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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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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猫眼望出去，见是一个陌生的婆婆。
“小伙子，这几天我又想了想，如果价钱你不满意，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你需要工作机会，我可以帮忙……
请原谅我未经允许打探了你的信息，我老婆子在年纪也大了，能帮年轻人一点是一点……”
外面老年人声音中气十足，是精神和物质丰裕滋养出来的。
她吃了前两次闭门羹，这次着重打感情牌，体面又礼貌的说自己的情况。
可她不知道情怀在某些人眼中一文不值。
裘远豪没听她喋喋不休，而是去看她腕上的金镯子，脖子上跟娃娃一样璀璨，发亮的钻石项链。老太婆穿得还挺好，米杏色大衣，裁剪工艺讲究，勾出身形轮廓。
精气神比他还好，这是钱堆出来的。
他腹诽着，在老太婆一堆废话里捕捉到“钱”的字眼。
裘远豪说：“等等！”
“……”
犹豫了一下，他问：“多少钱啊？”
黄健回来时裘远豪不在，电话没接，他没多想，把地上的衣服捡到脏衣篮里。听到笼子被猫刨动的声音，忙给猫喂粮又把猫厕所铲干净，但月亮状态依旧很焦虑。
铁笼和猫爪的碰撞声哒哒哒，猫的情绪感染了黄健，他也焦虑起来。
黄健再次打电话给裘远豪，这次终于接通。
“干嘛！”裘远豪声音很模糊，混在谈笑和音乐中。
黄健怔住，他在酒吧。
“你……在哪？多久回来啊？”
“啊，我在外面玩儿，今天可能不回来了！你睡嘛，不用管我！”
黄健猜到他在哪了，这个县城唯一一个热闹且大型的酒吧在龙州街。他在这家酒吧打过夜场兼职，那里的人鱼龙混杂，他亲耳听过有婚之夫和漂亮的女性，开着自己妻子的玩笑。
又或者几个男人拖着一个肤白瘦胸的男人，去对面酒店……
“不行！我来接你。”
黄健态度强硬，说要来龙舟街接他回家，裘远豪没想到他知道自己在哪，又烦了，他喝了点酒大着舌头让他滚，别管那么多。
黄健没有退让，裘远豪没法了，退了一步，警告着让他别来，说自己十点就回去。
黄健在家焦躁地踱步，腹部涩痛起来，他喝了药才缓解了一点。
裘远豪已经成年，作为表哥他管不了对方，但却也不能心安理得地完全放任，没人惦记他，但舅舅舅妈会惦记裘远豪。
走到卧室，凌乱的床单上有些油渍，隐约散发着汗水的酸臭味，黄健立马给他换新被套，洗完晾上，又给自己洗了个澡，再看时间差不多九点半。
沐浴后黄健面浮潮红，浑身裹挟着和湿热的气息。他倒在沙发上，准备等时间一到就去找裘远豪，这两天裘远豪还是呆在家里没工作，怎么突然有钱出去……
他顿然察觉到什么，心脏狠狠一跳，伸手摸头顶和四周的被子，却始终摸不到硬物。
他猛地起身。
娃娃不见了！
昏暗跳动的灯光，耳边音乐声嘈杂，一桌男女盯着酒瓶飞速的转动，瓶口对向裘远豪，桌上临时拼桌的陌生男女像是亲近不能再亲近的好友，一个比一个大声地起哄。
“诶，裘哥！”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来你他妈两三个真心话了，没意思！来个大冒险。”
金钱养人，裘远豪翘着二郎腿，新鞋新衣服新发型衬得他有几分红光满面的意思，他说：“大冒险就大冒险！”
对面一个穿着吊带的短发女人和裘远豪身旁的女人对视一眼，张口说：“跟你旁边女生热吻十五秒！”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笑起来，裘远豪看向旁边漂亮的女人，听到几记响亮的口哨。
女人装出几分羞涩，看他一眼又收回视线，裘远豪抱着她吻上，包桌响起整齐的倒数声。
“15！14！13……”
裘远豪年纪小却交过不少女朋友，两人吻技不分仲伯，难舍难分地抱在一块。
“7！6！5！”
忽然有人嚎了声：“不是大哥你谁啊！”
裘远豪睁开眼，下一秒，衣领却被人揪住，他应该在家呆着的土鳖表哥出现在他眼前，总是一双无辜的眸子燃着怒火，连说话都不结巴了：“娃娃，去哪了！还给我！”
裘远豪只诧异了片刻，听见刚和他热吻的女人问了句他耳朵上带的助听器吗，挣脱开黄健的手。
裘远豪一时丢了脸面却不敢当众吵起来，他顾及着旁边人对他的印象，怕黄健脱口说出他心知肚明却不想听的指责。
他隐瞒的事是一件喜事！现在黄健生气是因为动了他东西，但黄健要知道这东西比他想象中值钱，卖了那么多钱！说出来黄健也会高兴的，到时候夸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骂他？
他本想回家和黄健说，但人都蹦到眼前来了，只能将人拖出去。
裘远豪说：“你放手！我们出去说。”
见他两要走，刚才起哄的一个男人问：“不是，咋回事啊，这才刚开始……这你兄弟吗？去哪啊！”
裘远豪站起来走到黄健身边将他往外推，也没忘回头戏谑说：“我哥！你们先玩，放心喝！我结账！”
这下大家没异议了，捧了两句裘哥帅气。
两人走到酒吧旁边的巷子，店内喧闹的音乐变得遥远，裘远豪喝了酒，站稳时有点摇晃，见周围没人后才晃了晃脑袋，看向黄健。
黄健急切地问：“娃娃呢？”
裘远豪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脑子一时被酒精浸泡，笑起来：“卖了！你不知道，今天有个老婆婆，开了一小轿车的价，我六你四！这娃娃能卖这么多钱！是，我不该擅自做主卖，但这是件好事啊！”
虽早有所预料，但真正得知事实这一瞬间黄健顿感五雷轰顶，声音都有些颤抖：”你卖了？卖了那个老婆婆了！”
“对啊！”裘远豪说出一个黄健五年都存不下来的数。
黄健颤抖大喊，他水分涉入过低而龟裂的唇发白，大张着嘴吼：“把钱给我！”
裘远豪被吼得莫名其妙，他给黄健赚钱反倒成孙子被吼，心有不爽：“给你的那四成我找时间转你——”
“所有的！所有的！把娃娃退回来！”
裘远豪大骇，不可思议叫起来：“你有什么毛病！不给！”
这时黄健唇裂的几道口子流出血，犹如刀割的疼痛让他捂住腹部，手揪住裘远豪的衣服，弯下腰，手指在衣服上扣出五道褶皱：“求你了，裘远豪，你把它弄回来！弄回来！”
裘远豪察觉到他不对劲，眼看黄健捂着肚子吐了一地，随之晕倒了，裘远豪看懵了：“喂！你没事吧！”
而另一边，候婆婆站在别墅落地窗，别墅区很安静，窗外只有不远处其他楼的灯火。
候婆婆与好友电话交谈，说自己收了一只很有历史考究，做工精细讲究的娃娃。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她笑得真心，候婆婆走进屋内，对着新收的娃娃拍了几张照片。
那只娃娃被放在屋子最显眼的玻璃橱柜中，四周金丝楠木材质的雕花柱子泛着金光。
柱子并不会抢了主人的风头，第一眼依旧能看见橱窗里更贵重的娃娃，还有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闪烁的蓝眼睛。
候婆婆再次走到阳台，话中有几分得意：“怎么样！这个娃娃可以吧，典型英占法时期政治色彩！”
对方还想开视频看娃娃细节，候婆婆一口答应，把手机镜头对准正中的橱窗。
“诶，在哪啊？没看见啊。”
手机那头人诧异询问，候婆婆这才发现——
原本装着娃娃的橱柜空了。
在医院。
“医生，他……没事吧？”
“结石情况没到手术程度，平时是不是有在吃药，但是不规律。”
裘远豪说不知道，旁边护士给黄健吊了瓶水。
“暂时保守治疗，一天看着他喝2000ml以上的水，多次饮水，避免短时间大量饮水。呕吐后有脱水情况，需要打点滴。平时多蹦蹦，可能就掉下来了，没什么大问题。”
医生走后裘远豪看着躺在床上的黄健，刚刚他被吓了一跳，眼下黄健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他有些无聊地打开手机。
消息满屏还有两个微信电话，两分钟前打来的，是之前酒桌加上的好友。
裘远豪看一眼吊水，还有三分之二，他蹑手蹑脚走出病房，在过道打回去：“刚刚我表哥出了点事……”
“啥呀？我还以为你不想付钱跑了呢！”
裘远豪跟穷了半辈子突然福的土豪一样，经不得急，急迫想用钱买来尊严。
裘远豪声音大了点：“跑什么啊，老子他妈缺这点钱吗！”
“那你赶快回来啊！之前你旁边那美女还等着你呢，每分每秒都想你！”男人说到最后几个字语调放缓，一字一句意有所指，发出嘿嘿的笑声。
两人都心领神会，挂断电话后他点进微信消息，那女人给他发了很多条暧昧的消息，他想起那个女人很漂亮身材也不错，想着，身体不可控制地热了。
裘远豪心想。
就去付个钱，看一眼，又不干什么。
他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没怎么犹豫，把手机揣包里，往医院门口走。
裘远豪人到的时候已经一点过，他扑了个空，桌上人都走得七七八八，跟他打电话的男人接的他，拉他去付账，裘远豪没见到想见的人，诶诶两声不乐意。
男人依旧嬉皮笑脸，让他看旁边，吧台坐着他想见的那个女人。
“怎么样？可以付了吧？”
“事情办完了吗？”女人对着他笑。
“差不多了。”
“那你……接下来还有事吗？”女人食指勾了勾他的腹部。
裘远豪一时鬼迷心窍，将黄健抛之脑后，说没有。
去酒店？
但是她嫌脏。
去家里？在女人娇滴滴说不嫌弃后裘远豪彻底上了头。
女人没想到他住在这么破的房子，但她也没嫌弃，捏着被子问了问，笑说：“还挺香。”
屋里皮带抽拉发出咔哒的声音，继而衣服摩擦……
昏暗的屋子，两人激情后交谈。
“你哥一个人在医院可以吗？”
“没事有护士照顾，我明天一早就去。”裘远豪说着往女人额头亲了一下，笑说就是太喜欢她了。
女人都很喜欢这种带着点纯情的说话调调。
室内昏暗的台灯，暖黄的灯光氤氲着暧昧的空气，女人笑着，屋外无人的客厅发出一声脆响，她搂紧裘远豪，有点害怕。
裘远豪摸着她的背，只说可能是猫，眼睛盯着卧室门。
这时锁着的门拉出一条缝隙，泄露外面的黑暗，老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滋啦，女人在他耳边叫了声。
“啊！有人！”
裘远豪也发毛，骂她：“你叫什么？”
“快啊，你快去看看！”
裘远豪肩膀被推开，忍着火气和害怕，催促起身，客厅黑暗中没有人……
沙发。
走进，裘远豪眯着眼看清沙发立着人偶，是应该消失的人形人偶。
“乓。”裘远豪喘着气关上门，回到屋内，四周看了看，匆忙捡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怎么了？”
裘远豪没说话脸色阴沉得可怕，女人声音跑调也跟着穿衣服，刚穿上一半。
“乓，乓。”
狂风一样诡异的推门声，大门和卧室门再次被打开，风呼啦啦吹，女人吓得尖叫，抱着外套往角落躲。
没有人进来，屋外楼道灯忽闪，裘远豪下意识找东西护身，床头柜只有抽烟剩下的打火机，抄起门边的扫把，攥紧了，看着再度出现在门口的黑影。
他高度情绪紧绷，顾不得这个娃娃怎么突然出现在家里。
把它打到地上，用力，狠劲儿，猛地砸，女人在中途骂了句什么跑出家他都全然不知，等回过神后，地面上只有碎了一地的陶瓷。
玄关处赫然站着一个人，黄健一身病号服，面如菜色。
他从医院醒来，没管自己身体不适没打通裘远豪电话，跑回家中就看见傻愣着失了魂般的裘远豪，还有一地狼藉。
黄健先是愣神，差点腿软坐在地上，他趴在地上去捡地上大大小小的碎片，站到裘远豪面前，抓着娃娃叫了裘远豪好几遍名字。
“裘远豪！”
裘远豪空洞地盯着他不说话。
黄健心头一震，什么都不想管了，他捧着怀里的碎了一地的星星，往外走，去修，去市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