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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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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四十分，顾屿暮独自抵达老钢厂。
这里已经废弃多年，巨大的厂房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怪兽，破碎的窗户像空洞的眼眶，冷冷地凝视着闯入者。顾屿暮将车停在远处，徒步走向最大的那个厂房。
厂房里一片漆黑，只有月光从破碎的屋顶漏下，在地上投出诡异的光斑。顾屿暮握紧手中的枪，警惕地扫视四周。
“顾总果然守时。”一个嘶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李成伟从一根巨大的钢柱后走出，手中也握着一把枪。短短几天，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已经憔悴得不成人形，眼窝深陷，胡子拉碴，唯有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恨意。
“辞朝在哪？”顾屿暮的声音平静，但握枪的手青筋暴起。
李成伟冷笑：“急什么？先让我们把账算清楚。”
他拍了拍手，厂房深处的灯光突然亮起——那是一个临时接的灯泡，光线昏暗，但足以照亮被绑在椅子上的顾辞朝。
顾辞朝的状况比照片上更糟。他的脸上有新鲜的瘀伤，嘴角破裂，渗出血丝。蒙眼的黑布被取下，但那双墨蓝色的眼瞳因为长时间处于黑暗中而瞳孔放大，眼神涣散。他的毛衣被撕破了几处，露出的皮肤上可以看到绳索勒出的红痕。
看到顾屿暮的瞬间，顾辞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但随即被恐惧淹没。他拼命摇头，被封住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说“快走”。
顾屿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目光重新回到李成伟身上。
“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双倍。”顾屿暮说，“放了他，我可以当这一切没发生过，安排你安全离开国内。”
“钱？”李成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疯狂大笑，“我现在要钱有什么用？顾屿暮，你毁了我的一切！我的事业，我的名声，我的家庭——我老婆要跟我离婚，我儿子在国外都不接我电话！都是因为你！”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怨毒：“你不是最在乎这个私生子弟弟吗？那我就毁了他！我要让你尝尝，最重要的人被毁掉是什么滋味！”
话音未落，李成伟突然抬手就是一枪！
顾屿暮早有防备，侧身闪避，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在身后的钢板上溅起火花。与此同时，从厂房的各个阴影处冲出四五个手持棍棒的男人——都是李成伟雇来的亡命之徒。
“给我打！往死里打！”李成伟疯狂叫嚣，“但别碰那个小的，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哥哥怎么死！”
混战开始了。
顾屿暮不是坐办公室的文弱总裁。他从小接受严格的格斗训练，后来在商海沉浮中，也遇到过不少险境。但此刻以一敌多，还要护着不能移动的顾辞朝，形势极其不利。
他开枪击中一人的大腿，夺过另一人手中的铁棍，反手砸在第三人的肋骨上。骨头断裂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格外清晰。但对方人数太多，顾屿暮很快挂了彩——手臂被划了一刀，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衬衫。
“哥哥！”顾辞朝终于挣脱了嘴上的胶带，声音嘶哑地尖叫，“别管我！快走！”
顾屿暮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顾辞朝永生难忘——有温柔，有决绝，有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坚定。
“别怕，”顾屿暮说，声音在打斗中依然平稳，“哥哥在。”
这句话让顾辞朝的眼泪瞬间决堤。他看着那个在人群中浴血奋战的男人，看着他一向整洁的西装变得破烂不堪，看着他为每一个试图靠近自己的人承受攻击，心中某种坚硬的东西开始崩塌。
这些天的温柔，那些小心翼翼的呵护，那些深夜的拥抱和笨拙的哼唱……原来都不是假的。
这个骄傲的、冷酷的、掌控一切的男人，真的在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他。
混乱中，一个歹徒趁顾屿暮不备，从背后抡起一根钢管，狠狠砸向他的脑袋！
“小心！”顾辞朝失声尖叫。
顾屿暮勉强偏头，钢管擦着他的太阳穴砸在肩膀上，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鲜血从额角流下，划过脸颊，滴落在地上。
但他没有倒下。他反手抓住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拧，骨头错位的声音伴随着惨叫声响起。夺过钢管，顾屿暮踉跄起身，一棍砸在那人膝窝，将其彻底放倒。
此刻，还能站着的只剩下李成伟和另外一个歹徒。
顾屿暮喘息着，额头的血流进眼睛里，让视线变得模糊。他抹了把脸，看向李成伟：“现在，放人。”
李成伟看着倒了一地的手下，眼中闪过疯狂的绝望。他突然举起枪，却不是对准顾屿暮，而是对准了顾辞朝！
“那我就先杀了他！”
“不要！”顾屿暮嘶吼着扑过去。
枪声响起。
但倒下的不是顾辞朝。
在最后一刻，顾屿暮用身体挡在了顾辞朝面前。子弹击中了他的左肩，靠近心口的位置，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大片衣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顾辞朝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看着他肩膀上的枪伤，看着他依然挺直的脊背，大脑一片空白。
顾屿暮缓缓转身，面对李成伟。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他一步步走向李成伟，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脚印。
“你……”李成伟被他的气势震慑，握枪的手开始颤抖。
顾屿暮走到他面前，抬手，一拳砸在他脸上。李成伟被砸得踉跄后退，枪脱手飞出。顾屿暮没有停，第二拳，第三拳……每一拳都用尽全力，像是在发泄所有的愤怒、恐惧和后怕。
“你敢动他……”顾屿暮的声音嘶哑破碎，“你怎么敢……”
李成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瘫倒在地。顾屿暮也终于支撑不住，单膝跪地，剧烈喘息。肩膀的枪伤血流不止，额头的伤口也在渗血，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但他还记得最重要的事。
他踉跄着走回顾辞朝身边，颤抖着手去解他身上的绳索。因为失血和疼痛，他的手指不听使唤，解了很久才解开。
“辞朝……”他轻声唤道，伸手去碰顾辞朝的脸，想确认他是否安好。
就在这时，原本瘫倒在地的李成伟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眼中闪过最后的疯狂，用尽全身力气扑向顾辞朝！
“一起死吧！”
一切发生得太快。
顾辞朝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看见顾屿暮猛地转身，再一次挡在了他面前。
匕首刺入身体的声音如此清晰，清晰到顾辞朝能听见刀刃撕裂血肉的声响——这一次，匕首深深扎进了顾屿暮的腹部。
时间再一次凝固。
顾屿暮的身体僵了一瞬，然后缓缓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腹部的匕首。鲜血从伤口涌出，顺着刀刃滴落，在地上汇成一滩暗红。
他握住刀柄，用力拔出——更多的鲜血喷涌而出，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他转身，看向呆滞的顾辞朝，苍白的脸上竟然浮起一个微笑。
“别怕……”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这次……真的没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