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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心中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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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 D 市陈明罕的墓地回来后，简枫的心情就像被一层厚厚的阴霾笼罩着，连续好几天都提不起精神。办公室里的文件堆了厚厚一叠，他却连翻开的力气都没有，脑海里反复盘旋着同一个念头：如果当初贺军没有拉黑陈明罕的微信，如果他能多和那个男孩聊几句，是不是陈明罕就不会走上绝路？
贺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天变着法子想让他开心 —— 早上会亲手做他爱吃的早餐，晚上会陪他看他喜欢的老电影，甚至会放下工作，拉着他去江边散步。可简枫知道，贺军说的是对的，陈明罕的死，根源在于他保守的家庭、沈海威的无情背叛，还有网络上那些恶毒的谩骂，这些都不是他能左右的。可道理他都懂，心里的那道坎，却始终跨不过去。
这天下午，简枫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消息，发信人是 “钱远”—— 那是他高中同学，之前同学聚会时加的好友，平时很少联系。
钱远：简易，你现在在 A 市吗？
简枫：在的，怎么了？
钱远：那我们去你公司找你吧！班长和简小菊也来 A 市了，正好一起聚聚，吃个饭。
简枫：是有什么事吗？
钱远：没什么大事，就是好久没见了，想找你玩一会儿。
简枫犹豫了片刻，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心想出去走走或许能让心情好一点，便回复：好，你们到贺氏集团楼下等我，我马上下来。
钱远：贺氏集团？！
简枫：嗯，我现在在这里工作。
钱远：好，我们马上过去！
放下手机，简枫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试图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可眼底的疲惫却怎么也藏不住。他深吸一口气，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 —— 或许和老同学聊聊，真的能暂时忘记那些烦心事。
意外的重逢：豪车引发的误会
简枫下楼走到贺氏集团大堂时，远远就看见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大门不远处。钱远穿着一件休闲的连帽卫衣，还是和高中时一样爱咋咋呼呼；简小菊扎着马尾，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班长则穿着一身正装，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不少。
“这里！” 简枫朝他们招了招手，快步迎了上去。
“简易，你怎么会在贺氏集团上班啊？” 钱远率先开口，眼神里满是好奇，“我之前还以为你在哪个律所呢，没想到直接进了 A 市最厉害的公司！”
“我接了贺氏集团法律顾问的工作，所以长期在这里办公。” 简枫简单解释道，不想过多提及自己和贺军的关系 —— 他知道，贺军 “已婚” 且 “疑似喜欢男性” 的消息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他不想让老同学卷入这些是非。
“哇，A 市我还是第一次来，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简小菊兴奋地问道，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好奇的孩子。
这个问题倒是把简枫问住了。他在 A 市待了这么久，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律所就是在贺军的公寓、别墅之间往返，偶尔去医院看林文印，几乎没怎么出去逛过，对 “好玩的地方” 毫无概念。
“不如去湿地吧！” 钱远提议道，“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过，那里可以游湖，还能在湖边的咖啡馆坐着晒太阳，挺适合放松的。” 他转头看向简枫，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笑容，“简易，我们能坐你的车去吗？我到现在还没买车，坐公交过去太麻烦了。”
“行，我开车吧，车停在地下停车场。” 简枫点点头，领着他们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地下停车场的办公室里，小郑正低头整理文件，看到简枫过来，立刻站起身，恭敬地问道：“简律，您要出去吗？需要我帮您开车吗？”
小郑原本是贺军的专属司机，后来贺军觉得简枫出门需要人照顾，就把小郑调去专门服务简枫，平时简枫出门，几乎都是小郑开车。
“不用了，今天就去附近的湿地，没多远，我自己开方便点。” 简枫说道，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一排车钥匙上 —— 那都是贺军的车，偶尔也会让他开。
“这……” 小郑犹豫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 他知道简枫的脾气，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一旁的钱远、简小菊和班长，早就被停车场里的景象惊呆了。几辆价值不菲的豪车整齐地停在车位上，宾利、劳斯莱斯、法拉利…… 每一辆都让他们目不暇接，眼睛瞪得溜圆，压根没注意听简枫和小郑的对话。
简枫拿起一把宾利的车钥匙，按下解锁键，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宾利亮起了车灯。“大家上车吧。” 他走到车旁，拉开了车门。
“我…… 我们坐这辆吗？” 钱远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简枫开的是之前同学聚会时的商务车，没想到竟然是宾利，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三人小心翼翼地坐上副驾驶和后座，简枫发动车子，缓缓开出停车场。
“简易，刚才停车场里那些车，都是你的吗？” 钱远忍不住问道，眼睛盯着车内精致的内饰，手都不敢随便放。
“都不是。” 简枫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这样啊…… 那这辆车呢？” 钱远的手轻轻碰了一下真皮座椅，又赶紧缩了回去，仿佛那座椅烫得惊人。
“也不是。” 简枫再次摇头。
钱远的脸瞬间变得有些苍白，结结巴巴地说：“不…… 不是你的？那开出来没事吧？万一磕了碰了，我们可赔不起啊！”
“那只能卖身抵债了。” 简枫看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其实这辆宾利是他和贺军一起去选的，当时贺军坚持要登记在他名下，说 “我的就是你的”，所以严格来说，这辆车是他的。
“别开这种玩笑啊简易！” 钱远急了，坐直身体，严肃地说，“这可不是小事，为了面子拿这种事开玩笑，不值得！”
“我真的是和你开玩笑的。” 简枫无奈地笑了笑，“就算真要卖身抵债，也是我去，轮不到你们。”
“不是，这真的开不得玩笑！” 后座的简小菊也跟着附和，“简易，你家什么情况我们还不知道吗？这种车太贵重了，我们还是下来吧，坐公交去也一样。”
简枫正想解释，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着 “贺军” 的名字。他立刻接通电话，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贺军：怎么没让小郑帮你开车？
简枫：就去附近的湿地，没多远，自己开方便。
贺军：嗯，出去散散心也好，开车小心点，注意安全。
简枫：知道了，你忙吧，挂了。
挂了电话，钱远又迫不及待地问道：“简易，这车真的没事吗？你别骗我们啊！”
“真没事。” 简枫叹了口气，只好说实话，“这车是贺军的，我和他是朋友，经常开他的车，没事的。”
“贺军？是贺氏集团的总裁贺军吗？” 钱远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大了，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你和贺军是朋友？！”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当贺氏的法律顾问。” 简枫淡淡地说道。
“我的天！那可是 A 市的首富啊！你竟然和他是朋友！” 后座的班长也激动地说道，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钱远沉默了片刻，眼神复杂地看着简枫，犹豫了半天，才小声问道：“他最近…… 风评好像不太好，好多人说他…… 喜欢男的。简……” 说到 “简” 字，他突然停住了，脑海里闪过之前看到的贺氏发布会视频 —— 贺军说 “易宝” 这个名字取自他最珍视的人。再联想到简枫在贺氏上班，名字里又有 “易”（简易的 “易”），他猛地转头看向简枫，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神里满是震惊。
他偷偷回头看了看后座的班长和简小菊，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车厢里瞬间陷入了沉默，只剩下发动机的轻微声响。
湿地漫步：圈子与自我的思考
从贺氏集团到湿地，只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简枫把车停在停车场，刚下车，就有几个推销船票的人围了上来。
“帅哥，坐船游湖吗？一艘船两百块，能玩一个小时，现在淡季，人少，风景好！” 一个中年阿姨热情地说道，手里拿着船票的宣传页。
“我们就是随便走走，不坐船了，谢谢。” 钱远连忙摆摆手，拉着简枫往湿地里面走 ——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疑问，根本没心思游湖。
“那个…… 班长，小菊，你们先逛逛，我和简易说几句话。” 钱远朝班长和简小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往前走。
等班长和简小菊走远了，钱远才压低声音，对简枫说：“他们俩快要结婚了，这次来 A 市，是想在这边发展。”
“班长和简小菊？” 简枫愣了一下，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们居然在一起了。”
“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特意来 A 市找你。” 钱远笑了笑，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 我们这次找你，是有事想求你。班长看到你之前开的车，以为你在 A 市有人脉，想让你帮他找个工作。”
“那你呢？你找我也是有事？” 简枫问道。
“我是想问你个法律问题。” 钱远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之前和公司签了劳动协议，当时公司给我安排了入职培训，协议里写着，接受培训后要在公司干满十年才能离职，不然要赔违约金。你说这个协议有效吗？我现在想辞职，但是怕要赔很多钱。”
“如果是专项技术培训，这个协议是有效的，辞职确实需要支付违约金。” 简枫认真地解释道，“不过违约金是有封顶的，不能超过公司为你支付的培训费用。如果你想辞职，可以先看看协议里的条款，或者找律师帮你分析一下，说不定能找到减少违约金的办法，甚至不用支付。”
“这么说，我还是有可能离职的？” 钱远的眼睛亮了起来，之前的低落一扫而空。
“当然，具体要看协议内容。” 简枫点点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让我们律所的同事帮你看看。”
“太谢谢你了简易！你现在真的好专业啊！” 钱远激动地说道，犹豫了片刻，又小声问道，“那个…… 我能问你个私人问题吗？你别生气啊。”
简枫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笑了笑：“你问吧，不生气。”
“你和贺总…… 是不是那种关系？” 钱远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生怕被别人听到，“就是…… 网上说的那种，男女朋友关系（这里指同性伴侣）。”
简枫愣了一下，没想到钱远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他挑了挑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说来也巧。” 钱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学的是工程，现在在誉瀚科技上班，我们公司主要做智能家电，和贺氏有合作。之前贺氏开发布会，我看了直播，贺军说‘易宝’的名字取自他最珍视的人。你在贺氏上班，名字里又有‘易’，我就猜……‘易宝’的‘易’，是不是你的‘易’。”
“你不去当侦探真是可惜了。” 简枫没有否认，只是笑着调侃道。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钱远低下头，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其实…… 我也是圈子里的人。”
“圈子里的人” 这五个字，像一颗石子投入简枫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他停下脚步，看着钱远，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 陈明罕困在 “圈子” 的压力里，最终走向绝路；余波在 “圈子” 里受伤，却最终选择放下；现在钱远也说自己是 “圈子里的人”，就连他自己，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给自己画了一个 “圈子”。
难道他们就活该被这个 “圈子” 困住吗？他们不也是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的人吗？只是因为喜欢的人是同性，就要被自己、被别人贴上 “特殊” 的标签，划进一个小小的圈子里？
那不爱吃萝卜的人，是不是也要被划进 “不食萝卜圈”？不爱吃鱼的人，是不是也要被划进 “不食鱼圈”？为什么偏偏他们这个 “圈子”，就要被人唾弃、被人谩骂，活得偷偷摸摸、小心翼翼？他们只是恰好爱上了和自己性别相同的人，这有错吗？
简枫站在原地，看着远处嬉笑打闹的班长和简小菊，又看了看身边低着头、生怕被别人发现的钱远，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喘不过气。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钱远见简枫半天没说话，还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解释道，“我知道这种事不容易，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简枫回过神，看着钱远紧张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谢谢你。”
风吹过湿地的芦苇荡，发出 “沙沙” 的声响，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简枫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暗暗想：或许，所谓的 “圈子”，从来都不是别人画的，而是自己给自己设的牢笼。如果他们都能勇敢一点，不被世俗的眼光束缚，是不是就能活得更自在、更坦荡？
就像他和贺军，虽然没有公开，但他们彼此珍惜，互相陪伴，这就够了。至于别人怎么看，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他抬头看向天空，湛蓝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心情似乎也明朗了一些 —— 或许，走出 “圈子” 的第一步，就是先打破自己心里的枷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