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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一章 熊熊烈焰 ...

  •   梁写林拨去两次,都没接通。

      是信号不好?

      他又打给刘秀梅:“刘阿姨,在家吗?帮我叫下柏峥,他电话我打不通。”

      “小季他不在啊,昨天出门就没回来。”

      “昨天?什么时候?”梁写林对了一眼短讯的时间。

      “咋了?”米阿满察觉他脸色难看。

      “姨,我得回去一趟,晚上不用留门,你把大门锁好。”

      “欸,你慢着点!”米阿满在他身后大声喊。

      梁写林冲进院时,撞见正出厨房的刘秀梅。

      “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刘秀梅赶紧拿来几张纸,“瞧你这一头汗。”

      梁写林接过纸巾边擦边往楼上走。

      刘秀梅追在他身后一路小跑:“出啥事了?”

      认识这俩月,还从没见过梁写林这幅模样。

      梁写林说:“也没什么,我有事想问他,好半天找不到人。”

      “你去嫂子家住之后,他经常出门,我就把饭给他留着。”刘秀梅赶忙说。

      “他有说去哪儿吗?”

      “这个不清楚…”

      梁写林点点头:“没事,你们忙,我在屋里等。”

      梁写林把屋里翻遍了,确认手机不在。电脑放在床边并没带走,他开了机,输过密码在最近记录里翻到一份货运司机名单,其中一个单独建了档案。

      梁写林快速看过一页,还没细想,刘秀梅又跑上楼:“哎!我想起来了!之前小季让老李找运输车,有几家在邻村,前几天听说你们那项目快开始了,是不是去那边了?”

      梁写林莫名心里一紧,脱口问:“邻村哪几家?”

      “我问问去。”不一会她就来回话,“老李说别的几家昨天才在路上见过,都跑车去了,只有虎子家联系不上。”

      “虎子?周小虎?”

      “对对,就是他。”刘秀梅一连点头。

      梁写林眉头拧起来:“我过去看看。”

      刘秀梅找来大超骑摩托送他。

      山路崎岖颠簸,梁写林一手压住帽子一手握紧尾架,掌心震得直发麻。好在虎口有些茧,一路被生锈的架子摩擦,又肿又烫倒没有开裂。

      按照李叔给的地址,两人找到了虎子家。刚到门口,就看见院外拐角一辆老旧的白色货车。

      梁写林呼吸一滞,扫见周围没人,便跳下摩托快步绕到车侧,那里果然嵌有一道长长的刮痕。他指甲扣着那条凹痕,斜眼看向对面的院子。

      院门敞开一道缝,院里坐着个女人,女人面前是一大盆脏衣裳。她挽起袖子擦擦额头的汗,又发泄似的在搓衣板上狠搓。

      一个三四岁的小孩,蹲在盆子边玩弹子儿。几个裹满泥的珠子对撞,叮一声蹦进盆里。

      女人豁地起身,小孩身子一抖,跪爬着要往门外跑,她两步追上,扬手就在屁股上拍了几巴掌,院里顿时传出孩子的哭叫声。

      女人破口大骂:“哭什么哭!丧门星!和你那个没用的爹一样,都是来讨债的…”骂过几句又流起泪,“你…你可不要像他一样…整天除了耍牌啥都不操心…”

      梁写林贴墙走近几步,院里母子抱成一团哭闹不止,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动静。他拍了几张卡车的照片,把在院门口偷听热闹的大超拽到一边。

      “大哥,她说的耍牌是什么?”

      大超贼兮兮笑一声,没说话。

      “大哥这样吧,我多给你转点,你带我去村里找找人。”

      大超后退几步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又不多,”梁写林笑笑,“也就两次油钱。”

      大超不好意思地收下,跑去买来几盒烟,要塞过来一盒。

      “我不抽这个,”梁写林说,见大超尴尬,又忙解释,“您别误会,我不抽烟。”

      大超便没再客气,把烟揣进兜里。

      那女人嘴里的耍牌,其实就是赌。大超原先靠给周边村户送散煤养家糊口,最近查得严才换了营生。因为常年在各村之间跑动,多少知道些,几家偏僻赌坊也能摸到地儿,便带着梁写林挨家去寻人。

      “这个虎子不正干,房子倒是盖得挺新,做什么赚的钱?”梁写林随口问。

      “他在外头也给人开大罐,能吃苦胆子大,啥路都跑,是赚了不少,前几年染上这好赌的毛病,才不正干了。”

      梁写林嗤笑一声:“他这毛病改不了,赚再多有什么用,迟早得赔。”

      大超挠挠头:“说来也奇怪,他这几年经常在家里,大罐车开得少,买了个货车偶尔出去跑跑,看着也不像缺钱…”

      “开大货罐真那么赚钱?”梁写林满脸惊讶。

      “不好说,之前他常年在外头跑车,这几年…谁知道钱咋来的。”大超啐了一口,颇有些瞧不上的意思,“都有孩子的人了,也不知道积点德。”

      听出他知道的也不多,梁写林便没再刻意打探。

      两人寻过几个地方,又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平房:“这就我知道的最后一家了,他们有的玩得大,也防着外头人。”

      说话间两人到了门口,离得近了便能听到屋里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从房门缝隙往里窥探,一条条人聚在桌前,拢成一个个坟包,碰牌的“噼啪”和方言浓重的咒骂,时不时从坟包里泄出来。

      梁写林压低帽檐跟在大超后面,屋里烟雾缭绕,像刚烧火纸钱,他呛得眯起眼直皱眉,忍着才没咳出声。

      大超在前头给人上烟,梁写林紧跟其后,才挤进里屋,腰侧被人用肘顶一下。

      他顺着大超眼神寻过去,角落里一个男人正朝手心里吹气,又“嘿”一声掷出色子,见是个称心点数,咧嘴斜眼扫视一圈,这一圈恰扫到了梁写林。男人先是一愣,“嗞咔”一声推开桌子冲向后门!

      梁写林拨开塌散一半,骂骂咧咧的人肉坟包,脚下生风直追出去。

      他对地方不熟,但好在跑得快,眼看要追上,周小虎弯腰抓土迎面撒来!梁写林侧头躲开,顺势滚地,拎起一旁树杈,猛向前掷去。

      周小虎惨叫一声摔扑在地。

      梁写林甩甩头上的土,捡起半块碎砖掂在手里,把树枝往一旁踢开:“跑什么,认得我?”

      “这可是我们村地界,你想干啥!”周小虎脸上带血,呼哧带喘往后躲。

      梁写林面上阴狠:“敢跑砸断你的腿。”

      “我是哪个?!我都不认得你!”周小虎梗着脖子。

      “不认识?”梁写林翻出照片,“你车?怕我报警抓你?”

      周小虎哼一声:“你有证据?顶多算我开得不好,我失误,那是意外。”

      梁写林听出了话里的破绽,却没揭穿,他面露凶光眼中冒火:“我是没证据,但也绝不轻易认栽。”

      周小虎浑身戒备,眼神朝四周扫去,梁写林踩上他小腿,挥手就砸。

      砖头蹭着膝盖砸出一个深坑,周小虎吓得一蜷腿,连滚带爬要逃,梁写林拽着脚腕一把拖回来,扯下他裤带,拴住双腿。

      “我敢来找你,就不会一个人,你能往哪跑?”

      周小虎忙喊:“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你不也没事嘛…”

      梁写林蹲下来手架在膝盖上,盯着他没出声。

      “不然你说咋弄,我陪你点钱?要不…”

      梁写林打断他:“你当初开大罐儿,超载、混装被抓进去过,是吧?”

      周小虎瞪大眼,一脸诧异。

      “把你捞出来那人,要你别我的?”

      周小虎舔舔嘴不吭声,梁写林砖头在手里颠倒几下。

      “别!别…”周小虎咧嘴堆笑,“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人家让我弄啥,我就弄啥,让我咋弄,我就咋弄…”

      “你们平时怎么联系?”

      “他有事才找我,但那个人神神秘秘,哪次号码都不一个样,我打过去,那边从来不接的…”周小虎嗫嚅。

      梁写林一哂,真是个油嘴滑舌的货色。

      他质问如何认识那人,又因何被捞,这回周小虎咬紧牙,死活一个字也不说。

      大超没料梁写林会整这么一出,把摩托骑到近前,催道:“咱走吧,在他村里头呢…”

      梁写林瞥一眼远处几人,又回头。

      周小虎还没反应过来,剧痛就从手背直窜天灵盖,他缩起身子,在地上哀嚎打滚。梁写林跨上车,大超一脚油门就出了村。

      回去路上天色突然变暗,不多久就下起猛雨,梁写林拉严领口,摘下帽子扣在大超头顶。

      雨滴铅弹一样砸在脸上,梁写林身上汗才落下又湿透,衣服紧紧粘在皮肤,冷风一吹半边身子都是冰的。

      “对不住了大哥,回去再给你加点。”他一开口,雨水就一个劲往嘴里灌。

      话音刚落,后面一辆车闪着车灯追上来,大超赶忙往一边让。梁写林警惕地回头,没想身后竟是季柏峥。

      大超见是他,高兴起来,勉强把摩托塞在后备箱,同梁写林一道上了车。

      “你们这是去哪儿了?”季柏峥给梁写林递去一条毛巾,被人转手送去后座。

      梁写林本想瞒他,奈何大超口快。等送走大超回到车上,季柏峥把外套脱下来,盖在梁写林身上。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只有雨刷吱吱在响。

      梁写林先沉不住气:“你呢,今天去哪儿了?照片也收到了?”

      “收到了。”

      梁写林嗓中干痒,猛咳几声:“怎么不接电话。”

      季柏峥一愣,翻出手机看到不少未接:“静音了,没看到。”

      梁写林忽然觉得有些泄气:“我很担心你,才找了人。”

      “你胆子也太大。”季柏峥抬手要理他湿透的短发,被梁写林侧头躲开了。

      “你来这里,根本就不是休假,对吗?”

      得不到回应,梁写林冷冷问:“我是你的挡箭牌吗?有我做幌子,你行事就会方便得多?”

      季柏峥突然刹车,梁写林身体猛地前倾又撞回座椅。这一下似乎让他清醒过来,借着微弱的光,他看到季柏峥下颌紧绷,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突起。一道浅色疤痕映入眼帘,梁写林心中一酸,抿紧唇不再追问。

      季柏峥抬起眼帘,轻轻看过来。他眼神像秋天失落的叶子,梁写林的心也随之飘荡,变得空落落的。

      季柏峥一言不发,只留一个沉闷的关门声。

      梁写林一动不动,心里一片死寂,身上冷得打牙。静静坐一阵他推开车门,却见季柏峥撑伞等在门前。

      “让刘阿姨帮忙把饭热上了,我放好了热水,洗完澡刚好吃,”季柏峥说完,见他无动于衷站着,又轻声道,“回去吧,刘阿姨在看。”

      “快!回屋去!身上一直湿着,怕要感冒!”刘秀梅隔着雨幕大声喊。

      梁写林没接话,低头径直回屋,钻进浴室。

      眼见热好的饭又要凉,季柏峥等不及敲了敲门:“还没好吗?”

      见无人回应又提高嗓音:“写林?”

      里面一点声响也没有,季柏峥撞开门,就看见梁写林整个身子浸在浴缸里,只有发丝在水面漂晃。

      他心中恍惚,两步上前把人从水里拎出来。梁写林像是吃了一惊,呛咳半晌才慢慢平息。

      季柏峥泄力,浑身发软声音微颤:“宁小军有心事的时候,也会躲在没人的地方哭。”

      顿了顿,定下心神又说:“不过成年以后,他可就不再这么做了。”

      梁写林本是不想理会,却没忍住,回头道:“我没有。”

      说完才意识到这人在诈他。

      他趴在浴缸边沿,自下而上看去,看到季柏峥浑身都被漾出的水湿透了,于是昂起头,捋一把沁透的湿发,伸手去解季柏峥的扣子。

      “一起洗吗?”

      季柏峥握住他的手腕:“你刚才在做什么?”

      “怕我出事吗?”梁写林红着眼痴痴地笑,“你放心,我还没有体验过成名的滋味,怎么舍得死。”

      季柏峥面色一沉,厉声道:“梁写林。”

      梁写林敛起笑,靠坐回浴缸,面无表情用指尖在温水里随意拨弄。划几圈,又伸长湿漉漉的手臂去勾季柏峥的裤腰。

      “要不要…”

      他把季柏峥勾到身前,歪头贴上湿透的布料,声音满是潮湿的水汽:“好久都没见了,你不想我吗。”

      季柏峥面上冷淡:“累了一天还有这个心思。”

      但还是把梁写林从水里抱出来,坐在浴缸边沿。

      梁写林垂下视线,看他解开被水湿透的衬衣,俯身半跪下来,温热的触感沿膝盖慢慢向上…

      身下传来几声闷咳,梁写林仍不松手,扯着头发逼季柏峥扬起脸。他恨恨俯视那张满是难堪的面容,眼前却忍不住模糊。

      “还说不会偷偷哭。”季柏峥抬手帮他拭泪。

      梁写林心中一痛,猛地松开手,胡乱在脸上擦拭。咸湿的液体,腐蚀虎口,那地方擦伤了,又被热水泡过,更觉肿胀难受。季柏峥察觉异样,找来药膏蹲下身帮他擦药。

      梁写林手心摊开,任翠绿膏体涂满虎口:“练功房那次,有人找我麻烦,你一直都知道。”

      季柏峥仔细揉匀了药膏,把梁写林的手拢在掌心里,微微颔首。

      “在你眼里,我没有资格知道,还是我的感受无关紧要?”

      “已经替你教训回去了。”

      无力的挫败感袭击着梁写林,他满腔怒意想要发泄,却始终找不到还击的出口。

      他头脑昏沉,猛抽回手想要起身,却双腿发软跌坐回去,把水溅了满地。高潮的余韵彻底褪去,他感到莫名发冷,止不住地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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