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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苏正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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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昀和林晏之虽然住在一个家属院，但是进了小区之后要拐不同的弯。
苏昀把书包从后背移到前边，两手交叉，不知道是今天拿的书太多了还是发生了太多事，苏昀总感觉书包压得他难受。
“妈，我回来了。”苏昀边换鞋边说。
“来吃点夜宵吧，上了那么久的晚自习肯定饿了。”苏昀的妈妈陈倩赶忙把热好的饭端到桌上，一脸神秘的样子，“你猜我今天碰见谁了？”
“嗯......我猜你碰见林晏之了。”苏昀把书包甩进自己房间，随后整个人靠着门框，“他今天转学到我们班了。”
陈倩一听更激动了：“哎，那真是巧了，我听林晏之奶奶说他成绩可好了，回回考年级前几呢，你俩现在还一个班，你多跟林晏之学学。”
“我不要。”苏昀踢着拖鞋小声嘀咕。
“你这孩子。”陈倩拉开椅子坐在苏昀旁边，“我和你爸辛辛苦苦供你读书，就是希望你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不用像我们那么辛苦。”
熟悉的疲惫再次席卷而来，苏昀从小到大听了无数遍这样的话，小时候的他迫切地想长大，想赚好多好多钱来减轻父母的负担，后来发现，这些情绪被时间磨得只剩下愧疚。
离长大太远太远了，苏昀有时候觉得，高中三年好像要占据他一半的人生。
他愧疚自己不能像林晏之那样成为父母的骄傲，愧疚自己现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居然生出了一丝恐惧。
苏昀抿着嘴没接话。
陈倩叹了口气：“每次说学习你都这个样子，我说你是为了你好。”
被勾起的一点食欲消失得无影无踪，苏昀勉强吃了几口，收拾好桌子便回房间了。
在房间写作业也不能安心，最近家属院突然出现很多小猫，晚上经常能听到猫叫。
现在小猫又开始叫了，一开始只是拖长了嗓子哀叫，到后面变成凄厉地嚎叫。
苏昀趴在窗户上朝外看，天黑了，只能听见声音却找不到小猫。
他听得揪心，正打算下楼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苏昀点亮手机屏幕看时间。
他回来了。
随后钥匙被猛地砸在玄关台上，父亲苏正德的声音无比清晰地砸进苏昀的耳朵。
“苏昀，出来！”
苏昀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他一打开房间门就看见苏正德一脚踹翻垃圾桶，嘴里骂着：“丢死人了。”
“你的成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看看！”苏正德把手机重重拍在茶几上，屏幕清晰地显示着每一门科目的成绩以及名次。
数学没及格，语文和英语100出头，理综只有160。
“理综300分你给我考160，我和你妈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你就考这么点分回报我们吗？你还想考大学吗？我看你平时学到那么晚，你是做给我看的吗？！”
一行行数字宛如一条条罪状，把苏昀的头压得无法抬起。
“说话啊！”苏正德猛地连拍了好几下茶几，又嫌不够似的，站起来指着苏昀鼻子大声咒骂，“我真是生了个废物！”
苏昀吓得一抖，嘴巴开合两下最后又闭上了。
面对苏正德的时候他就像一台老旧的机器，只能被动地接受外界的信息，做不出任何回应。
苏正德最见不得苏昀这样，他大步朝苏昀走近，大手掀起：“我叫你说话！”
苏昀条件反射般紧闭着眼，他往后退了几步，头往右下方躲去，嘴里嘀咕着：“别......别打.......妈......”
“你别动手啊！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陈倩急得不行，一下把苏正德推得踉跄了几步，她扭头冲苏昀低声喊：“快点跟你爸道歉，快点！”
苏正德眼珠子瞪的更圆，眉头狠狠拧着：“我教育孩子你插什么手？就是你惯的，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考这么点分，你连教都不会教吗！”
“小昀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吗？你从小到大有管过他吗？”陈倩的眼眶早已蓄满了眼泪，她攥紧拳头，瘦小的身躯挡在苏昀前面。
“我管，我今天就好好管管！”苏正德一个箭步冲上去，脸上的肌肉都在发力，他一手抓住陈倩胳膊，使劲往旁边扯，另一只手直冲苏昀左脸。
“妈！”
啪的一声！
苏昀脸火辣辣的疼，恐惧如决堤一般倾泻而出，接二连三的巴掌落在他的头和后背上。
苏昀连连后退，脚却被扫把绊住，后腰猛地撞在餐桌上，痛得脸皱成一团。
苏昀小声求饶：“啊！我错了！别......”
陈倩被扯得站不稳，一边扒着苏正德的手一边哭喊：“别打了！别打了！”
“废物，你妈也是废物！”苏正德收手了，他喘着粗气，“再让我看见你考这狗屁点分，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陈倩抓着苏正德胳膊怕他再动手，苏正德嘴上依旧骂骂咧咧，反手甩开陈倩。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脚高高翘起，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只烟。
苏昀无声地流泪，其实苏正德下手不算重，可苏昀还是直不起腰，他双手撑着餐桌，眼泪吧嗒吧嗒滴在手背上，陈倩的手颤抖地抚过苏昀的后背，然后苏昀的头更低了，肩膀也止不住地抖。
“咚、咚、咚。”
一片寂静里，一阵格外清晰，平稳的敲门声响起。
屋内的人都沉默着，没人想去开门，但门外的不速之客似乎非常执着，咚咚咚地敲了好几声还不够。
“叔叔阿姨你们在家吗？”门外的人提高了声音，“苏昀，是我，林晏之。”
苏昀顾不得痛，逃一样地躲进了卧室，关上门，整个人无力地跌坐在门后。
陈倩去开了门，林晏之拿了一些礼品和水果，说这次来是感谢苏昀和陈倩对他奶奶的照顾。
陈倩有心无力地客气几句最终推不过，收下了。
然后林晏之问苏昀在哪里。
苏昀后腰还在隐隐作痛，一听到林晏之向陈倩问自己的情况，那些伤口仿佛又被人狠狠捶打一般，更痛了。
呼吸也痛，流泪也痛，整个人像卸去了全部力气。
过了一会，苏昀听见了关门的声音，他在门后坐着缓了好一会才慢慢站起来，用手背抹了抹眼泪。
他小心翼翼用手指摸自己发红，发烫的左脸，果不其然肿起来了。
苏昀费力地脱掉衣服，家里没有冰袋，他也不想顶着这样的脸出门买，僵硬地掀开被子躺进去了。
闭上眼，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了很多，苏昀想到小时候因为打不开罐头被苏正德扇巴掌，想到他愚蠢地以为讨好苏正德就可以不再挨打，想到陈倩说如果不是因为他还小，她早就和苏正德离婚了。
苏昀觉得自己是被大海抛弃在岸上的小鱼，小鱼也会不停地流眼泪吗？
门被推开，苏昀往被子里缩了缩，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枕头上。
“小昀，妈妈买了冰袋和药膏，给你放床头了。”
“我请好假了，你明天在家好好休息。”陈倩半蹲下来，揉了揉苏昀的头发，小声道，“不要让你爸发现你没去学校。”
小鱼也有妈妈。
陈倩待了一会才走，苏昀爬起来涂药膏，在脸上敷了会儿冰袋，累得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楼下的小猫凌晨还在叫，苏昀一觉醒来已经快十点了。
苏昀打开手机看信息，陈倩早上八点发信息提醒他涂药，苏昀简单回复了几句，往下看，发现通讯录冒出来一个小红点。
点进去是林晏之的好友申请，他的昵称只有lyz三个字母。
苏昀盯着“我是林晏之”这几个字看了一会，脑子缓慢地思考林晏之哪里来的他手机号。
他垂下眼，最终同意了好友申请。
苏昀的脸还是有点肿，下午也去不了学校，这周高二是大休，周五下午学生们就可以放假了，但他的练习册还有作业都在学校。
苏昀想了想选择给蒋子年发信息，蒋子年是住校生，苏昀知道他每周都会偷偷带手机。
一口苏：【蒋子年，你可以帮我把作业带回来吗？我身体不舒服，请了一天的假，回头请你吃学校门口的烤肉拌饭。】
一口苏：【小熊拜托jpg.】
苏昀收到蒋子年回复的时候已经是放学后了。
烤肉拌饭鸡腿：【我去！我才看到信息！林晏之把你的作业拿走了】
烤肉拌饭鸡腿：【他说你俩住一个家属院，我就没帮你拿，老大我还能吃上烤肉拌饭吗TTTT】
苏昀有点不开心，给蒋子年打字回信息的力气都比平时大。
一口苏：【你别想了！】
烤肉拌饭鸡腿：【你俩真住一块吗？这么巧吗？】
苏昀怎么看怎么觉得“住一块”这三个字很怪，刚想回复手机顶部就弹出了林晏之的消息。
lyz：【现在在家吗】
lyz：【我帮你拿了作业】
苏昀没立刻回复，他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一个一次性口罩，其实下午的时候脸上的红印子已经不明显了，但苏昀还是不放心。
他一手攥着口罩，一手拿着手机。
一口苏：【在家，我等会找你去拿可以吗？】
过了几分钟林晏之还是没回复，苏昀刚想再发信息询问就听见门口有人敲门。
与此同时，聊天框弹出新消息。
lyz：【不用，我到你家门口了，开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