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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心跳频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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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野几乎是半靠在苏羡身上回到1901的。
开门，换鞋，每一步都伴随着脚踝针扎似的疼，让他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哥，你慢点。”苏羡撑着他，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一路扶到客厅沙发坐下。
周野瘫进沙发，长长吐出一口气。
受伤的左脚被小心地搁在茶几旁的矮凳上，肿得像个发酵过度的馒头。
“医药箱在哪？”苏羡蹲在他面前，抬头问。
“电视柜下面。”
苏羡很快找来医药箱，翻出喷雾和弹性绷带。
他动作熟练地拆掉临时固定的冰瓶，小心地脱下周野的球袜，看到那青紫肿胀的脚踝时，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啧，比刚才看着还严重。”他低声说，拿起喷雾，摇了摇，“哥，忍一下，可能有点凉。”
“嗯。”周野应了一声，看着苏羡低下头，一手稳住他的小腿，一手拿着喷雾，对着伤处仔细喷洒。
冰凉的药液接触到皮肤，带来一阵刺痛，周野肌肉下意识绷紧。
“很快就好。”苏羡像是察觉到他的不适，动作放得更轻，喷完药，他又拿起弹性绷带，手法专业地开始缠绕固定，从脚掌到小腿，松紧适中，既提供了支撑，又不会过于压迫。
周野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和灵活的手指，很难把眼前这个细心沉稳的人，和平时那个笑得像狐狸、偶尔还会“怕黑”往他怀里钻的少年联系起来。
“你以前……经常处理这个？”周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苏羡打好绷带结，抬头笑了笑，那点沉稳瞬间被狡黠取代：“都说了，跳舞的，必备技能。而且……”他顿了顿，眼神飘忽了一下，“我小时候也挺皮，磕磕碰碰是常事。”
周野没再追问。
他看着自己被包扎得妥妥帖帖的脚踝，动了动，确实舒服了不少。“谢了。”
苏羡眼睛弯了弯：“哥跟我还客气什么。”他站起身，“你先休息，我去弄点吃的。”
看着苏羡钻进厨房的背影，周野靠在沙发上，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临时闯入他生活的少年，似乎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像一本装帧花哨的书，翻开内页，才发现内容远比想象中深厚。
晚饭是苏羡煮的清汤挂面，加了青菜和荷包蛋，清淡适口。
周野没什么胃口，但也吃了大半碗。
“哥，你晚上洗澡怎么办？”收拾完碗筷，苏羡看着他的脚，提出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周野愣了一下。
他这脚，别说站着淋浴，就是单脚跳进浴室都够呛。
“擦擦算了。”他有点烦躁。
“那怎么行？”苏羡不赞同，“出汗了不洗干净难受，而且容易着凉。”他想了想，提议，“要不……我帮你？”
周野头皮一炸：“……滚。”
苏羡像是早料到他的反应，也不坚持，只是说：“那我在外面，你有事就叫我。扶着墙或者洗漱台，千万小心地滑。”
最终，周野还是单脚蹦跶着进了浴室。
苏羡不放心，搬了张椅子放在花洒旁边，又反复叮嘱才关上门。
浴室里水汽氤氲。
周野艰难地脱掉衣服，坐在椅子上，用花洒粗略地冲了冲。动作间难免牵扯到伤脚，疼得他龇牙咧嘴。
沐浴露的瓶子有点滑，他差点没拿住。
“哥？没事吧？”门外立刻传来苏羡关切的声音。
“……没事。”周野闷声回答，心里那点别扭感又冒了出来。
这种被人小心翼翼对待的感觉，对他而言既陌生又……不习惯。
好不容易洗完，他扶着墙单脚站着擦身体。
地面湿滑，他一个没站稳，身体晃了一下。
“操！”
几乎是同时，浴室门被从外面推开一条缝，苏羡探进头，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哥！”
周野猛地抓过旁边的浴巾围在腰间，动作大得差点又摔一跤。“谁让你进来的！”
苏羡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和泛红的耳根，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别开眼，声音有点发紧：“我……我听到声音，怕你摔了。”
他顿了顿，把手里拿着的干净睡衣从门缝递进来，“衣服给你。我……我去拖地。”
门被轻轻带上。
周野看着那扇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围着浴巾、一只脚金鸡独立的样子，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晚上睡觉成了另一个难题。
主卧在床上，周野这脚，上下床都费劲。
“我睡沙发。”周野说着就要往客厅蹦。
“不行。”苏羡拦住他，“沙发那么窄，你脚都没地方放，怎么休息？”他指了指主卧的大床，“哥，你睡床。”
“那你呢？”
“我打地铺。”苏羡说得理所当然，已经从柜子里抱出备用的被褥，利索地在床边的地板上铺起来，“这样你晚上要喝水或者有什么事，叫我也方便。”
周野看着他已经开始铺床的背影，那句“不用”在嘴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他确实需要人搭把手。
夜深人静。
主卧的灯关了，只留一盏昏暗的小夜灯。周野平躺在床上，能清晰地听到地板上苏羡清浅的呼吸声。
两人隔着一米多的距离，空气里却仿佛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
他受伤的脚踝还在隐隐作痛，但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床下那个人的存在。
他翻了个身，面向苏羡的方向。
地铺上的少年侧躺着，面向他的床，似乎已经睡着了。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安静的睡颜上，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投下柔和的阴影。卸下了白天的所有伪装和灵动，此刻的苏羡看起来异常乖巧，甚至有些脆弱。
周野看着看着，心里那点烦躁和别扭，渐渐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是一种陌生的，带着点暖意的，却又让他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
他想起苏羡看他踢球时亮晶晶的眼睛，想起他分析战术时认真的表情，想起他蹲在地上给自己处理伤口时专注的样子，想起他强撑着把自己架起来时不容置疑的力道……
这小子……到底有多少面？
就在这时，地铺上的苏羡忽然动了动，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含混地嘟囔了一句：
“哥……别踢被子……”
声音很轻，带着睡意的黏糊，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周野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冲向了耳朵。
他猛地转回身，背对着苏羡的方向，心脏在寂静的夜里，“咚”、“咚”、“咚”，跳得又重又响，清晰得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
他闭上眼，努力平复着失常的心跳。
而在他身后，地板上“熟睡”的苏羡，嘴角在黑暗中，几不可察地，缓缓勾起了一个微小而满足的弧度。
【猎物心率，异常。】
他在睡梦般的意识里，精准地记录下这一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