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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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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的奔跑，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起来，耳边的嬉闹声，他人的叹息声逐渐消失。
周围一片寂静，满是黑色。
林夕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不过是幻境，这一切都是假的，就是为了让人们看到内心最害怕的事，从而退缩不前。他还要通过这一关，完成任务，不能在这个地方停下脚步。
猛然间，他来到了初中，看见当初的自己站在在学校简陋的礼堂台上，胸前还别着一朵大红花。
台下坐着的是老师、班主任、同学，还有前来捐赠的、面容模糊的社会人士。那时的自己，手上拿着刚被发下的奖状，脸上则是局促、感激的笑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那副笑容中，还带着一丝丝卑微。
一旁的颁奖老师还在介绍自己的优异成绩，他忽然听到了当年自己内心的独白。
“我一定要一直考第一名，才对得起他们。”
“试卷的最后一题我粗心了，不然能拿满分，是根本不应该犯的错误。”
“我要笑得再好看一些，让他们知道我是感激他们的，他们的钱没有花错地方。”
林夕感觉身上越来越重，好像有东西压在他的身上，一点都喘不上气来。
场景又切换到他的大学毕业典礼，台上的他穿着学士服，面带灿烂的笑容接过证书。台下的其他同学被家长簇拥着拍照送上鲜花，而他自己来到台下后，笑容迅速褪去，一个人默默地坐在礼堂角落，听着耳边的祝贺欢呼声，假装自己也有家人，此刻正在庆祝他的毕业时光。
他附近的颜色开始褪去，最终形成了与别人格格不同的景象。他尝试去到温暖的黄色光晕，可他的手一碰到，那处也会开始被灰白色侵染，像被染色一般，往四周蔓延，热闹的场面逐渐消失，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原地。
自从林夕进入镜中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在他之后的人都已经出来了，可还是没见到他的身影。
乌寒枫有些坐不住了。
“别急啊，说不定一会就出来了，怎么对你的人一点信心都没有。”
说话的正是王一啸，他其实是宗门的二师兄，本来去选拔赛是不需要参加比试的，但是因为某人破天荒和他开了口，所以才抱着好奇的心情来看看被乌寒枫记挂的到底是谁。
再者说，他收了人家的东西，怎么样也要把事情做到位。
之前擂台上，林夕不认识王一啸也是有原因的，传道的工作是乌寒枫做，所以王一啸并不经常在弟子面前露脸，再加上林夕总要和系统说些话，在屋内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导致他在宗门内几乎没有多少认识的人。
“我去看看。”乌寒枫丢下这句话便起身往前走。
“欸！”王一啸连忙跟上他，在身后絮絮叨叨，“你之前不是很放心吗，怎么现在着急起来了，一时半会没出来也是正常的，就算最不济的情况，不是也有考官在嘛。”
这话刚一说出口，他就收到了乌寒枫寄来的眼神刀片，吓得他立马闭上嘴，表示不会再说话。
云康年和杜道成也在一旁等待，他们自然知道林夕一直没有出来，可是奈何没有身份，他们想靠近些查看都不行。焦急中，云康年余光中见到了两道靠近的身影，他下意识回过头去，发现竟是他们。
他连忙拉着杜道成来到他们身边，先一步开口：“大师兄，你们是来巡查的？”
因着之前的事情，云康年不确定乌寒枫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如果是帮林夕，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果不是，那他就和杜道成一起求求对方，说不定一心软事情就成了。
乌寒枫轻瞥过他们二人：“等林夕？”
云康年顿时望见了苗头，神情激动：“对！但是他还没有出来，我们担心他被困在里面了，所以......”
杜道成接过话：“大师兄能不能帮忙看看？”
王一啸左看看他们右看看乌寒枫，心想着这林夕人缘还挺好的，就这一会功夫没出来，大家都想着来救他。要不然自己也去接触接触，说不定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那个，二师兄意下如何？”云康年当然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另一个人，他可是消息一把手，人际交友广泛。只不过交际广算交际广，认不认识却算是另一回事。
杜道成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人眼熟，随即想到这是上午武式时，林夕遇到的第一个对手。现在听云康年这么喊那人，他才反应过来这居然就是宗门的二师兄。
王一啸先是看看乌寒枫的反应，见他仍跟往常一般，才像是解了禁言一般，恢复了之前那股风流潇洒的模样：“我意下不如何，主要是看你们大师兄怎么想。”
“那大师兄你说呢？”杜道成看着又从镜中出来了一个人，他难免有些担心那里面的友人。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乌寒枫抬眸望着镜子的方向，想到开始前林夕对自己说的话，即便心中带着纠结，他还是选择转过身坐在了不远处的位置。
其他三人看着他这样子，不好再说什么，云康年和杜道成对视一眼，虽然有无奈，但是目前确实没有办法，只能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等林夕出来。
很快，镜中世界又开始变换，林夕还来不及反应，四周的景象便开始崩塌，地面也开始崩裂。他只能不停地往后退，这个空间好像没有范围，他一直后退，直到双手触摸到了一层柔软的墙壁，整个人被吸了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林夕来到了一个纯白色的房间。
这里一件装饰品都没有，空空如也，他只看到成年的自己蜷缩在房间的最中间。林夕刚想上去查看，只见蜷缩着的他身边慢慢显现出之前看到的面孔。
耳边逐渐传来那些人的声音，听过的、没听过的，声音毫无感情而且分外平静，但林夕却觉得在这些话语的壳下面，满是他们对自己寄托的各种情感。
可这些情感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他想逃离这里，看着那个蹲在地上的身影，不管自己如何使劲叫喊，都没有挪动一步，好像就这样默默承受，直到那些人闭嘴。
林夕不能接受，他立马转过身去，可瞬间，他眼前出现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的脸没有那些人清晰，但是熟悉的声音却仿佛在哪里听过。
其中男人说话了：“如果你当初听话，我们就不会走。”
“什么？”林夕心中一震。
男的继续说道：“为什么不听我们的话呢，我们也只是想好好教导你，让你成为有用的人，可是你却这样调皮捣蛋。”
林夕晃了晃脑袋，深处的记忆好像浮现在眼前，他艰难地说道：“我......你们是，是我的......”
不等他说完话，一直没说话的女人发言了：“被撞上的那一刻，我好疼啊。”
林夕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最不愿回忆的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心脏剧烈跳动，他僵硬地抬起头，表情充满着不可思议，不知是哭还是笑，只能磕磕绊绊地回应：“妈，爸？”
“你还记得我们？”
“当然，当然，”林夕往前走了走，看着他们眼眶泛着泪花，“我怎么会忘记你们。”
男人：“我也好疼啊，每时每刻想起来，身上都疼的难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听话，是我不怪，是我害了你们。”
林夕声音带着哭腔，立马想要查看他们的伤痕，可手刚触碰上就穿透了他们的身子。
“什么情况，怎么会这样。”
他有些崩溃，双手不住地想要拥抱他们，拼命想摸到衣角，哪怕只是一刻，他都甘之如饴。
女子声音温柔：“林夕，你不想抱爸爸妈妈吗？爸爸妈妈很想你。”
“我想，我特别想，可是我碰不到你们，”林夕慌乱地往前扑，得到的只有一片虚无，“我该怎么办......”泪水从眼眶流下，林夕看着双手紧握成拳，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做到，他喘着气呆呆地站着，突然觉得好累。
“林夕，我们要走了。”
“什么？！”
林夕看着眼前的父母逐渐淡去，他发了疯似地想要把他们留下来，但是没有任何效果。突然间，他冒出一股冲动，显然，他的父母也发现了这件事。
女子朝他招手：“来吧林夕，来我们这，我们一家三口重新在一起生活，开始幸福的日子。”
“来吧，”男子张开双臂，他们笑着看着林夕，身后逐渐冒出阳光，这一切好像都在暗示事情发生了转机。他只要扑进父母的怀中，什么苦难就都没有了。
美好的时光正在不远处等待着自己。
“我来了，你们别走，等等我。”林夕伸出手试图碰到母亲，在即将接触的前一秒，他突然感觉后腰一阵滚烫，而且越来越烫。
女子：“林夕，你还在等什么？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
“我来了。”林夕忽视身体上的不适往前迈了一步，可是没想到走第二步时，腿上像是绑了千斤重的沙袋，一步都动不了了。
见他不动，原本慈爱的父亲突然收回了手，声音也变得沙哑粗粝起来：“林夕怎么还不过来，你是不是讨厌爸爸妈妈，要做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我不是，我没有。”
林夕这番解释并没有得到他们的认可，女子也开始暴露出原本的面目：“我们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害死了父母却不愿意和父母一起离开，你真是一个自私的孩子！”
“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的。”
他们的话语如同尖刺戳进林夕的内心，他苍白着脸无助的摇头，最后索性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自言自语地呢喃：“我不是坏孩子，我不是坏孩子......”
同一个空间中，两个不同时空的林夕做出了一模一样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