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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废物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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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像是从深海底部缓慢上浮，先感受到的是触觉。
身下是柔软得不真实的床垫，盖在身上的被子轻暖蓬松，带着一股干净的、像是雪松与海风混合的淡香。这与记忆中宿舍里那股消毒水混杂汗水的味道截然不同。
然后听觉渐渐恢复——远处隐约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空气中有着极其轻微的、应该是高级空气净化器运行的嗡鸣。
最后是嗅觉。那股萦绕不散的、独属于陆烬身上的，浓郁而醇厚的血香。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让凌灵瞬间清醒。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预想中医院的纯白天花板，也不是宿舍的简易装潢。
这是一间极度宽敞、装修风格冷硬现代的卧室。窗外，都市的夜景如同散落的星光，勾勒出远处大楼的轮廓。
他正躺在一张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灰色大床上，房间内的家具线条利落，色调以黑、灰、白为主，整洁得几乎没有生活气息。
这不是医务室，也不是宿舍。
恐慌像是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心脏。他怎么会在这里？陆烬把他带回了家？
他下意识地检查自己的身体，校服训练服已经被换下，此刻穿着的是一套质地柔软的深灰色丝质睡衣，略微宽大，带着那股熟悉的海风气息。这显然是陆烬的衣服。
谁给他换的衣服？这个念头让他耳根发热，但更深的恐惧随之而来——换衣服的过程中，对方有没有发现什么？他的皮肤温度是否异常？身体构造有没有露出马脚？
“007？”他在脑海中急切地呼唤。
【宿主，我在。】系统的回应及时响起，【你的生命体征已稳定。此处为反派陆烬的私人公寓。】
“我昏迷了多久？发生了什么？”
【你昏迷了约三小时十二分钟。反派陆烬以‘前辈关照后辈’为由，拒绝了节目组送你去医务室的建议，亲自将你带离录制基地，来到了他的私人住所。期间，他聘请了私人医生为你进行了基础检查。】
私人医生？凌灵的心跳漏了一拍：“医生发现了什么？”
【医生诊断结果为长期营养不良、低血糖及过度疲劳。并未发现你的体质异常。】系统顿了顿，补充道，【但值得注意的是，陆烬对你的关注度远超原世界线记录。此行为存在异常。】
凌灵稍微松了口气，至少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但系统的后半句话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陆烬为什么对他这个“废物练习生”如此特殊？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陆烬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他换下了那身正式的西装，穿着简单的黑色针织衫和休闲长裤，少了几分舞台上的锋芒，却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但那股迫人的气场并未因此减弱。
“醒了？”他走到床边，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托盘上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几样清淡小菜，还有一杯……暗红色的液体。
凌灵的视线瞬间被那杯液体牢牢吸住。那不是普通的果汁或红酒，那颜色，那隐约传来的、被食物香气掩盖却逃不过他感知的淡淡腥甜……
是血。
新鲜且充满能量的血。
他的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饥饿感如同苏醒的野兽，在体内疯狂叫嚣。
理智告诉他必须警惕，但本能却驱使着他的目光无法从杯子上移开。
陆烬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在床边的扶手椅上坐下，长腿交叠，姿态闲适：“医生说你营养不良，低血糖。先把粥喝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凌灵挣扎着坐起身，靠在床头。他避开那杯血的诱惑，伸手去端那碗粥，指尖却因为虚弱和内心的挣扎而微微颤抖。
“需要我喂你？”陆烬挑眉，语气里听不出是认真还是调侃。
“不，不用。”凌灵连忙摇头，舀起一勺粥，机械地送入口中。温热的米粥顺着食道滑下，安抚了胃部，却无法平息灵魂深处对那杯液体的渴望。
他能感觉到陆烬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探究，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透彻。这种被完全看穿的感觉让他如坐针毡。
“为什么……”凌灵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陆老师。”
陆烬没有立刻回答，他身体前倾，伸手拿起了那杯让凌灵魂不守舍的“饮料”，修长的手指轻轻晃动着杯壁，看着里面暗红色的液体挂壁又滑落。
“节目组的医务室条件一般。”他答非所问，目光却落在凌灵不自觉追随杯子的视线上一—那浅色的瞳孔里，几乎要冒出绿光来，“而且，我觉得你需要这个，胜过需要那碗粥。”
他的话如同惊雷，在凌灵耳边炸响。
他知道了？他怎么可能知道？！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凌灵，他猛地抬头，对上陆烬深不见底的眼睛。那眼睛里没有惊讶，没有厌恶，只有一种了然于胸的平静，以及……一丝极难察觉的兴趣。
“我……我不明白陆老师的意思。”凌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带着细微的颤音，“这只是……一杯番茄汁？”
陆烬低低地笑了声，那笑声磁性而悦耳，却让凌灵脊背发凉。他将杯子递到凌灵面前，血香愈发浓郁诱人。
“尝尝看，”他的声音带着蛊惑，“这是今天空运来的鹿心血，大补。”
鹿心血……
凌灵的理智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父母为他准备的，多是海洋生物的血，鹿心血这种陆生高级补品的血液，能量和海洋生物一样浓郁纯粹，对他而言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看着他挣扎的模样，陆烬眼底的兴趣更浓了。他不再催促，只是稳稳地举着杯子，耐心地等待着。
最终，本能战胜了理智。
凌灵几乎是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那个杯子。在指尖触碰到杯壁的瞬间，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某种东西在欢呼雀跃。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仰头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温热的血液滑过喉咙，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力量感，迅速充盈着他干涸的四肢百骸。那瞬间的舒适让他几乎呻吟出声，苍白的脸颊也泛起一丝红晕。
他闭上眼，沉浸在久违的饱足感中，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唇角沾染了一抹暗红。
直到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响起。
凌灵猛地睁开眼，看见陆烬正放下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他刚才仰头饮血的画面——少年闭着眼，睫毛轻颤，唇角染血，神情是一种近乎迷醉的虔诚与满足，背景是冷色调的豪华卧室，构成一幅极具冲击力的、诡异又美丽的画面。
“你……你拍照做什么？！”凌灵慌了，下意识地想扑过去抢手机。
陆烬轻易地避开了他的动作，将手机收回口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留个纪念。毕竟……”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这么特别的‘爱好’，可不常见。”
凌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证据！陆烬手里有他喝血的证据！如果这张照片流传出去……
“删除它！”他声音尖锐，带着绝望的恳求，“求你……”
陆烬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种掌控全局的姿态让凌灵感到窒息。
“删除可以。”他慢条斯理地说，“但你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凌灵紧张地看着他，心脏狂跳。
“第一，你到底是什么？”陆烬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他的皮囊，“或者说，你是什么……东西？”
凌灵咬紧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他不能回答，绝对不能。
看着他倔强又惊恐的模样，陆烬并没有逼问，而是换了个问题：“第二，你需要定期饮用这个？”
凌灵迟疑了一下，轻轻点头。
“多久一次？”
“……三天。”声音低若蚊蚋。
陆烬沉默了片刻，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凌灵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然后，他听到陆烬说：“明天的主题曲考核，我要看到你的表现。”
凌灵愣住了，不解地抬头。
陆烬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侧过头，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既然我发现了你的小秘密，而你又想让我保守它……总得拿出点诚意，不是吗，凌灵？”
“在我这里，废物没有存在的价值。想让我闭嘴，就证明你不是个只会喝血的废物。”
说完，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留下凌灵一个人呆坐在床上，内心被巨大的混乱和恐惧淹没。
陆烬没有揭发他，却也没有放过他。他用那张照片和这个秘密，编织了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007，”凌灵的声音带着无助的颤抖，“我该怎么办？”
系统的机械音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凝重：【宿主，情况超出预估。反派陆烬对你的兴趣异常浓厚，且手段极具掌控欲。建议暂时配合，摸清他的真实意图，同时寻找应对方案。】
配合？凌灵看着自己依旧在轻微发抖的手。在陆烬那样洞察一切的目光下，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放在解剖台上的标本，无所遁形。
他重新躺下，拉过被子盖住头，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被子上属于陆烬的气息更加浓郁了，那海风的味道，此刻却像是囚笼的标记。
窗外的都市依旧灯火通明，象征着这个世界的繁华与秩序。而凌灵却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比深海更加幽暗莫测的境地。
他的任务，在他还未正式开始时，就已经偏离了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