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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无声的注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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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的秋天来得悄无声息，一场秋雨过后，气温骤降，校园里的梧桐叶被染成深浅不一的金黄，风一吹，便簌簌落下，铺成一条浪漫的金色小径。
陆明轩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轨迹——白天在公司处理事务，晚上回老宅陪爷爷吃饭，偶尔参加一些商业应酬。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他的手机里多了一个没有备注的相册，里面存满了沈煜桉的照片；他的日程表上，悄悄标注了沈煜桉的课表和兼职时间；他的车里，常备着一杯温热的奶茶，是沈煜桉兼职那家店的招牌口味。
他开始用一种近乎隐秘的方式，关注着沈煜桉的一切。
按照林森整理的资料，沈煜桉每周二、周四全天在“正义律所”实习。那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律所，位于老城区的写字楼里，和陆氏集团所在的金融中心隔着大半个城市。
这天下午，陆明轩推掉了一个重要的合作洽谈会，驱车来到了“正义律所”所在的写字楼楼下。他没有上去，只是将车停在马路对面的树荫下，摇下车窗，目光紧紧盯着写字楼的大门。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幼稚，像个跟踪狂，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想看看沈煜桉在律所里是什么样子，想知道他工作时是否也像在学校里一样认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写字楼里的人来来往往，大多是穿着正装、行色匆匆的上班族。陆明轩耐心地等着，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目光从未离开过那扇旋转门。
下午六点半，沈煜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门口。
他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黑色西装，那应该是他特意为实习准备的，却因为身材单薄而显得有些不合身。他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双肩包，手里抱着一摞厚厚的文件，正低头和身边的同事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眉眼弯弯，眼尾的弧度像月牙一样好看。
大概是同事说了什么有趣的话，沈煜桉忍不住笑出了声，清脆的笑声隔着马路隐约传来，像风铃般悦耳。他抬手揉了揉头发，动作随意又自然，长长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鲜活。
陆明轩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指节微微泛白。他看着沈煜桉和同事道别后，转身走向公交站，脚步轻快，像一只归巢的小鸟。
直到沈煜桉的身影消失在公交站的人群中，陆明轩才缓缓松了口气，发动车子，不远不近地跟在公交车后面。他没有靠近，只是想确认沈煜桉能安全到达学校附近的奶茶店——按照兼职时间，沈煜桉晚上七点要到奶茶店上班。
公交车到站，沈煜桉下车后，快步走向奶茶店。陆明轩将车停在奶茶店对面的停车场，坐在车里，透过玻璃窗看着沈煜桉换上工作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开始忙碌地接单、制作奶茶。
奶茶店的生意很好，尤其是晚上，学生和上班族络绎不绝。沈煜桉的动作很熟练，收银、制作、打包，一气呵成，偶尔还会和顾客说上几句话，声音温柔又耐心。
有一次，一个小朋友不小心把奶茶洒在了地上，哭闹不止。沈煜桉连忙放下手里的工作，蹲下身，拿出纸巾温柔地帮小朋友擦拭衣服，还笑着对小朋友说：“没关系，哥哥再给你做一杯好不好？下次要小心哦。”
小朋友的妈妈连连道谢，沈煜桉只是笑着摇摇头，转身重新制作了一杯奶茶，还额外送了一个小玩偶给小朋友。
陆明轩坐在车里，看着这一幕，心里像是被温水浸泡过一样，柔软得一塌糊涂。这个男生，明明自己过得那么辛苦，却还愿意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
他就这样坐在车里，看着沈煜桉忙碌到晚上十点。直到奶茶店打烊，沈煜桉换好衣服，背着双肩包走出店门，陆明轩才发动车子，悄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安全走进小区，直到他住的那栋楼的顶楼亮起灯光，才放心地驱车离开。
从那天起，陆明轩成了“正义律所”和奶茶店附近的常客。他不会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注视着沈煜桉的每一个瞬间。
他知道沈煜桉每周一、三、五下午没课的时候，会去图书馆三楼的法学专区复习。于是，他也会“恰巧”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图书馆，坐在离沈煜桉不远的位置，假装看金融相关的书籍，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沈煜桉的方向。
沈煜桉看书的时候很专注，眉头微微蹙起，眼神认真，偶尔会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字迹工整又清秀。遇到难题时，他会咬着笔杆，陷入沉思，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一把小扇子，遮住眼底的情绪。
有一次，沈煜桉因为一道复杂的刑法案例题卡住了，皱着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陆明轩看在眼里，心里很想走过去帮他解答——他虽然学的是金融，但因为家族业务涉及法律，对刑法也有一定的了解。可他不敢，他怕打扰到沈煜桉，更怕自己的刻意引起沈煜桉的反感。
于是，他拿出手机，悄悄拍下那道题，发给林森，让他找最好的刑法律师帮忙解答，然后把详细的解析整理好，打印出来，趁沈煜桉去洗手间的时候，偷偷放在他的书本旁边，还附上一张纸条：“这道题的解析，希望能帮到你。”
沈煜桉回来后，看到纸条和解析，愣了一下，四处看了看，却没发现是谁放的。他以为是哪个好心的同学，对着空气说了声“谢谢”，然后拿起解析认真地看了起来。
陆明轩坐在不远处，看着沈煜桉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心里比自己解决了一个亿的项目还要开心。
他还知道沈煜桉每个月都会给乡下的孤寡老人寄钱，于是，他悄悄联系了当地的志愿者，以沈煜桉的名义，给老人寄去了更多的生活用品和生活费，还安排人定期去看望老人。他不想让沈煜桉知道，只是想替他分担一些压力。
沈煜桉渐渐发现，最近好像有很多“巧合”。比如，他在图书馆遇到难题时，总会有详细的解析出现在他的书本旁边；比如，他给乡下的张奶奶打电话时，张奶奶总是说有人给她送东西，还夸他是个孝顺的孩子；比如，他去律所实习时，原本很难接到的案子，最近却总能分到一些有挑战性又能学到东西的案子……
他隐隐觉得这些“巧合”背后有人在帮忙，但他不知道是谁。他问过律所的同事，同事都说不知道；他问过图书馆的同学，同学也都说没见过是谁放的解析。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纠结，只当是自己运气好，更加努力地学习和工作，想用更好的成绩来回报这些“善意”。
陆明轩看着沈煜桉越来越自信、越来越开朗的样子，心里既欣慰又有些失落。欣慰的是，他的付出有了回报；失落的是，沈煜桉始终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他很想告诉沈煜桉，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可他又怕。他怕沈煜桉知道后会反感，会疏远他；他更怕自己的身份和性取向会给沈煜桉带来麻烦。陆家的势力虽然强大，但也树敌众多，如果让别人知道他喜欢一个男生，不仅会给沈煜桉带来危险，还会让爷爷动怒，甚至影响到陆氏集团的稳定。
他只能把这份心意藏在心底，用一种无声的方式，默默守护着沈煜桉。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冷，A市迎来了第一场雪。
那天是周六，沈煜桉没有课，也不用实习和兼职，原本打算在图书馆复习一整天。可早上醒来，却发现窗外飘着鹅毛大雪，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
他看着窗外的雪景，心里有些雀跃。他从小就喜欢雪，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很少有机会能好好玩一场雪。今天难得有空，他决定给自己放半天假，去学校的操场看看雪。
他穿上厚厚的羽绒服，戴上围巾和手套，走出宿舍，朝着操场的方向走去。雪下得很大，落在头发上、肩膀上，很快就积了薄薄的一层。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雪花在掌心慢慢融化，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操场里已经有不少学生在玩雪，有的在堆雪人，有的在打雪仗，欢声笑语回荡在空气中。沈煜桉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蹲下身，开始用手堆小雪人。他的动作很认真，先用雪捏成一个小小的球，然后在雪地里滚来滚去，让雪球越来越大，作为雪人的身体。
就在他专注地堆着雪人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没想到你也喜欢雪。”
沈煜桉猛地转过头，看到陆明轩站在他身后，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戴着黑色的围巾和手套，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给他冷峻的脸庞增添了几分柔和。
“陆明轩？”沈煜桉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回学校办点事，看到操场有人，就过来看看。”陆明轩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堆了一半的小雪人，嘴角微微上扬，“堆得不错，就是头有点小。”
“我还没堆完呢。”沈煜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低下头继续堆雪人的头。
陆明轩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帮着沈煜桉一起堆雪人。他的手很大，动作却很轻柔，很快就帮沈煜桉捏好了一个圆圆的雪人头，还找了两颗黑色的纽扣作为雪人的眼睛，一根胡萝卜作为雪人的鼻子。
两人一起合作，很快就堆好了一个可爱的小雪人。沈煜桉看着雪人，开心得像个孩子，眼睛亮晶晶的：“太好了，谢谢你！”
“不客气。”陆明轩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暖暖的。这是他第一次和沈煜桉如此近距离地相处，没有交易，没有伪装，只是单纯地一起堆雪人，这种感觉很美好。
雪还在继续下着，操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几个学生在打雪仗，不小心把雪球扔到了沈煜桉的身上。
“哎呀！”沈煜桉惊呼一声，拍了拍身上的雪。
陆明轩下意识地将沈煜桉护在身后，对着那几个学生皱了皱眉：“小心点。”
那几个学生认出了陆明轩，连忙道歉：“对不起，陆学长，我们不是故意的。”
“没事。”沈煜桉从陆明轩身后探出头，笑着对那几个学生说，“你们继续玩，我们没事。”
那几个学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跑开了。
陆明轩看着沈煜桉，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没事吧？有没有冻到？”
“没事，就是雪有点凉。”沈煜桉摇摇头，看着陆明轩护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心里微微一动。刚才陆明轩的动作很自然，带着一种保护欲，让他觉得很安心。
“雪下得这么大，别在这里待太久，容易感冒。”陆明轩脱下自己的围巾，不由分说地围在了沈煜桉的脖子上。围巾上还带着陆明轩的体温，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温暖又安心。
“不用，我自己有围巾。”沈煜桉连忙想把围巾摘下来还给陆明轩。
“戴着吧，你的围巾太薄了。”陆明轩按住他的手，语气不容拒绝，“我不冷。”
沈煜桉看着陆明轩认真的眼神，只好乖乖地戴上围巾。围巾很长，绕了两圈还剩下一截，垂在胸前，带着陆明轩的气息，让他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走吧，我送你回宿舍。”陆明轩站起身，对沈煜桉说。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不是还要办事情吗？”沈煜桉连忙说。
“事情已经办完了。”陆明轩看着他，眼神温和，“雪天路滑，我送你回去。”
沈煜桉见他坚持，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谢谢你。”
两人并肩走在雪地里，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很有节奏感。雪花落在他们的身上，像一场浪漫的约定。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却没有丝毫的尴尬。沈煜桉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陆明轩则侧过头，看着沈煜桉的侧脸，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沈煜桉停下脚步，转过身，将围巾从脖子上摘下来，递给陆明轩：“谢谢你送我回来，围巾还给你。”
陆明轩没有接，只是看着他：“不用还了，送给你。”
“这怎么行？你的围巾肯定很贵。”沈煜桉连忙摆手。
“不贵，就是一条普通的围巾。”陆明轩笑了笑，“天气冷，你戴着正好。就当是……谢谢你上次帮我假扮女朋友的谢礼。”
他找了个借口，不想让沈煜桉觉得有负担。
沈煜桉犹豫了一下，看着陆明轩真诚的眼神，最终还是接过了围巾：“那好吧，谢谢你。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好啊，我等着。”陆明轩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有星光坠入，“快上去吧，外面冷。”
“嗯，你也早点回去，路上小心。”沈煜桉点了点头，转身跑进了宿舍楼。
陆明轩站在原地，看着沈煜桉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才转身离开。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还残留着沈煜桉的温度，心里甜丝丝的。
沈煜桉回到宿舍，坐在书桌前，看着脖子上的围巾，嘴角忍不住上扬。他拿起围巾，放在鼻尖闻了闻，淡淡的木质香萦绕在鼻尖，让他想起刚才陆明轩护在他身前的样子，还有他温柔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对陆明轩的感觉已经不一样了。从最初的交易，到后来的偶遇，再到现在的相处，陆明轩的温柔和细心，一点点打动了他。可他不敢多想，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陆明轩是高高在上的陆家大少爷，而他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偶尔的相交，不过是一场意外。
他摇了摇头，把那些不该有的想法抛开，拿起桌上的法考资料，开始认真地复习。可这一次，他却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总是不断浮现出陆明轩的样子。
而另一边，陆明轩驱车离开学校，心里却久久无法平静。刚才和沈煜桉一起堆雪人的画面，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回放。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沦陷了。他不想再只是默默关注，他想光明正大地站在沈煜桉身边，想让沈煜桉知道他的心意。
他拿出手机，给林森发了一条消息：“帮我安排一下，我要和‘正义律所’谈合作。”
他要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靠近沈煜桉，走进他的世界。
一场大雪，不仅覆盖了A市的街道，也融化了陆明轩心中的犹豫。他决定，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意，要勇敢地追求沈煜桉。哪怕前路充满坎坷，哪怕会遇到很多阻碍，他也不会放弃。
他们的故事，在这场大雪中，迎来了新的转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