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徐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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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周皓没再来过，苏昀和林晏之也默契地没再提这件事。
晚自习下课后，林晏之会主动留在教室里给苏昀讲题，慢慢的，苏昀把数列的几种题型都搞定了。
林晏之写起题来总忘记吃饭，苏昀发现后便经常带一些好吃的投喂林晏之，如果林晏之说不饿，苏昀就耍赖，说不许拒绝他。
苏昀买东西也总买两份，好用的笔，文具店新到的便利贴等等，总之，多出来的一份都给了林晏之。
蒋子年在一旁开玩笑说苏昀喜新厌旧。
苏昀不惯着蒋子年，直接怼回去：“哪有！你住校，我帮你拿了多少次快递，帮你带了多少次烤肉拌饭，这个时候你怎么忘记了！”
这个时候蒋子年便会哎呦两声，双手合十求饶道：“一口苏大人，小的知错了。”
这周是小休，周六下午才能休息，苏昀和林晏之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下起了雨，路上的同学要么举着书包要么披着校服挡雨。
他们都没有带伞，苏昀脱掉校服外套，准备罩在自己头上，扭头一看，才想起林晏之今天只穿了短袖。
苏昀没多犹豫，将校服举高了一点，腾出了一半的位置：“来。”
林晏之不动，苏昀以为他嫌弃，声音高了一点：“干嘛？能挡雨就不错了，要不然该感冒了。”
等到林晏之真挤进来的时候，苏昀又觉得有点别扭，他身材偏瘦，虽然校服大了几个码数，但也只能勉强容得下他们两个人。
林晏之比苏昀高，手臂从苏昀脖子后面绕过去接过校服，撑在两人头上。
苏昀缩着脖子躲在林晏之手臂下面，不可避免地蹭到对方的身体。
热热的。
两个人走到学校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两把伞，苏昀和林晏之各撑一把。
林晏之拿着苏昀湿了的校服外套，苏昀伸手朝他要，林晏之没给。
走了一会，苏昀把伞收起来，钻进林晏之伞下，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我的伞好像漏雨。”
林晏之看了眼苏昀手里的伞，随后换了个手拿苏昀湿了的校服外套，苏昀顺势贴上林晏之的胳膊，滴滴答答的雨砸在伞上，打断了苏昀想说的话。
林晏之把苏昀送到楼下的单元门口，临走的时候，苏昀摸了摸林晏之漏在外面的胳膊，嘴里嘀咕着湿了。
林晏之擦擦胳膊上的水问：“想说什么？”
苏昀在心里感叹林晏之的观察力实在很好，他诚实道：“今天你不是要和你妈妈一起吃饭嘛，有点担心你。”
苏昀站在台阶上戳着林晏之肩上的书包带：“如果今天晚上过得很开心，记得和我说，”他停顿了两秒，接着说，“如果发生了不开心的事，必须和我说。”
林晏之顺着苏昀的手往前看，苏昀垂着眼专心地戳他的书包带，身体跟着手上的动作一晃一晃，他突然想起来，苏昀一直是喜欢肢体接触的人。
林晏之任由苏昀戳了一会，道：“好，和你说。”然后把苏昀的校服外套还给他
“上楼吧。”
林晏之到家的时候，奶奶还在厨房整理食材，他快速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从奶奶手里把活接过来。
他切好菜后，熟练地起锅热油，凭借着记忆里妈妈喜欢的口味，做了几道菜，把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林晏之摸了下盘沿，拿了个保温罩将菜盖好。
过了半小时，林晏之妈妈徐静给奶奶打来了电话，说下雨天路上堵车，还要一会才能到，林晏之闻言换了双鞋，拿了把伞去楼下等。
在楼下等的时候，正好收到苏昀的信息，是一对拉着手转圈的小熊表情包，林晏之点击保存，回了同样的表情包然后收起了手机。
雨夜里视线并不好，开着大灯的汽车按了下喇叭，前边的路人很快往旁边挪，车径直开过，并不是徐静。
林晏之抓着伞的手愈来愈紧，他隔一会就往家属院门口走一段。
他看见一辆出租车停在家属院门口，林晏之大步走近，车门被打开，一个女人抱着孩子从车上下来。
林晏之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来了。
“妈，”林晏之生涩地说出这个字，声音有些小，隐在雨里，他又喊了一声，“妈。”
徐静也发现了站在一旁的林晏之，她的眼睛涌起泪，哪怕在雨夜里也十分亮，刚要开口，怀里的孩子突然咳了一声，很难受的样子。
徐静一顿，立刻低头轻拍孩子的背，把人抱得更紧了。
一切都仿佛被隔绝，时间被拉得无限长，地域宽得无限广，静谧的夜里，只有林晏之一个人在下雨。
三个人坐在餐桌上，一桌子的菜没动几口。
怀里的孩子总是哭，徐静尴尬地解释：“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闹。”站起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才哄住。
“他几岁了？”林晏之盯着徐静怀里刚止住哭泣的孩子问道，他不了解小孩，猜不出几岁。
“一岁半了，可会闹人了。”徐静话语里是掩盖不住的高兴，“不过已经学会叫妈妈了。”徐静舍不得放下孩子，都是用气声说话。
奶奶把菜往徐静那边挪了挪：“这些都是晏之特意给你做的，你再吃两口。”
徐静看向林晏之的眼睛亮亮的：“晏之真是长大了，都不用我操心了。”菜已经凉了，徐静还是把每个菜都尝了一遍。
林晏之坐在徐静对面，静静地看着对方，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徐静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徐静放下筷子掏出手机，走到客厅接了起来。
挂断之后，徐静明显心不在焉，她反复看了几次时间，最后一脸歉意地对林晏之和奶奶说吃得差不多了，她要走了。
奶奶劝了几句，徐静还是坚持要走。
林晏之撑着伞送徐静到楼下，伞不算大，他的胳膊又淋湿了。
“妈，”林晏之有些犹豫又有些释怀，“你生他的时候多大了？”
林晏之自然知道，可他还是想问，想听徐静亲口承认她为了这个孩子冒了多大的风险。
徐静似乎是没想到林晏之会这样问，她呼吸停了一瞬，只说：“我想和他再有个孩子。”然后垂眼看向怀里熟睡的孩子，笑着说，“晏之，我现在已经有新家庭了，他对我很好，我知足了。”
徐静重新看向林晏之，眼睛泛起泪花：“你也长大了，不用我操心了。”
林晏之不想回应这个话题，躲开徐静的视线，问了他担心的：“他和前妻应该还有个孩子吧，对你好吗？”
徐静的笑染上一丝苦涩：“他护着我，也算还好。”
外来车辆进不来家属院，徐静又接了个电话，对面的人说已经到家属院门口了，徐静想让林晏之回去，被他拒绝了。
厚重的夜里，只剩下沉默，雨滴噼里啪啦地落下，仿佛在替他们说话。
临上车前，林晏之声音很小地说：“妈……”
你能多来看看我吗？你能带我走吗？
驾驶座的男人下车接过徐静怀里的孩子，母子的心灵相通或许在这一刻有所体现。
“妈不想再回头了。”徐静说完便上车了。
后来的很长一段日子里，林晏之的梦里经常会出现这句话，梦里的徐静总是泪流满面，恳求林晏之不要再靠近她，不要毁了她来之不易的，幸福的家庭。
苏昀躺在床上盯着聊天框发呆，林晏之已经很久没回他消息了，他翻个身，给林晏之奶奶打去电话。
苏昀戳着床单，嘟嘟声响了几次，才被接起来。
“奶奶，你们......”苏昀话还没说完就被奶奶打断了。
“小昀啊，晏之和你说他去哪了吗？”
“他送完他妈妈和我说要一个人待一会，但是太晚了我担心他。”
苏昀挂了电话之后开始给林晏之发消息，见他不回又打电话，林晏之也不接。
苏昀匆匆换了衣服，向陈倩随口编了个理由便出门了。
出了门，苏昀后知后觉有些冲动，他站在单元门口都不知道左拐还是右拐才能找到消失的林晏之，只能一遍一遍打电话。
在家属院绕了一圈也没看到林晏之的身影，苏昀裤腿湿透了，他无奈蹲下来扁裤腿，抬起头刚好看到家属院一栋矮楼的天台。
苏昀朝着那栋楼走去，按照小时候的记忆找到了天台的入口，果然在天台上看见了林晏之的身影。
小时候他们经常来这个天台，当时墙上还只有几个涂鸦，现在已经被盖了好几层。
火急火燎爬了几层楼的苏昀喘着粗气，雨已经停了，但空气还是闷闷的，惹人心慌。
林晏之回头看了苏昀一眼，又转回去，像是早就知道苏昀会来一样，苏昀把伞丢到一边，一步一步走近林晏之。
天台上没有灯，月色把他们笼罩在身下，风在耳边沙沙作响，苏昀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只默默地陪在林晏之身边。
林晏之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着，苏昀伸手碰了碰。
手指的主人终于舍得将目光停留在苏昀身上，他缓缓扫过苏昀的脸，最后落到那双望着他的眼睛上。
细碎的眼泪藏在眼眶里，苏昀真的是一个爱哭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徐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