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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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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进入春天，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
常旭在BAS的第一个月在风平浪静中结束。他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也没在像第一天那样轻佻。更出乎贺闻声意料的是他的工作能力竟然好得出挑，有些时候竟然胜过最早跟在贺闻声身边的付安澜。显得最初贺闻声想要重新找人负责华国项目的想法很多余。
看着这样专业又有手段的常旭，贺闻声好奇他为什么要藏拙装出一副纨绔的样子。
“艾叔，跟爱康的谈判怎么样了？”
贺闻声一身儿宝蓝色的丝质睡衣坐在书房的靠椅上，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边框的窄框眼镜，一边敲击着键盘一边听着手下在线上会议的汇报，时不时抬头问几个问题。
听见贺闻声问话，一个黑发寥落遮不住一片斑白的老头儿接过话茬。
“总体和爱康的谈判挺顺利的，收购条件也基本上谈妥了，不出意外SPA很快就能签署下来。”
“那就好，下周我会亲自过去一趟。具体研究细节等我过去再和老怀谈。”贺闻声摘下眼镜，泄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我这次先带几个技术骨干过去看看，他们公司有自己的研发团队，两方人马还是得先接触接触免得以后共事出问题，把人调过去以后在研发上有什么缺陷需要辅料辅助的他们讨论处理起来也更方便。”
“确实，你这样合并对爱康的发展也更好，对我们BAS提升知名度也有帮助。”老头儿连连点头，脑子里全是公司未来的规划，“你的航班信息下周提前让安澜发给我吧。”
“好，到时候我让人联系你助理。”
“你这次还是只带波澜么？需要在这边帮你配个生活助理么？”贺闻声每次回国都只带付安澜，所以这次艾钊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但为了防止万一他还是问了问。
贺闻声愣在原地，他在纠结到底让不让常旭跟着他。他想了半晌，给出了一个艾钊没预料到的答案，“我想想带谁，要是需要你安排我会提前让安澜告诉你。”
“好的。”
贺闻声等着会议结束，摘下眼镜按了按让干涩疲惫的眼睛得以稍稍放松。
他闭着眼睛想起艾略特的话。
艾钊放下手里的项目书：“你的意思是你想进军国内市场？”
贺闻声坐在老头对面呷了咖啡，冲着他那张略微惊讶的脸点了点头，“你难道没想到？这不是迟早的事吗！当年的像过街老鼠一样被人唾弃，我始终不信我爸会想他们说的那样为了钱出卖良心，我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贺闻声声音停止的一瞬间，他微微抬眼，眼神冰冷没有温度，他看着艾钊重重将咖啡杯搁在杯碟上。
骨瓷相撞，混着贺闻声话语的尾声在落针可闻的办公室内这样有力和着清脆的声音一遍一遍震动着艾钊的心脏。
“而且BAS是做辅料出身，虽然在这么多年也开发了几条研发线但研究能力还是不行，永远做Me too的东西也不行。”
“好，就算你想回国发展为什么要选昆市？这个地方不管从资源、地理位置还是其他任何方面都远远比不上那些一线城市。”
贺闻声笑着看着他，眼波中流转的不是释然，而是一种更深的悲哀、惋惜，以及那些从未曾忘怀的不甘与决心。
“因为我爸在那里……”
贺闻声从回忆里脱身，睁开眼睛借着暖黄的台灯接受光明。他轻轻揉着后脖颈，抬眼看见桌上早已冷透的晚饭没了胃口。
他叹了口气，像以往无数次那样，一个人沉默地端着碗碟站起，走出书房时瞳孔微微放大适应黑暗。贺闻声熟练又麻木地将碗碟放进洗碗机，内部灯隐隐约约照在脸上无意放大他的疲倦。
他走进卧室，关上门，换了身儿睡衣将自己放在床上，床头灯温柔的光洒在他的睡颜上，将黑暗和冷白的月光留在屋外。
一周后他的航班准时起飞，在落地昆市手带着一左一右，一个稳重一个凌厉两大护法走进爱康的大楼。
“老怀，之后的事就按照我们今天说的进行。BAS以后常驻华国的研发人员这次也一起过来了，到时候你安排让两方人马碰碰面，毕竟以后是要一起并肩作战的。”
贺闻声不急不缓慢慢嘱咐，坐在他左侧的怀璟看着他时不时赞同地点头。贺闻声扫视着到场的所有人，速度平缓眼神温和，只是偶尔掠过常旭时不受控制地停顿、打量、思考、拉扯。
作为贺闻声的秘书常旭是合格的，甚至比贺闻声想象中更加契合这个岗位。他们是截然相反却又让人感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贺闻声和他的默契程度甚至超过跟了他四五年的付安澜。
现在，坐在贺闻声身侧的常旭，一身儿笔挺西装，头发梳得很利落，纤长手指从飞快从键盘上划过。这样的常旭恍惚间会让贺闻声忘记了他是别人口中的跋扈纨绔。
他在深陷中一次次清醒，却在清醒后再一次次沉沦，他的视线天然被常旭吸引。
带着戒心的欣赏，反复清醒着沉沦。
“闻声，你之后有什么安排吗？大忙人有时间跟我们这些识于微末的同窗小聚一下么？”
走出会议室，怀璟站在贺闻声身侧笑着揶揄。
“没什么特别安排，过几天打算回一趟理市……”他一滞，看着朝着各自岗位四散的人群确认自己偶尔的感性不会被旁人看见，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去看看我爸，顺便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休息。”
听见贺闻声提起他父亲，怀璟微微低下头回以沉默。当年的事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几乎没人不知道，他没长一张会甜言蜜语的嘴三言两语能让人放下苦涩，也没有多么有趣的灵魂插科打诨间就叫人放下过去。
“说来还要谢谢你之前去看我爸呢！”
贺闻声抬手在怀璟肩膀处轻轻拍了拍。
“嗐，这有什么好谢的，这都是晚辈该做的。你理市的房子收拾出来了么！正好我也要回去一趟要不你先到我那儿住几天？”
怀璟看着他，满脸真诚。贺闻声看着他这副想说几句好听话绞尽脑汁却又说不出来只能强装镇定转变话题的样子，笑了出来。
“算了吧，你们两口子才结婚我就不去影响你们的新婚生活了。”
“不麻烦，晓清的民宿这几天正好请朋友试住呢，你去了也给她提提意见。”
“是吗，她的民宿已经装好了？这么快！”贺闻声叹了口气，拍了拍眼前这个满眼幸福的男人，“时间过得真快啊，上次我们见面她还只有个初步设想，现在项目都落地了。你也放上老板夫了！”
“你是不知道她为了这个民宿这段时间废寝忘食的，怕是连她老公都要忘了！”怀璟嘴里抱怨个不停，眼睛却笑眯眯的。贺闻声看着他没有愠怒，满脸幸福甜蜜，“怎么说，去不去帮这个忙！”
“去，你的面子不给，晓清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行，我跟她说一声。这事儿办在我身上，一定好好招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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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铁站下来，三人一齐上了等在路旁的私家商务车。
一路上怀璟的目光一直不受控制地往贺闻声和常旭那边瞟，他不理解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看起来充满中二气息的二货到底为什么能跟来。
难道他作为东道主会伺候不好客人，还需要随身带个丫鬟！
他微微侧身冲贺闻声使了个眼神，凑到贺闻声耳边，快速瞥了眼后座闭着眼的男人，小声问：“为啥他也跟着来了啊！你就算要带个人不也应该带安澜么！他那个样子就不像是会照顾人的。”
怀璟说完将身体摆正靠回座椅，贺闻声淡淡朝后座看了一眼，像是在说什么稀疏平常的事情，解释道：“他想跟来就让他跟来了。”
贺闻声语气平静显得怀璟的嗔怪多了些矫情和多余。
前排的两个人各有心思没人注意到后排人勾起的嘴角。
“贺总，你要去理市，能带我一起去么？”
常旭敲开贺闻声的房门倚在门框上，西装剪裁得体穿在他身上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理由？”
“嗯……理由啊。”常旭撑着下巴佯装思索，半晌不怀好意开口：“因为我想跟着你。”
贺闻声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不动声色向后退了一步审视面前吊儿郎当的人。
“胥秘书，如果我没记错在你入职第一天我就提醒过你——注意分寸。”
“没记错，你说过。”
常旭垂眸，心下了然。
正当贺闻声以为自己让他迎难而退，常旭慢慢悠悠将亮着光的手机凑到贺闻声眼前，“现在是华国时间晚上八点，我已经下班了。”
“你说过上班注意分寸，但也说过你公私分明。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你的私人时间……”常旭一脸占了歪理幼稚得意的笑，刻意停顿后故意拖长的空白停顿，从贺闻声的眼睛耳朵钻进他的心。“而且贺总这么好的老板不会让忙了那么久的下属在出差途中还要加班吧。”
“会照顾人么？”
“当然。”
“你有华国驾照么？”
常旭一愣显然没料到贺闻声会问这个。
“有，怎么了？”
“去找付秘书让他帮你订票，”贺闻声眉眼一弯，眼睛在顶光下更加温柔，“跟我一起去。”
……
“我怎么不知道贺总什么时候对下属这么体贴，想跟着来就让跟着来。”
贺闻声松了口气，露出浅淡的微笑，动之以礼晓之以情，“而且，安澜忙爱康的事忙得昏天黑地，也该给他放个假了，总不能让他放假还跟在老板身边吧。”
怀璟哼哼两声没有接话。他待人接物一向随和，对初见的人不管风评如何总是客观公平看待，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诋毁而怠慢，也不会因几句夸赞而谄媚。
他这样一个人，不知是什么原因，在第一眼看见常旭就喜欢不起来。但见贺闻声那么看重他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但始终心里有个疑影——常旭眼睛里不是精明的算计，是一种虚伪，戴着假面的假人。
只能附和观赏者的空心假人。
“怎么右转了，晓清把民宿选在东边儿了。”
贺闻声望着窗外与记忆中相去甚远的景象，在方向盘转向时适时开口转移注意力。
“商业区大部分都在西边儿，她怎么想着选在这边，这边也没什么景点客流量不就少了。”
“我也不懂，她选在哪里我都听她的。”
贺闻声的视线依旧流连在窗外，“那不是挺好的，成耙耳朵了。”
“啧～，怎么说话呢！这怎么能叫耙耳朵，这叫爱妻者风生水起，你个单身狗不懂别乱说！”
“嗯嗯嗯，我不懂。”贺闻声没忍住笑出声。
常旭睁开眼没理会前排两人的对话，他只好奇地学着贺闻声的样子不知目的地打量着窗外流动的陌生风景。
穿过环形路口，洱海的腥咸空气悄然渗入行人的身体，只是天气不佳阳光没能冲破云层，金色没能落在淡蓝海面。
常旭呆呆望着窗外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拐了个弯，车稳稳停下来。
“闻声哥，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贺闻声刚下车还没站稳，身侧充满活力的老板娘就热情地抱住他。
“挺好的，还没来得及祝你们新婚快乐呢，新娘！”
贺闻声松开眼前的姑娘，看着从车另一边绕过来的另一位主人公，扬了扬头打趣道：“等你们婚礼的时候给你们随个大红包！”
孙晓清顿时红了脸，挽住丈夫的手臂，羞赧而满足。怀璟爽朗笑了几声，在贺闻声后背拍了几下，“你也得抓紧了我们还等着给你回礼呢！”
“好，我努力！”
三人的笑声让没来得及下车，到现在还可怜巴巴缩在车里的常旭更没有合适的时机不打扰、不尴尬、不引人瞩目地猫下车。
再说他对贺闻声把他忘在车上的行为感到有些恼。
“咳咳……”
一阵做作的咳嗽声打断三人的欢声笑语，也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那个不好意思打断各位说话了，”常旭跳下车，挪到孙晓清面前伸出手，“怀夫人初次见面，我是贺总的秘书……胥昶，”他卡了一下，“请多指教。”
孙晓清被眼前这个突然从车上跳下来窜到她身前的男人吓了一跳，眼神来回在贺闻声和怀璟之间逡巡。在看到贺闻声肯定的眼神后才后知后觉间伸出手，收起羞赧笑得得体，“胥秘书别叫我怀夫人，这个称呼太官方了，而且我们也不是通过我先生认识的我也不想在自己的社交圈里还充斥着他的影子。”
孙晓清思考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你就跟着你们家贺总叫我名字吧！”
“好的，孙总。”
孙晓清笑笑也没在纠正，冲着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招手，“走，我带你们进去看看，你们住着有什么意见也多跟我提提也好让我改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