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称呼 ...
-
南星坐在桌边，又把那两本本子拿出来看。
视线的余光处，出现一个人影。
“我好多了，出门吧。”
陆月白走近，南星感受到一股热源，这话没有任何说服力。
他拿起温度枪碰了碰，温度一点没下去，“不行，你看看这温度，别折腾自己了。”
南星把陆月白推回房间，“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吃药休息睡觉。”
床边上的人抬起头看他，指尖按压着太阳穴，“那你呢？”
没等南星回答，陆月白自问自答，“你自己出门吧，还有好多……”
南星拿过他的枕头，把人摁下去：“我不出门，就在外面坐着，你好好休息，多睡觉。”
陆月白听了他的话，闭上眼睛。
南星在一旁站着，看了一会。
他又睁开眼睛，竟然有些委屈：“睡不着。”
“睡不着？”
“嗯……”
南星想起之前看到的种种，拍戏时吃安神的药，困顿的时间变多，不喜欢但手不离咖啡……他一直睡不着吗？
“为什么？你什么时候睡不着的？”
得到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你不准喊我陆总……陆老板、陆老师。”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睡不着的？”
“也不要你。”
这什么跟什么？好小子，不要我，谁照顾你。
“叫小白，六六也可以。”陆月白顿了顿，很不情愿地说，“小月、月月也比它们好。”
这些称呼都是他之前给陆月白取的。
南星苦笑，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是要再做好朋友的意思吗？
那通电话里的“友谊的边界”“不想当你的朋友”，那些远离和冷落，曾经像刀子一样插在他心上。
可能面对的是病人，南星也不僵着，“行行行。”
陆月白翻了个身，侧着看向他，好像在等待什么。
南星无奈：“小白、六六、小月、月月，够了吗陆月白？”
陆月白也没有再多说，只是轻微的点点头，闭上眼睛。
这之后，这人倒是沉沉地睡过去了，南星期间给他又试了几次温度，换了头顶的毛巾，都没见人醒来。
中午体温降下去，接近傍晚又在上升，南星便守在一旁。
“南星。”陆月白半眯着眼睛，喊着他的名字。
“嗯，怎么了，要喝水还是吃点东西吗？”
没有得到回应，没一会，陆月白又喊，“南星。”
“咋了？”
“哥。”
南星很是意外，不过脑子还没转过来时，直觉应了下来，“嗯嗯，再叫两声听听。”
陆月白微微扬起嘴角，像刚才一样喊他。
狭小的房间塞满灯光和夕阳，屋内只有他们两个，间隙能闻到窗外飘来的饭菜香味，没有连轴转的工作、也没有旁人的注视。
这样温柔的时刻，称呼上的变化，让南星有点恍惚。
想起这些时日的帮助和靠近，想起许远说的话，又让他觉得好像两个人也不算走太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滤镜，南星总觉得现在的陆月白很像以前刚一块训练时候的小白，很乖很安静很努力。
也有点像后来的他，总是粘着自己。
即便前两天萌生出他不再是之前那个小孩，已经变成了可靠的成年人，但今天南星总觉得还想再温柔一些，再多照顾一点。
大半夜。
陆月白在一片黑黢黢中醒过来，肚子饿得厉害。
他摸黑起床，先将南星的房间的门给带上，进到厨房烧开水，给自己煮了一碗面。
冰箱里储备的菜也拿出来加热放在桌上。
吃了一大半，肚子里总算是有货，无力的四肢慢慢有了力气。
被带上的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
南星眯着眼往他这里瞟了一眼，又走进他的房间。
陆月白有些奇怪，正要起身。
见南星走出来，手里拿着温度枪，走到他跟前，对着他来了一下。
像是今天无数次形成的肌肉记忆，连眼睛都睁的不是很开。
上面显示的度数，已经恢复到正常的体温范围。
半梦半醒的人把枪放在桌上，又走进自己的房间。
陆月白轻手轻脚地跟过去。
南星已经躺在床上，侧过身背对着门口。
客厅的光被他遮了一大半，变成影子落在地板上。
看了片刻，陆月白轻轻把门带上，回到桌前。
身体残留的些许不适，全都被他忽略掉了。注意力全在南星刚才那些梦游似的举动。
深夜的静谧从孤单变得可爱，桌上剩下的食物也更加的美味可口。
重新回到床上，坠入梦乡时，他觉得今天和今夜都是个非常不错的日子。
*
隔天起来，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昨天过高的体温，头晕头痛全消了，就是嗓子和鼻子还有点问题。
在陆月白的坚持下，两人吃过饭后，像前几日一样在城市游走采风。
昨天称呼的变化，好像是一场幻觉，陆月白发现，南星没有一口一个陆老师陆老板陆总，但也不喊他小白六六小月。
每句话都是“你”“你”“你”。
可人清醒之后，却没有生病时那种冲动和勇气，连个称呼都要进行纠正。
南星见陆月白不时往他身上看，也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摸了摸脸颊，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路过咖啡店，陆月白惯例的走过去，要买咖啡。
南星拦住他，“要不你喝点别的吧？”
“不是说睡不着吗？”
不知为什么，陆月白明明没有笑，南星却觉得这人的心情好像变好了。
陆月白乖巧地点头，反问道：“哥，你还记得我昨天的话。”
“是你乱说的？还是真睡不着？”南星眉眼一跳，忽略这个突如其来亲昵的称呼。
“是真的。”
南星问起昨天没得到答案的问题，“什么时候开始睡不着的？”
什么时候开始睡不着的？
他睡不着挺长一段时间了。重生之后，情况大有改善，可在见完老师后又犯了这个毛病。
陆月白如实说：“就上部戏快杀青那段时间，到现在。”
“挺长一段时间了，”南星又问，“去医院看了吗？为什么睡不着？”
陆月白上一世去看过挺多次的，不同科室说的问题都不一样。他估计现在也大差不差，“医生说是植物神经紊乱。吃过药，不是很见效。”
再往下他就没说了。
医生判定不是身体的原因，是精神上心理上的。可具体的，陆月白不愿意说，医生也没办法疏导。
他知道，是自己的欲念折磨着他，他劝自己放弃，劝自己忘掉除去朋友外不该有的感情，但每当按下去，又会在某个时间成倍的返回，在他心上燃起熊熊烈火，将他反复煎熬。
南星蹙着眉，陆月白想抚平那英气的眉毛，便说：
“没事，自然调整一段时间就好了。”
回家前，路过楼下街道的超市，南星说：“走，进去买点吃的。”
陆月白跟着进去。
南星直奔饮品货架，“牛奶喝哪个牌子？”
“网上不都说晚上喝点热牛奶，有助于睡眠。”
陆月白看着南星挑选五花八门饮品的侧脸，恍惚又回到了能被南星管束的时刻，他站在南星的后侧方，看着认真挑选的青年因为没得到回复，返过头看自己。
陆月白止不住心下的欢喜，“都行。”
他先前也试过这个方法，用处不大。但来自喜欢的人的关心，他求之若渴，
南星把每个牌子都拿上一盒，前去结账，提了一塑料袋。
“你不买点别的？”
“这不是买了很多？”
陆月白很想很想把眼前这个可爱的人抱进怀里。
从南星手里拿过，提着袋子，和他一块并肩回家。
晚上，要喝牛奶的人十分不自觉，坐在桌前，目不斜视一旁的塑料袋。
下午还这么主动地从他手里提袋子，现在又不主动了？
南星心里诽谤，手上还是拆了牛奶盒，倒进杯子去加热，放到陆月白面前，“杯子我就不会帮你洗了。”
“谢谢哥。”
头顶圆形的灯光落在陆月白的眼睛里，有高光，亮亮的。
南星决定原谅这个不自觉的人。
是他挑的牌子，是他亲手热的，是他端到面前的。
杯子里的热量传递在手心，陆月白的目光落在南星身上，闻到热牛奶散发的香味，却莫名想起曾经在那个吻里牛奶沐浴露的香味。
临近结束要返程的日子，两人空出一个下午随意走走，不再添任务。
两人带着墨镜，穿着普通的T恤，但也整的跟模特似的，走在街道上格外惹眼。
有大胆的女生前来要微信，都被拒绝了。
又一位女生搭话时，南星准备装聋作哑地摆手拒绝。
女生开口却不是意料之中的话，她举起脖子上挂着的天蓝色拍立得：“你好，我刚才看到你们两个走过这里，觉得很好看，就拍了一张。”
她递来一张巴掌宽的宽型拍立得。画面中，街道两边绿树成荫，青年并肩走着，或静或动，光穿过树叶落下，斑斑点点。
只是背影，也将氛围感整个拿捏。
“你真会拍。”南星夸赞道。
女生洋溢着快乐的笑容，要把这张照片送给他们，又有些不好意思，“方便问你们一个问题吗？我朋友硬要和我打赌。”
“你说。”
“你们是情侣吗？”
陆月白看了一眼南星：“不是。”
女生脸上有些难掩的失落地道谢。
南星笑问：“你们赌了什么？”
“她说猜中了就请我喝奶茶。”
“看在这张照片的份上，”南星一下地揽过陆月白的肩膀，“就告诉你实话吧，其实是的。
你可以让她请客了。”
这个女生见眼前的场景，一下捂住嘴巴，“我们猜对了！我再给你们拍一张吧！这样超级好！”
说话间，她就把拍立得举起，喀嚓，照片慢慢弹出来，然后成像。
“祝你们幸福安康！长长久久！”
然后飞一般地跑到远些的石凳边，还真有一个女生在那里等着，远远地也能见小女生打闹雀跃的样子。
南星拿着两张照片，问，“好了，正好一人一张，你要哪张？”
“长长久久这张。”
南星笑喷了。
陆月白抽走刚才拍的那张，仔细地看着照片上两人的互动和微笑，“为什么要这样说？”
“反正又不是真的，让她们开心一下喽。”南星笑着说，然后也有有点馋了，“请你喝奶茶，要吗？找点不带咖啡因的。”
“作为谢师茶，感谢陆老师的这段时间的指导。”
一开始他只当自己蹭了陆月白的准备，可回顾这一整趟训练，像陆月白这个水平，其实不来做这一趟，估计也能拿下周导电影里的角色。
这一趟下来，受益最大的是他。
南星又更正，“不是圈里的称呼，是真觉得你给我开了个假期培训班。”
“好，”陆月白眼里闪烁着笑意，同他说笑，“为师等你敬茶。”
南星嘲笑他：“小白，你这话，好端端地整成了老头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