你的手机上安装了，但一次都没有查过你的定位。要是不放心，现在就可以给你看。”
“方妤说的，临江城和你重逢确实是我蓄谋已久，早在万福寺和你碰面前，我就已经见过你了。知道你那段时间总是是万福寺，所以那正好是和你遇上的机会。搬到你的隔壁成为邻居，也是我打听到你隔壁房东正在出租房屋，我就把房子给租下来。除了这两件事之外，就没有别的再瞒着你的了。”
“至于捆你绑你的这两天，是我主观意识使然，我认。要是你实在气不过，换你绑我两天也行。”
林倏看周铭突然来的一连串解释，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周铭已经把手机递过来，上面确实有一个定位软件，次数显示为0。
只要摁下去，允许跟踪就能关闭。
林倏挪开了手，熄灭了手机屏幕，然后笑着说：“就这样开着吧，也挺好的，以防你以后万一要是找不到我了。”
周铭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然后收起了手机屏幕。
“不过，不能只有你能看我的，我也要能够跟踪你的。”林倏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忙补充说。
从周铭兜里又重新把手机掏出来，对照着自己的手机，林倏闷声操作了两下，“好啦。”
林倏问：“对了，明天回去的车票你买了几张？”
“只买了你的。”周铭说。
“那你现在再买一张，你和我一起回去。”林倏眼睛笑得弯弯的，很亮。
“我和你一起回去？”
“对啊，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林倏若无其事地说，打开锁屏，直接在周铭的手机上多买了一张票。
“好。”周铭握紧了手机，点头应下。
林倏窝在周铭的怀里，头抵在他的胸膛上，手绕着对方的脖颈，仰头亲吻了下周铭的下巴。
周铭正失神，被他的动作一下拉回了思绪。
“在想什么？”林倏问。
“我爸妈要离婚了，后天上午八点民政局。”周铭声音很淡地说。
“这么突然。”林倏仰头看他。
“嗯。”
周铭的思绪被拉的很远，看向远处漆黑的夜空，一大片月光洒落进落地窗前，声音清润带着平静：“我爸是在我妈把他关进地下室的那一天开始，他们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爸生性自由，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自由的丧失。以前什么他都包容着我妈，他很爱我妈，其实现在也是。”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爱意早就被消磨得差不多了，残留的爱意早就不足以支撑他们走下去。”
“离婚，对他们都好。”
“林倏，我不舍得对你做出那样的事。”周铭看了看林倏，又说了一句。
“嗯是啊，我知道的。”林倏捏着他的脸颊，鼓鼓的。
“我爱你。”林倏捧着周铭的脸，眼里藏着灼灼无尽的爱意，诚恳且真挚。
“我爱你，周铭。”
“我爱你，周铭。”
“我爱你，周铭。”
…
“我…唔唔”
林倏还要再说，就被周铭堵住了嘴。
良久过后，林倏喘着气，才隐约听到周铭在耳边说话。
“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见。”
“哎你再说一遍嘛。”
“对了，我真的能绑你嘛，以后你也要让我绑你一次是你自己说的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