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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你算什么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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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云舒拎着LOGO巨大的包装袋,直接推门进了李赫办公室,梁秘书正在向李赫汇报这周的日程安排。
他一进来,两张脸看向他,梁秘书率先打趣他,“小路先生购物回来了。”
“梁秘书也在啊,正好给你也买了礼物。”
李赫挑眉,摆手让梁秘书停止汇报,路云舒当着两人的面,拿出一瓶香水送给梁秘书。
梁秘书有些受宠若惊,但到底见过大世面,连连笑着感谢,路云舒说,“哪里的话。”
梁秘书出去之后,李赫笑着说,“笼络我的秘书?”
路云舒稍作试探,“不是,是为了我。”路云舒半伏身在李赫的桌上,一点一点逼近他。
李赫正色,路云舒盯着他的眼睛说,“你身上有香水味,我就要猜是在哪个饭局,跟多少人鬼混沾上的,不如就让你身边的人都用上浓郁的香水,这样我就不用再去猜。”
李赫一动不动,微带笑意,“谁给你的胆子说这些?”
路云舒憋了一口气,死死盯着李赫没有接话。李赫的眼珠幽黑,看得路云舒一阵恍惚。
对峙的几秒内,路云舒想也许这一次也赌输了,如果是这样,他以后要怎么跟李赫斗?
紧接着李赫说:“原来你会生气?”
路云舒暗自松了口气,依旧咬紧牙关,
“你希望我生气还是不希望我生气?你说让我做个听话的花瓶,我做了,你不满意,还要逼我,你到底要的是什么?”
路云舒隔着办公桌,上半身继续越靠越近,鼻尖几乎要贴着李赫了,“李赫,你敢说吗?”
李赫丝毫没有后退,“你是在跟我叫板?”
“大哥,实话告诉你,我是为了杜凯才回到你身边,如果你不救他,我会觉得我卖得很廉价。”
李赫明显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时气得拍桌厉声骂道,“住嘴,你现在怎么能堕落成这样?”
而后自顾往后一靠,眼神复杂,“这种字眼竟然能从你嘴里说出来,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路云舒继续往前,鼻尖对鼻尖,他几乎是半爬到办公桌上,“以前我心里只有你,但是你说你要结婚,不能平等爱我,我不勉强你,我选择自尊。”
他瞳孔急剧收缩,眼里像是淬了毒,“后来你说让我做个花瓶,我尽本分伺候你,但你连我这么小的愿望都不满足我!会所里伺候过你一回的,跟你亲过嘴的,你都知道拿钱打发,在你心里,我连他们都不如吗?”
“李赫,我是人,我的心是肉做的!”
话越说越难听,李赫越听脸色越差!
“你简直疯了!你以为你把我们的关系说得这么不堪,我就会放过他?”
路云舒嗤笑一声,“李赫,你也知道难听啊?”
“还有更难听的我都听过,在你眼里,我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五年你也该玩腻了,不如你放了我,好聚好散。”
李赫的心好像被一鞭又一鞭抽打着,他仔细回想到底还做过多少伤害路云舒的事,稍微一下便不敢再往深处想,痛感一轮一轮而来。
“还是说,你想说你这么做是因为爱我?你知道什么是爱吗?我敢说我这辈子只爱过你,我用尽全力了,你呢?”
“你现在不让我走,不过是因为控制欲,你不习惯不被摆布的我,但我敢保证,你迟早会厌倦这一切。”
李赫下意识想要反驳他,像过去他无数次想过的那样,路云舒对他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他对他的控制不过是因为爱,他接受不了路云舒离开他。
但此刻他竟犹豫了,那些荒唐的行为都是他做下的,他又有什么脸再口口声声说他唯一爱的人是路云舒。
李赫感到一阵无力,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无法张口和怯懦这两个词有朝一日竟能作为李赫这个名字之前的定语。
李赫的沉默让路云舒越发嘲讽,他完全起身隔桌而站,站得笔挺,居高临下、眼尾一暼,带着蔑视看向李赫,“你到底准备干嘛,你说。”
路云舒的脸远了很多,但是顶灯的光沐浴在他的脸上,或许聚光效应,李赫的眼里只有这张脸,显得他很近很近。
李赫被路云舒逼到死角,只能用这种话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解,“你以为你背叛我不用付出代价?”
路云舒紧接着他的话大声反问,“其实你自己也心知肚明吧?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从头到尾都是因为你不敢面对,所以才找这么多借口。”
“李赫,你算什么男人?”
四周已是一片沉寂。为了保持冷静思考,办公室的温度常年适宜甚至偏冷,两人这番较量之后,李赫内心十分焦躁,他到底不敢面对什么?
李赫背后出了一身汗,他绷直后背尽力维持表面的镇静,但一脸铁青暴露了真实情绪。
李赫闭上眼,仅一秒后他打开眼皮,又用那种掌握全局的自信眼神看着路云舒,他说,“你想离开我,本身就是一种背叛。”
但这在路云舒看来不过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虚张声势,“是你先背叛你自己。”
路云舒越是平静,越显得李赫的不堪,他缓缓问,“你口口声声让我安心留在你身边当个玩物,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这种直白的质问,戳穿了两人之间所有矛盾的根源,不留一点体面,李赫的情绪这才激动起来,就像是洪水一旦开闸就再也控制不了,脸上胀红、呼吸急促。
李赫意识到,他与他之间,所有纠缠之所以存在都是因为路云舒在舍不得,因为他的爱,而一旦没有,李赫根本奈何不了他。因为他说:
“如果你要的就是这些,我从今往后再也不奢求别的。你身边不缺年轻小孩儿,比我乖,比我好看的一大把,我没什么特殊的,总有一天我会获得自由。”
锥心之言无穷无尽,戳破所有虚与委蛇、斩断所有难舍难分,从此没有余情未了,不留一点余地,这就是路云舒。
李赫心内只有一个念头,不,他不允许!
上次路云舒离家出走之后,李赫暗暗发誓要彻底驯服路云舒,让他乖乖在他身边留下,但人不是静物,人是活生生的,体会过那种炽热、毫无保留的爱,只是肢体上的拥有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落差?
这段时间他才体会到他接受不了这种落差,他既要路云舒满心满眼都是他,要那种毫无保留的爱,也要路云舒忠贞不二乖乖呆在他身边。
李赫猛然站起身,大跨步绕过这张桌子,走到路云舒面前,从手腕处一把抓住他,在他面前厉声叫嚣,“我要的不只是你的人,还要你的心!”
话一出口,李赫总算想通,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时,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少年。
从一开始这个少年就给了他全部的爱,从未保留过。这种沉重而真挚的爱,是他所不能比拟的。
他一直不敢直面的是少年炽热的心,因为他心知肚明,他给他的爱,远不如他。
李赫心下一沉,面色阴郁,黑白分明的眼一向明亮,此刻竟逐渐灰败,他甚至不敢再直接看向路云舒。
果然路云舒残忍戳破最后那层窗户纸:“一开始你不就得到了吗?你凭什么认为你随意糟践我,我心里还会有你?”
路云舒毫无退意,他仰着头贴在李赫眼前,轻声嗤笑,“李赫,你得不到。”
李赫从没觉得一句轻飘飘的话能伤人。而此时的羞辱感,使得他好像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脸上、心上火辣辣的。
这是他活到35岁从没有过的体验,他只得放开路云舒,眼睁睁看着路云舒最后冷冷看了他一眼,从这间办公室走了出去。
路云舒出了这栋大楼,这是一座28层的大厦,坐落在市中心。他一抬头,楼顶四个大字华胜生物赫然伫立。
起初这栋楼不是李赫买的,是他租的。而在更之前李赫还没有租这里,买了医药公司以及那片研发加生产园区之后,资金就捉襟见肘。
他只是在园区内有一间小办公室,五年间公司越做越大,才买下这栋写字楼,公司的体量装不下这么多员工,他又转租了一半出去。
公司刚搬进这里的时候,李赫对路云舒说他迟早会买下这栋大厦。
路云舒坚信不疑,李赫能做到,但是他没有想过李赫实现这些梦想之后,他就失去了和他相爱的资格。
路云舒看了又看,眼睛脖子都酸了,才离开这里。
路云舒走了,他买的东西还留在桌上,李赫打开看,是他蓄谋离开那天在奢侈品店试穿的那套白色衣服,以及那个戒指。
那时候销售员说里面那位先生穿了一套特别好看的衣服,想给他惊喜,他才轻易被骗过。
路云舒今天特意买回来,应该是打算哄他开心的,只是他的处处闪躲让路云舒失望了。所以他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李赫独自坐在这间办公室,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先前因为燥热身体冒出的许多汗,在他背上不断蜿蜒,粘糊而清晰,而过了许久又变成冷意的触发点,由点及面,一点一点侵蚀他,他抽了很多烟,还没有缓过来。
周身烟雾缭绕,灯光照在烟上,折射出光束的形状,在他眼前不断蔓延,他只感到心里一片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