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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演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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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凌一哂:“你说好给我的补偿还没给,就想着要我去学校了?”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好不容易才缓和的气氛,季长夏不愿意又起冲突,他到底是个善良的人。
他无奈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我和孙少文亲近不亲近,又不影响你学习。”
祁凌敛下表情:“很影响,我看你们靠得太近就心里不舒服学不下去。”
“那你就别看我们,安心学习。”
“做不到。”祁凌目光直白地看着他。
“……”季长夏声音不自觉地重了点,“那难道我不答应你要的补偿,你就一直不去学校?”
祁凌不置可否。
“你就不怕祁叔叔生气?”
“不怕。”
“那你就在家待着吧。”季长夏气得按下门把手要离开。
他不信祁凌真能一直在家待着,下滑的成绩自然会逼他老实去学校。
“嘭——”
刚开了条缝隙的房门被一只大手狠狠拍上。
季长夏吓了一跳,抬起眼,祁凌竟然速度极快地冲到了他面前,正用一双黑石子般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
他被困在祁凌的胸膛和墙壁之间,完全动弹不得。
很好,又是这样,又要威胁他了。
之前的那么点温情果然是在演戏。
季长夏面无表情地回望他,眼神中全是不屈。
“哥哥。”祁凌的语气有一种暴戾的温柔,“其实你说得对,这件事和孙少文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是我不愿意让哥哥和他太亲近,但我的要求也仅限于此,我没有不让你和他交朋友。”
“这个补偿完全在哥哥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不是吗?”他静静地看了不肯开口的季长夏两秒后又道,“哥哥,你打我的这一巴掌,真的很疼。”
“你活该。”季长夏凶巴巴道。
“对,我活该。”祁凌强硬地抓着季长夏的手去摸他红肿发烫的右脸,语气低低的,“那我用这一巴掌换一个哥哥那么小的补偿都换不到吗?”
“……”季长夏挣扎着想抽手抽不回来,只能被迫感知着手心下自己打出来的伤势,淤血肿胀,好像他的良心都一齐跟着火辣辣地发痛。
祁凌炙热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季长夏觉得他在用眼神逼迫他。
房间内的气氛逐渐又走向胶着。
半分钟后,良心备受煎熬的季长夏率先败下阵来,他咬牙道:“我答应你,我……之后不和孙少文靠得太近,但你也不许再找任何借口干涉我和任何人的社交。”
祁凌眯起眼笑:“当然,这是哥哥的自由,哥哥可以和任何人交朋友,只要和他们都保持好距离就行。”
季长夏反应得很快,眉角抽紧道:“你乱说什么!我没答应你后半句说的话!”
“都一样,哥哥不会有机会和别人亲近的。”祁凌打开门,轻巧地把季长夏推了出去,“明天见,哥哥,我会去学校的。”
季长夏站在走廊盯着紧闭的房门,耳根被气得通红。
混蛋,简直是混蛋。
他就没见过比祁凌更会胡搅蛮缠,混淆概念,肆意妄为的混蛋!
“长夏少爷。”一个佣人忽然走到了他身边,见他脸色不太好,关心地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哦,不用,谢谢。”季长夏镇定下心神,问了句,“妈妈还在楼下吗?”
佣人回答:“夫人在客厅。”
季长夏点了点头:“那你半个小时后来敲门,里面有个餐盒需要拿下去。”
半小时应该够祁凌把房间清理干净了,想到自己吐在里面的呕吐物竟然要祁凌清理,季长夏的脸又是羞窘的一红。
佣人低头答了声“好的”。
“好,辛苦你了。”季长夏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确定自己看起来状态还好后,抬步下了楼。
林婉芝果真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
“妈妈。”他喊了一声。
“诶。”林婉芝站起身,“怎么样?凌儿还好吗?你们俩怎么在房间里聊了那么久?端上去的饭菜你们吃了没?”
“吃过了。他感冒了,怕传染给大家所以今天就没下楼。”季长夏找了个尽量合理的理由。
“哎呀,那赶紧请医生过来看看呀,一直闷在房间里有什么用?”林婉芝赶忙就要让管家打电话去请私家医生上门。
“不用,他房间里有药,他吃过药已经好多了。”季长夏拦住她,“他说他想睡觉,现在叫医生过来会打扰他的。”
林婉芝想了下道:“那就让医生明天早上早点过来给凌儿看看。”
“祁叔叔还没回来吗?”季长夏转移话题。
“我刚打了个电话过去,你祁叔叔说公司今天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会晚点回来,让我们先睡。”林婉芝疼爱地摸了摸季长夏的脸庞,“好孩子,你先回房间睡觉,明天还要早起上学。”
季长夏知道她这是要在客厅等祁叔叔回来,应了声“好”便听话地上楼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
第二天早上,季长夏在一楼见到了戴口罩的祁凌。
他穿着德誉中学的校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正在给他检查身体。
“早安,哥哥。”祁凌弯起眼睛和他打招呼。
季长夏礼貌性地回了个“早安。”
正在给祁凌做检查的医生心里暗暗一惊,他是知道祁家这个从小当眼珠子养的大少爷的霸王脾气的,没想到他居然会和这个刚进祁家的继兄关系这么好,还主动和他道早安,喊他哥哥。
真是活久见。
他不动声色地暗中瞄了眼季长夏,只觉得这少年玉人玉相,的确很难不让人喜欢,再把目光回到祁凌身上,则完全又是另一种高不可攀的天生贵气。
心道,祁家这两个少爷都是不可多见的妙人。
作完检查,医生收起仪器道:“祁少爷的身体没问题。”
“可他昨天刚感冒了一场,你看,今天还戴着口罩怕传染给我们呢。”林婉芝不放心地说。
“祁少爷年轻,底子好,感冒这种小毛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医生来了一趟,还是流程熟悉地开了些简单的,没什么副作用的药安林婉芝的心,随后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管家一路把他送到了大门口上了车。
林婉芝关爱地问祁凌:“你感冒了中午就不要在学校食堂吃了,我和吴婶做些有营养的让司机给你送到学校,你看看是拿到教室里吃还是在车里吃?”
这正合祁凌意,他道:“在车里吃。”
他没打算摘下口罩吃饭的时候让别人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季长夏除外。
“那你放学记得出来,我让司机在校门口等你,顺便把药带过去给你吃。”林婉芝说。
“好。谢谢林姨。”祁凌说。
林婉芝慈爱地笑道:“这是阿姨应该做的,你和长夏健健康康的就是阿姨最大的心愿。”
对于祁凌这个继子,林婉芝是很喜欢的,虽然面上看着冷冷的不好接近,但内里其实是很温情的,对她这个半路来的继母很有礼貌,从来没给她脸色看过,对比其他或尴尬或敌视的继母子关系已经很好了。
祁凌这么好,她也会努力做好一个继母,尽力给这个三岁就失去了母亲的孩子带去一些温暖的母性关怀。
季长夏今天依旧是自由自在地骑自行车去学校,刚在停车库停好自行车,孙少文就到了,二人便结伴一起去教室。
“你今天心情很好呀。”孙少文看着他说。
“有吗?”季长夏歪头问他。
“总之比昨天好,脸上一直挂着笑。”孙少文问,“碰上什么好事了?”
季长夏想了想道:“早晨骑车来学校的路上,风很舒服。”
听到季长夏的回答,孙少文沉默了一瞬,他觉着早上的风挺热的,他从家里一路骑过来都出汗了,校服黏黏地贴在背上,很不舒服。
但他没说什么,换了个话题继续笑着和季长夏边走边聊。
“唉,等等。”快到教室门口时,孙少文突然喊住了季长夏。
“嗯?”季长夏疑惑地转头,“怎么了?”
孙少文向他走近了一点,抬手就要去碰他的头顶。
这动作有些莫名其妙,季长夏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奇怪地问:“你要干什么?”
孙少文笑着解释:“你头发上夹了片叶子,刚没注意,现在才看到,我帮你拿下来。”说着就伸出手飞快地从季长夏的头发上取下了一片小小的黄色枯叶。
他把树叶拿给季长夏看:“这种枯到发卷的叶子沾在头发最难被看到了,还沾得牢得很,风都吹不下来。”
季长夏原意是想自己摘叶子的,但孙少文已经好心地帮他把叶子拿下来了,他只好道:“谢谢,估计是来学校的路上被风吹到我头上的。”
孙少文打趣道:“你跟我说谢什么,这么客气,还当不当我是同桌了?”
季长夏笑了笑,正要说下次碰到这种事就提醒他自己来弄,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让开。”
他回过头,只见戴着口罩的祁凌正朝这边走来,他们挡住他进教室的路了。
孙少文见来人是祁凌赶紧拉着季长夏的手把他拉到一边,顺带态度小心说了声“不好意思”。
祁凌跟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进了教室。
“……”
季长夏皱了下眉。
没礼貌,【请让开】不会说,【谢谢】也不会说。
同时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太倒霉了,昨天晚上刚答应了祁凌之后不和孙少文太亲近了,今天早上就被碰到和孙少文站一起,但他们也没多亲近,就一起说话而已,他心虚什么。
不对,季长夏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居然还被孙少文拉着,他赶紧抽了出来。
应该没有被祁凌看见吧?他当时好像一直看着前面?他又心虚了下。
“我们进教室吧,马上要上课了。”孙少文说。
学习第一,季长夏不再想这事儿,和孙少文一起进教室了。
祁凌无视班上同学对他为何戴口罩的探究目光,走到座位坐下,发现自己的桌子上多了一个粉色的保温壶,盖子没盖,正往外飘着浓郁的热水果茶的味道。
苹果+热橙,专治夏秋时候的风热感冒。
他转眼看向旁边的薛晏。
薛晏吹了吹指甲上刚磨下来的灰,露齿一笑:“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爱心水果茶搬运工,别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