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初见 ...
-
刚过完夏天，天气也慢慢转凉，街边的梧桐树也被大风刮着，落了一地金黄的树叶，恰好阳光照下，穿透梧桐树叶，照应在路下，空气中带着点淡淡的花香味。
在一个市中心，开着一家美丽的花店，每到这个季节，这一条街基本全是花的香味。走进去有一个小女孩披着长发，穿着一身白色的卫衣，皮肤白皙，美的不像话。“夏余过来帮妈妈搬一下花”女孩慢慢跑过去，白皙的手刚碰到花，沾上了一点泥土，木质招牌上用白漆写着“拾光”二字，风吹过的时候，门口悬挂的玻璃风铃会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极了她十七岁时没说出口的心动。
花店不大，却被打理得满满当当。进门左手边是一排多肉盆栽，胖乎乎的叶片上沾着清晨的露水；右手边的花架上，玫瑰、洋桔梗、向日葵挤在一起，唯独靠窗的位置，永远留着一整排新鲜的雏菊——白色的花瓣，嫩黄的花芯，像一个个小太阳，安静地躺在透明的玻璃花瓶里。
夏余第一次见到封秋，是在花店开业的第三天。那天她正蹲在地上整理刚到的花材，头顶忽然落下一片阴影，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她抬头，撞进一双漆黑的眼眸里，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一点眉眼，却挡不住那股清冷又干净的气质。
“请问，有雏菊吗？”他的声音低沉，像初秋的风，带着一丝凉意。
夏余愣了愣，连忙点头：“有，在那边。”她起身指了指靠窗的位置，看着少年走过去，指尖轻轻拂过雏菊的花瓣，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要一束。”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夏余脸上，停顿了一秒，又迅速移开。
夏余麻利地拿出包装纸，小心翼翼地把雏菊扎成一束，递给他的时候，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瞬间缩回了手，脸颊微微发烫。封秋接过花，付了钱，没多说一句话，转身走出了花店。风铃响了一路，夏余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后来她才知道，封秋不仅和她同校，还是对门邻居。
那天放学，夏余背着书包走到单元楼门口，正好看到封秋从楼梯上下来。他手里还拿着早上那束雏菊，花瓣依旧新鲜。看到夏余，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你也住这里？”夏余忍不住问。
“嗯，三楼。”他的回答依旧简短。
夏余心里咯噔一下——她也住三楼，对门。
从那天起，他们的交集渐渐多了起来。早上会在楼梯口遇见，他总是拿着一本书，脚步匆匆；放学时偶尔会一起走一段路，大多时候是沉默的，只有脚步声和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夏余知道封秋话少，却不觉得尴尬，反而喜欢这种安静的陪伴，就像她店里的雏菊，不张扬，却自有力量。
封秋每天都会来买一束雏菊，雷打不动。有时是早上上学前，有时是下午放学后，每次都是同样的一句话：“要一束雏菊。”夏余也习惯了，每天都会特意为他留一束最新鲜的，甚至会提前包好，等他来取。
有一次，天下着大雨，夏余以为封秋不会来了，却在傍晚的时候，看到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浑身湿漉漉地站在花店门口。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脸颊滑落，却丝毫没影响他眼中的坚定。
“今天的雏菊……”他刚开口，就打了个喷嚏。
夏余连忙把早就包好的雏菊递给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条干毛巾：“擦擦吧，别感冒了。”
封秋愣了愣，接过毛巾，低声说了句“谢谢”。他擦头发的时候，夏余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清冷的少年，其实也有温柔的一面。
那天之后，封秋偶尔会在买花的时候，多问一句：“今天生意好吗？”或者“这些花是刚到的？”夏余总是笑着回答，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她会跟他说今天遇到的有趣的顾客，说哪盆多肉又长出了新的叶片，说雏菊开得有多好；封秋虽然话少，却会认真地听着，偶尔点头回应，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九月的风带着夏末残留的温热，拂过明德中学初二（3）班的窗户，卷起窗帘一角，也吹动了夏余额前的碎发。她正低头在笔记本上画着小太阳，耳边突然传来班主任李老师熟悉的脚步声——厚重的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带着新学期特有的严肃气息。
“同学们安静一下，今天我们班要迎来一位新同学。”李老师站在讲台上，伸手朝门口示意，“进来吧，封秋。”
“新同学”三个字让夏余停下了笔，她和周围的同学一样，好奇地抬起头朝门口望去。
下一秒，她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像被阳光照亮的玻璃珠。
门口站着的少年，身形比半年前挺拔了些，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蓝白校服，却难掩周身清冽的气质。他的短发利落，额前碎发恰好遮住一点眉骨，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干净的直线。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在封秋身上，有人小声议论着他的长相，而夏余已经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封秋你也在这个班啊”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讲台上。封秋原本淡漠的眼神猛地转过来，在人群中精准地捕捉到了夏余的身影。他的瞳孔微微一缩，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像被风吹开的涟漪。
李老师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看来你们认识？倒是有缘。封秋，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封秋走到讲台中央，目光扫过全班，最后又落回夏余脸上，声音清澈又带着点少年人的低沉：“大家好，我叫封秋，秋天的秋。”简单的介绍，没有多余的话，却让班里不少女生悄悄红了脸。
“好，欢迎封秋加入我们班。”李老师拍了拍手，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最终落在夏余旁边的空位上，“夏余旁边正好有个空位，封秋，你就坐那里吧。”
夏余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她赶紧把自己放在桌角的书包往里面挪了挪，腾出更大的空间。看着封秋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她的脸颊悄悄发烫，手指不自觉地绞着校服衣角。
封秋走到座位旁，放下书包，拉开椅子坐下。刚坐稳，就听到身边的女孩带着笑意的声音：“封秋，你怎么会转来明德啊？你家现在就在这附近吗？”
他侧过头，看着夏余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心里某个角落突然变得柔软。“嗯，搬家到这附近了，就转来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没想到能和你同班。”
夏余笑得更开心了，露出一对小小的梨涡：“我也是！”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之间的空隙里，金色的尘埃在光线下飞舞。封秋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想起小学时两人一起在操场追着跑、一起在树下分享零食的日子，嘴角的笑意也真切了几分。
接下来的课，夏余听得格外认真，偶尔会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偷偷用胳膊肘碰一碰封秋，递给他一张自己整理的笔记，或者塞一颗橘子味的硬糖。封秋总是默默收下，等下课铃响了，再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温好的牛奶，放在她桌上。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牌子的牛奶？”夏余拿起牛奶，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惊喜的小松鼠。
“你每天都喝。”封秋淡淡地说，语气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在意。
夏余心里一暖，用力拧开牛奶瓶盖，喝了一大口，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里。她晃了晃手里的牛奶，对封秋说：“封秋，以后我们一起回家吧！我家就在前面那条巷子里，说不定我们顺路呢！”
封秋抬眼看她，正好对上她期待的目光，他点了点头：“好。”
从那天起，初二（3）班的同学总能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下课铃一响，夏余就会收拾好书包，站在教室门口等封秋；放学路上，两个穿着蓝白校服的身影并肩走着，女孩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男孩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夏余的话很多，从课堂上老师讲的知识点，到班里同学的小八卦，再到路边新开的文具店，她都能说得津津有味。封秋话少，却从不觉得厌烦，他会认真听着，在她说到激动处时递上一瓶水，在她抱怨数学题难时，拿出草稿纸一步步给她讲解。
“封秋，你也太厉害了吧！这道题我想了半天都不会，你一讲我就懂了！”夏余拿着草稿纸，眼睛里满是崇拜，“你是不是偷偷报了补习班啊？”
封秋收起笔，看了她一眼：“没有，只是多做了几道题。”他顿了顿，又说，“以后有不会的，随时问我。”
“好呀好呀！”夏余开心地把草稿纸放进书包，像捡到宝一样，“有你这个学霸同桌，我以后数学肯定能考高分！”
封秋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嘴角弯了弯，没说话。其实他不是天生就会，只是每次看到夏余皱着眉做题的样子，就会提前把第二天要学的内容预习好，把可能遇到的难题都琢磨透，就怕她问起时自己答不上来。
有一次，放学路上突然下起了小雨。夏余没带伞，正着急地四处张望，封秋已经把自己的伞递了过来。“你用吧，我家离得近。”
“那你怎么办？”夏余看着他，犹豫着不肯接。
“我跑回去就行。”封秋不由分说地把伞塞到她手里，转身就冲进了雨里。
夏余拿着伞，看着封秋奔跑的背影，心里又暖又急。她赶紧撑开伞，追了上去：“封秋，等等我！我们一起打伞！”
雨丝细密，伞下的空间很小，夏余尽量把伞往封秋那边倾斜，自己的肩膀却湿了一大片。封秋察觉到了，伸手把伞柄往她那边推了推：“别淋到了，会感冒。”
“你也是啊。”夏余抬头看着他，雨水打湿了他的发梢，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好看。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假装看着脚下的路。
那天之后，夏余的书包里总会多放一把伞，她说：“以后我们一起用，省得再有人淋雨。”封秋听了，只是点点头，心里却像被雨水滋润过的土壤，悄悄长出了一颗名为“在意”的小苗。
除了一起回家，他们还会一起在周末去图书馆。夏余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看书，一边偷偷看封秋。他看书的时候很认真，眉头微蹙，眼神专注，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好看的轮廓。
有一次，夏余看着看着，不小心睡着了，头轻轻靠在了封秋的肩膀上。封秋的身体瞬间僵住，他低头看着女孩熟睡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呼吸均匀，带着淡淡的橘子味（那是她常用的护手霜味道）。他一动不动地坐着，生怕惊醒了她，直到图书馆闭馆的铃声响起，他才小心翼翼地叫醒她。
夏余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封秋的肩膀上，脸颊瞬间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封秋的耳朵也悄悄红了，他避开她的目光，拿起书站起来，“走吧，图书馆要关门了。”
两人并肩走出图书馆，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夏余偷偷看了一眼封秋，发现他的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又有些小小的窃喜。
随着时间的推移，夏余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封秋了。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期待着去学校见到他；上课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看向他的方向；晚上睡觉前，会回想白天和他一起经历的事情，然后带着笑意入睡。
她开始留意封秋的喜好。知道他喜欢喝原味的酸奶，就每天早上在他的桌洞里放一瓶；知道他喜欢看科幻小说，就用自己的零花钱给他买了一本最新出版的《星际漫游》；知道他不喜欢吃香菜，每次一起去食堂吃饭，都会提前告诉打饭的阿姨不要放香菜。
封秋也感受到了夏余的用心，他把她送的酸奶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把她买的小说放在床头，每天睡前都会翻几页，把她为自己挑掉香菜的样子记在心里，然后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把她碗里的胡萝卜挑走——他知道她不喜欢吃胡萝卜。
这些细小的举动，像一颗颗小石子，在两人的心湖里激起层层涟漪。
期中考试后，学校组织了一次秋游，目的地是城郊的森林公园。夏余兴奋了好几天，提前准备好了零食、水和相机，还特意问封秋喜欢吃什么，把他喜欢的牛肉干、巧克力都装进了书包。
秋游那天，天气很好，蓝天白云，秋高气爽。同学们在森林公园里野餐、做游戏，玩得不亦乐乎。夏余拉着封秋的手，跑到一片枫树林里，枫叶正红，像燃烧的火焰。
“封秋，你看这里好美啊！”夏余张开双臂，迎着风旋转，红色的枫叶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像一幅美丽的画。
封秋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拿起夏余递给他的相机，按下快门，把这一幕永远定格下来。
“给我看看！”夏余跑过来，凑到相机前。照片里，她笑得灿烂，背景是火红的枫叶，阳光洒在她身上，整个人都闪闪发光。
“拍得真好！”夏余赞叹道，“封秋，你以后可以当摄影师了！”
封秋看着她，轻声说：“因为你好看。”
夏余的脸颊瞬间红了，她低下头，假装整理头发，心里却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怦怦直跳。她能感觉到封秋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温暖而灼热。
下午自由活动时，夏余和几个女生一起去爬山，不小心崴了脚。她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就在这时，封秋突然跑了过来。
“怎么了？”他蹲下身，语气里满是焦急，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脚踝。
“我……我崴到脚了。”夏余的声音带着哭腔。
封秋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她的脚踝，发现已经肿了起来。“别怕，我带你去医务室。”他说着，不由分说地背起夏余，一步步朝山下走去。
夏余趴在封秋的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和心跳。他的肩膀很宽，很结实，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她把脸贴在他的背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心里的感动。
“封秋，谢谢你。”她小声说。
“傻瓜，谢什么。”封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丝宠溺，“以后小心点，别再受伤了。”
从那以后，夏余更加确定，自己对封秋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了。她开始期待每天和他一起回家的时光，期待他给自己讲题时认真的样子，期待他看向自己时温柔的目光。
而封秋，也在不知不觉中，把夏余放在了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他会因为她和别的男生多说几句话而感到不开心，会因为她的笑容而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她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秋游之后，班里的同学开始起哄，说夏余和封秋是“金童玉女”，是天生一对。每次听到这些话，夏余都会脸红，假装生气地反驳，心里却偷偷地开心。而封秋，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却会在有人调侃夏余时，不动声色地把话题转移开，保护着她的小羞涩。
临近圣诞节，学校里充满了节日的气氛。班里的女生们开始互相赠送苹果和贺卡，夏余也不例外。她特意给封秋准备了一个包装精美的苹果，还有一张自己亲手画的贺卡——上面画着两个穿着校服的小人，并肩走在夕阳下，旁边写着：“封秋，圣诞快乐。”
平安夜那天，夏余把苹果和贺卡偷偷放进了封秋的书包里。她紧张了一整天，既期待着封秋看到后的反应，又害怕他会觉得尴尬。
放学路上，封秋突然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夏余：“给你的，圣诞快乐。”
夏余惊讶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银色的手链，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太阳吊坠，和她笔记本上画的小太阳一模一样。
“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小太阳？”夏余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睛里泛起了泪光。
“我看到你笔记本上画了很多。”封秋看着她，眼神认真，“我觉得它很适合你，像你一样温暖。”
夏余把手链戴在手腕上，大小刚刚好。
夕阳下，两个少年少女手牵着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的爱情，像初秋的阳光，温暖而不灼热；像同路的时光，平淡却充满甜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