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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上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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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季长夏敲了敲祁凌的房门:“开门,吃晚饭了。”
没有回应,房间里安静得就跟没人在一样。
季长夏又敲了敲门:“我端了你喜欢吃的珍珠凤尾虾和胭脂鹅脯上来,可香了,是吴婶特意给你做的,你要不要吃一些?”
房间里还是冷冰冰地没有回应……
季长夏拧起眉毛,早知道昨天晚上就拦住祁凌让他把那一巴掌打回来了,气出了就没事了,好过现在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生闷气让人焦头烂额不知道该怎么办。
总不能等祁叔叔回来逼他开门吧,真到那时候就闹得很难看了,祁凌肯定不愿意让祁叔叔看到他脸上的伤。
季长夏想了想,贴着房门小声道:“对不起,我昨天晚上不是故意打你巴掌的。你的脸还好吗?让我进去看看好不好?我买了消肿的药膏。”
他静静地听着房间里的动静,但很可惜,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季长夏真是无奈了,两条背着书包、端着餐盘的胳膊也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痛。
他狠了狠心,决定使用那个一开始就被他排除掉的坏办法。
他厉声道:“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下楼和妈妈和吴婶和郑叔和家里所有的人说你昨天晚上被我打了一巴掌,现在脸肿得和猪头一样,丑死了,所以才不敢下来见人,我明天还要去学校和全班同学说……”
季长夏话还没说完,关得死死的房门突然就打开了,一只劲瘦有力的手伸了出来一下把他拽进了房间里。
“等等,慢点。”季长夏赶忙收稳了双臂,“菜要倒了。”
“砰——”门在他身后关上,一片压迫感十足的阴影笼住了季长夏,他抬起头,神情冷沉的祁凌就站在他面前,右脸颊上带着清晰的巴掌印,明显比昨天晚上红肿了不少。
“你真的就不知道叫人拿点药来涂?”季长夏被他脸上的伤势吓了一跳,连害怕都忘记了,赶忙一手端餐盘,一手拉着祁凌去沙发坐下。
祁凌面色冷酷地让他拉着,尚没发作。
季长夏从书包里翻出刚买的药膏,拆开,瞅了一眼祁凌,把药膏递到他的面前:“这是我在药店买的,消肿止痛,你要不要涂一点?”
祁凌坐在沙发上,不说话,就用一双眼睛凉凉地盯着季长夏,仿佛正压抑着无尽的怒火。
“那我帮你涂?不涂药的话,伤很难好。”季长夏小心翼翼地问。
祁凌仍是一言不发,态度冰冷得像一座尚未爆发的活火山,季长夏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爆发,但他肯定会爆发的。
但犯了错就要弥补,不能逃避。
虽然他的确很烦恼祁凌一直以来对他的不礼貌的冒犯,也认为他应该受到惩罚,可一码归一码,这不是他能动手打人的理由。
季长夏沉默了下,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祁凌眼波无动。
季长夏只好硬着头皮挤开药膏,用指尖沾了点,大胆地抬手轻轻触向祁凌的脸。
没有被甩开。
还好。
季长夏暗暗吐了口气,认真给祁凌上药膏。
指尖下的肌肤又肿又烫,季长夏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下这样重的手,他越涂药心里的内疚就越重。
“对不起。”他真心实意地道歉,“我昨天晚上不是故意打你的,请你原谅我。”
祁凌绷着嘴角不予回复。
季长夏垂起眼,却刚好和祁凌一直盯着他的幽幽目光撞上,凶得跟要吃掉他一样。
他吓得手指一抖,不小心按到了祁凌肿胀的伤处。
“嘶——”祁凌痛得吸了口气。
“你没事吧?”季长夏赶紧拿开了手指。
“你故意的?”祁凌冷冷睨他,终于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不是…”季长夏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不小心手滑了一下,对不起。”
“很痛。”祁凌说。
“那怎么办?”季长夏脱口问了句。
祁凌冷道:“没办法,痛着,反正也痛一天一夜了。”
季长夏:“……”
过了两秒,他道:“要不我给你吹一下?”
“吹什么?”祁凌问。
“我给你的脸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痛了。”季长夏说,“小时候受伤了,妈妈就会给我的伤口吹一吹。”
祁凌不太相信的样子:“有用?”
季长夏肯定道:“有用,以前妈妈一吹我的伤口就不痛了。”
静默片刻,祁凌微微抬起了红肿的右侧脸颊,最深的指痕里甚至还有些淤住的血点,看得季长夏心脏一颤,他打得实在是太狠了。
这也是他活到这么大,第一次打人巴掌。
季长夏嘟起嘴唇,往祁凌脸上吹气。
“呼呼——”
“呼呼——”
从季长夏口中吹出的,轻柔的软风被送到祁凌的脸上,轻轻拂过他肿胀发烫的淤伤。
吹了好一会儿,季长夏停下问了句:“还痛吗?”
祁凌闭着眼睛,薄薄的眼皮颤动了好几下才睁开看向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的季长夏,嗓音略微沙哑地说:“不痛了。”
“不痛了就好。”季长夏压抑的心情松快了些,“我再给你涂点药膏,这次会小心的。
祁凌“嗯”了声。
季长夏就又挤了些药膏在指尖上,这次使用的力道更轻了,像刚出生的小奶猫用肉垫在轻轻地抚摸祁凌的脸。
涂完药,季长夏拿湿纸巾擦了把手,小心地问:“吃饭吗?饭菜还是热的,吴婶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好。”祁凌说,态度比一开始好了不少,就是很难被人注意到的耳朵尖也红了不少。
季长夏把饭菜一样一样摆在了房间里的小桌上。
考虑到祁凌整整一天没吃东西,吴婶准备的主食是一盅养胃易消化的红枣莲子粥,菜品除了季长夏刚说的那两道主菜外,另还有三道下粥的精致小菜。
季长夏拿起小碗给自己和祁凌分别盛了一碗粥。
他也一个下午没吃饭了,傍晚又惊险地救了只小猫,肚子早就饿空了,一勺香甜软糯的粥灌进肚,季长夏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他悄悄抬起眼睛看向对面,祁凌也在老实地喝粥,但脸上有伤,嘴巴张太开的话,扯到肌肉会很痛,所以他只张开了一小条缝隙,艰难地一点一点把粥送进嘴里。
等季长夏的粥都喝完一半了,祁凌也才堪堪喝到三分之一。
“……”
见平时向来龙精虎猛的人被自己一巴掌打得喝粥都困难,季长夏刚松快了些的心情又压抑了下去。
他再次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我昨天晚上不是故意打你的,是我气极了一时冲动没控制住手,请你原谅我,如果你需要补偿,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尽力补偿你的,只是别生气别不吃饭了,伤身体。”
祁凌放下碗,淡淡道:“我不需要什么补偿,只要你和孙少文不再靠那么近就行了,别让我这个巴掌白挨了。”
季长夏就知道他要说这个,他无奈道:“和谁交朋友,和谁离得近是我的自由,你为什么非要干涉我?这也不在我们的约法三章之内,你逾越了。”
祁凌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不让你和孙少文交朋友,我只是说不让你和他靠得太近。”
“我和他哪里靠得近了?他是我同桌,我们正常聊天而已,他又不像你那么对我……”
说到这里,季长夏忽然就停住了,内心不禁戚戚然地想到,他和祁凌才是最不应该靠得近的,世界上哪有一对正常的兄弟会像他们一样做那种事的,他们两才最应该互相离对方离得远远的。
“呵,他要是敢学我对你这样对你,我保证会让他后悔的肠子都青掉。”祁凌冷笑一声,“当然,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季长夏不忿:“你怎么这么霸道?”
“你又要打我一巴掌吗?”祁凌直视着他,脸上红肿的巴掌印触目惊心。
房间内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再一次紧绷了起来。
两个人针锋相对地对视着。
几秒后,
算了,季长夏先缓下了态度:“你口口声声说我和孙少文靠得太近了,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和他靠得近了?”
昨天上学他明明和班上的很多同学讲过话,祁凌为何只揪着孙少文一人不放,他想了又想,除了是同桌外,怎么样也没想出来自己对孙少文到底哪里有比其他同学距离更亲近了。
“你们俩说话的时候脑袋都贴到一起了。”祁凌竟真挑出了证据来。
“……”
有吗?
季长夏仔细想了想,可能是孙少文贴近他耳朵提醒他在德誉读书要小心的时候,但他听完就瞬间拉开了和孙少文的距离,他不习惯有人太过亲密的贴着他,没想到那么短短一个时刻都被祁凌注意到了。
“我和他是同桌,说话时靠得近了点,不是很正常的吗?”他不理解祁凌为什么在意这种细节。
“当然不行。”祁凌冷飕飕道,“我和你还是兄弟,怎么不见你和我说话的脑袋靠着脑袋?”
还恨不得离他八百里远。
季长夏:“……”什么原因他心里一点都没数吗?
“兄弟自然是可以靠得很近的,可以勾肩搭背,可以抵足而眠。”季长夏闷闷地看祁凌一眼,“但兄弟是不可以亲嘴的。”
祁凌嗤笑一声:“为什么不可以?你是我哥哥,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亲嘴。”
怎么就是和这人说不通……
季长夏直白道:“这有悖伦理。”
祁凌完全不在乎道:“你又不是我亲哥哥,悖什么伦理了?”
季长夏无语:“名义上的兄弟也是兄弟。”
祁凌“哦”了一声道:“那以前的表兄弟姊妹还能在一起结婚,他们还有血缘关系,他们怎么就不悖伦理了?”
季长夏简直被他的胡扯歪理震惊了,瞳孔轻颤着说:“我们的关系怎么能和他们的关系混为一谈?!”
“怎么不能?都是兄弟姊妹不是,甚至我们还没有血缘关系。”祁凌有趣地一笑,“并且我还只是简单地亲了亲你,又没做其他更亲近的事情。”
季长夏听不下去了,把碗筷一搁,站起身就要离开。
够了,昨天晚上的一巴掌,他道歉也道歉了,上药也上药了,够了。
他不要再这里听这种混蛋说混话,简直是浪费他的生命。
“等等。”祁凌在后面喊住他,“你以为打我一巴掌,这么容易就了事了?”
季长夏正在走路的双腿猛地一僵,他回过头,神色凛然地问:“你还要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