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思考还是想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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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故南最开始发现自己喜欢男性时是在高中。
他们班里有个男生，长得白白净净，穿衣服很有品味，成绩又好，人际关系也不错。他觉得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样把他当做好朋友，渐渐地他发现并不是这样。
起初他觉得自己只是单纯想对他好，什么都想给他，后来他发觉自己对这个人有种莫名的占有欲，只要他和别人说话，不论男的女的，他都觉得那是在挑衅自己。
直到有天晚上，他在浏览器里不小心点到一个广告跳转了一个页面，上面全是男性，他第一次明白自己对那个男生怀有的并不是朋友间的感情，而是这种龌龊的想法。
之后他就刻意远离他，那个男生本来还很吃惊，跟了自己那么久的人忽然有一天不理自己了，他还以为是陈故南迟到的青春期。
此后就再无交集。
那个男生的名字他已经忘了，只记得是分班时，他被调到了优等班，他们再也没机会见面。
这就是陈故南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过程。
他把这段个人心思好好存起来，没有对任何人说，现在拿出来跟徐舟季讲完全是信任他。
加上那个男生的名字他早就忘了，就算徐舟季说出去也没人知道他是谁。
下一段感情就是和一个从城里来旅游的。
小渔村经常有人来打卡，在海边他遇到了那个迷途的旅人。
旅人没告诉陈故南他的名字，只说叫他“cháng”至于是哪个字，他也不知道，实际上他们也没有在一起，陈故南承担的是倾听者的责任，他日复一日听他讲有关自己的悲剧，渐渐地听多了就同情他。
cháng最开始去海边是在想自杀的事，听他说他的人生太烂了，他觉得活着没有意义。
意义本身是人赋予的，那时刚刚20岁的陈故南什么都不懂，他只能拙劣地安慰这个旅人。
直到旅人消失在他的世界中。
是在某一天，具体什么时候陈故南已经忘记了，cháng说他明白了很多，于是把他删了。
是死是活无从得知，陈故南希望他好好活着。
这就是他的前两段不算感情的感情史。
徐舟季在这边踢花坛里掉出来的石子儿，雪越下越大，他受不了这种寒冷了，便往回走，不过到一个岔路时他走了另一边，那是他家。
“陈哥你这完全不算谈了啊。”他走的速度比较快，能听见很快的呼吸声。
“确实不算，后来和张川玟确实是谈了……好好，走吧。”他还没说完，大抵是小孩子和他说什么，后半句就此消失。
到别墅了，徐舟季进门躺沙发上，寒气消失，身子暖和起来，他甚至有点想听陈故南和张川玟的事儿了。
可陈故南不再说，估计是有事，他挂了电话。
实际上徐舟季不太希望陈故南讲述他和张川玟有多么幸福，他不像陈故南，他只希望他和自己在一起会很幸福。
也或者唯独不想听张川玟的事，但这些事也是他了解陈故南的一条途径。
只可惜电话已经挂了，今天和陈故南交流的时间结束，他要回到自己的生活中了。
现在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像是两个网友，相隔很远，只能通过一块屏幕来共享彼此的生活，很不容易。徐舟季觉得这样的日子会漫长到让他害怕，他担心他和陈故南永远只能这样相处了。
多想也没什么用，事已至此，他只能祈求陈故南有一天能站在机场对他抬起双手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春节就这么过去了，徐舟季如计划那样被揪去上班。
虽然之前徐晴说让他跟着下面的员工干一段时间，但最后他还是成了关系户，直接跟着徐晴成了他的小秘书。
虽说是秘书，但更多是被叫去跟着下面的员工学习，有时候让他搞策划案。
徐舟季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虽然之前跟着学了一段时间，但这会正式上岗真的很累，虽然有加班费但是每天加班他也受不了，有时会忙到没空回陈故南的消息。
这简直太困难了。
陈故南有时会给他发消息，告诉他自己一天做了什么，有时会拍几张照片给他，各种各样的姿势。
这时候他才觉得陈故南鲜活起来，他的生命力忽然爆发出来，要是现在在出租屋里，估计会很有人味。
春天快要来了。
有天徐舟季下班挺早，被张驰约出去让他把把关，他和王佳这段时间好像进入的平淡期，两个人没什么话题也没什么交流，见到时也只是互相点点头——
因为王佳不跟他说话他不大好意思打扰她。
徐舟季感觉这就是无稽之谈，居然会因为对方不说话自己也不说话，如果是陈故南不说话，只要气氛没有特别凝重他肯定会粘着他一直讲话。
张驰说王佳这几天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气压很低，有时候在公司里看见都会觉得她整个人都没精神。
“不会是生理期吧？”
“绝对不是，她刚过去啊……”
“那可能是有点什么事儿。”
张驰自己也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说要是他们俩一直这样的话，指不准哪天王佳就要提分手了。
商讨了一个小时，两人都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最后只好各回各家。
路上徐舟季把这件事告诉陈故南，陈故南猜测与结婚有关。
结婚需要很多精力、花销，且不说有没有门当户对，只要是结婚都需要面对很多东西，加上他们俩的年纪相仿，这时候估计是家里的长辈正在催婚。
徐舟季也认同这个观点，至少现在他们俩都只是刚脱离家庭一段时间，忽然说要组建新的家庭不免操之过急。
把这个看法告诉张驰之后，他说他把王佳约出来问问看。
此事便告一段落。
而陈故南那边，他告诉徐舟季自己已经离开了家乡，现在正想去旅游。
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够他好好玩个一年半年，他没说自己的计划，只是告诉他现在已经不在家乡。
“感觉很多地方都挺相似的啊，和我们一直待的地方。”有次在电话里陈故南这么说。
“不过你以前说你来过这，我感觉还不错，你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
徐舟季现在只有饭点有空跟他说话，他快忙昏了，有时会非常想念陶艺店的工作，轻松简单上司还好看。
陈故南去的第一个地方是滕王阁，他想着以前学过《滕王阁序》这篇文章，但开口只留下“庆历四年春……”
很明显地他完全忘记了《滕王阁序》怎么背。
但是他记得“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徐舟季收到了他在滕王阁拍的照片，照片里的人带着墨镜，头发剪短了完全扎不起来，背景是滕王阁。
他说肉眼看见的和相机拍出来的完全是两个东西，去的十天天气还不错，他看见落日的光打在水面上，这句他确实记得，《岳阳楼记》里面的“浮光跃金”，他觉得大抵就是这个样的。
后面他去爬武功山。
其实他不太喜欢爬山，有时不太懂为什么大家提到爬山时都会这么雀跃，可能是在平地上走习惯了，在爬山的过程中他看见了一片片青翠的山，层层叠叠，绵延到天边。
登顶时他坐在上面和休假的徐舟季打电话。
“风景真好。”他说。
徐舟季想起来那条夜景非常好的跑道，他之前说想带陈故南去走走，只可惜没来得及，现在他人已经跑到武功山去了。
“陈哥怎么忽然想去爬山了？”
“就是觉得来都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还没去过武功山。”徐舟季看陈故南给他发的一张张照片，他也感受到了本人的雀跃。
“自然确实很治愈人心，早知道这样我就早点出来玩了。”
徐舟季也猜过陈故南忽然离开的原因，他以前迟迟没有做出去旅游的决定，现在忽然去做，确实令人不解。
“发生了很多事，遇到了很多人，我在想什么时候告诉你更多的东西，但是我觉得时机不对。”
“怎么不对啊陈哥，啥时候都能说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故南说他在家乡的那段时间，总是能听见村里人说他年纪那么大还没有结婚，该玩的年纪早就过了。
该玩的年纪他在缅怀消失的感情，一味地把自己困在那处监牢里，他一直想摆脱张川玟。
村里人大部分都知道他的取向，他们把这称为玩，觉得他太年轻什么都不懂，现在他不再年轻，他三十岁了，村里人就觉得应该马上和女人结婚。
可事实是他依旧改变不了取向，他无法对女性有生理反应，所以他再次逃跑了。
又一次从这个他生活了20多年的地方逃离，但这次他无处可去了。
“我不知道去哪，但是也不想回你那里。”陈故南对徐舟季说。
徐舟季听到这些话他也同情陈故南，同时也害怕陈故南再也不会回到这里，那时他绝对会和徐晴反目成仇，义无反顾跑去找陈故南。
可现在的事实是他还没有可以这样的资格，虽然他有点小钱，但是他还没有勇气。
现在他承认了，他并不是100%地爱他，他还没到那种程度。
“陈哥，我好想你。”徐舟季这么说。
但陈故南没有回应，他接的下一句是“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而不是“我也想你”，因为这样说的话，他就可以直接回去找徐舟季了。
等陈故南从山上下来回到酒店，徐舟季跟着他的视角进入房间，他问陈故南累不累困不困，没有得到回答。
反而是一句“想不想我”。
想，他怎么不想，他觉得现在他听话上班就是为了等哪天陈故南回来了就能给他送更好的东西。
陈故南躺在床上，白色的被子衬得他没有之前白，也可能是因为晒黑了或者他们的视频电话有滤镜。
“陈哥想不想我？”
“我想想看我该不该想。”
徐舟季直接气笑了，他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这人下一秒会说些什么。
“你想吧。”徐舟季说。
“嗯，想。”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思考还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