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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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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全啊，你媳妇怎么回事？快过年了也不收拾家里，现在就回娘家啊？”
“哎，不管她了，我们都已经把离婚手续办完了，她去哪里不是我能左右的。”
安静的车厢里李全和周围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闯进李随的耳朵中，李随虽小，但也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村里面离婚的人不少。
“天菩萨！离婚？李大娘啊，你家小全离婚你可知道呦，好端端的离婚，这小随才六岁，你们不为大人考虑也要想想小孩啊，造孽哦真是造孽！”
“呀呀呀，说得对啊，一日夫妻百日哀，小英自嫁来到咱们小蹊，给你是生儿养老的，家务做的也是井井有条，人长得好看，小全你可是有哪里不满意的，要在这逢年过节的和小英离婚啊。”
李奶奶对这事也不是很清楚，听到问话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是很喜欢祝英这个儿媳妇的，但是这两个月家里一直在吵架她也是看在眼里，也许这就是上天说的有缘无分吧。
“我说你们也别太关心我的事了，这婚离了就是离了，祝英和我都不再喜欢这种生活，趁早离了好解脱呢。”
“小随是我儿子，我能赚钱养他，不必大家操心了。”李全一想到从此不再受祝英的管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顿时觉得离婚真是个好方法，他看着被自己按着肩膀、神情担忧、不说话的儿子，咧嘴笑了笑，对李随说
“小随啊，你妈妈走了就走了，爸爸赚钱养你供你读书！”
李随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和手上的防水手套，大人的话说起来就是迅速，在眨眼间就把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却忘了小孩总是懵懂的，他不知道很多词汇，只知道在六岁腊八的那年冬天，母亲给自己买了新衣服新和新手套，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家。
时光像是过客，知道人类的悲欢，故意把步伐迈得快了不少，新年很平静的到来，李随需要做的事也变得多了起来。
在新年这天，按照习俗需要很早就起来忙碌一天的活计，其中贴对联是一个耗费时间最多的。
在一早起床后，奶奶就给李随安排了第一个任务。他们离婚以后，奶奶接过管家任务，而爸爸只需要每天去镇上的厂里上班。
自从上次腊八下雪以后，陆陆续续的雪在这几天里光顾了大地，这使得打扫的进程慢了许多，把手伸出来太冷了，热水也是供应不及时。
“小随，你只需要把房间和客厅擦洗干净就行，我先下去把猪头洗一下，之后我们等你爸回来贴春联啊。”李奶奶看着眼前拿着抹布，提着盆的孙子，高兴地摸了摸他的头，今年过后小随就要上学读书了，老天爷会对他好的。
“好的奶奶，等我把楼上打扫干净就下来帮您。”
新年除旧本来是一家人团圆的象征，早上起来父亲却说有事出去一趟，事到如今只能自己动手了，还好有奶奶和程梁闲，李随走到卫生间，换上拖鞋后把盆放在地上接水，一半冰的一半热的，之后用扫帚清理了垃圾，再用抹布擦洗家具，一套操作下来一个小时就用完了。
李随看着铁锅里的黑黝黝的猪脑袋，那是用大火烧过毛，留下来的痕迹。李随担心的开口
“奶奶，这个猪脑袋好黑，真的能洗干净吗？”
“其实也还行，只需要洗五六次就可以了。”李奶奶让李随站在一旁，避免油水溅在他身上。
“为什么每年都要洗猪脑袋啊，它的肉不多，又很难洗，我们不可以换另一个吗？”
李奶奶用玉米芯搓着猪头上黑黝黝泛着油光的耳朵，闻言笑了笑，给李随说道
“哈哈哈，对于我们庄稼人来说，每年养一头猪，在过年的时候把它杀了，代表着风调雨顺没有灾难，所以过年就是要洗猪头，还要把它供给菩萨呢。”
“好吧，那我知道了，如果哪一天我们没有杀猪，就表明这一年生活很艰难。”
“对啊，你看这村里面的人家，哪家不杀猪，不洗猪头啊。”
……
“好了，最后再洗一回就可以煮了。”
李奶奶看了看铁锅里米白色的猪脑袋，指挥站在一旁的李随一起把它拿出来放盆里，之后把脏水倒掉，重复最后一次清洗。
这时听见有人开门，应该是爸爸回来了。
李随走出厨房，还没抬头就听见一个女人的说话声
“阿全你再看看我买的这些小随会喜欢吗？我第一次给小朋友带礼物，都是按照店长建议买。”
李随听到了爸爸李全的回答
“这小外套不错……”
李随走出厨房，看着爸爸和一位女人站在门边，翻看着手里的购物袋，俩人脸上都带着笑。
“爸爸，你回来了，吃午饭了没？没吃的话我给你热饭。”
李全听到儿子的问话，高兴地咧开嘴角，也不看礼物了，对着李随说
“儿子啊，爸爸我吃过饭了。”
又拉过旁边女人的手，三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李随介绍道
“这位呢，你就叫王阿姨，以后王阿姨就在我们家生活了。”说完接过女人手里的袋子，把袋子递给李随。
“快看看阿姨给你买的新年礼物，有衣服玩具，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李随这时才抬头看清了女人的面容。
那是一位年过20的女人，皮肤白皙，双眼有神，头发茂密而乌黑，身上穿着鹅黄色的收腰羽绒服搭配着下身的黑色棉裤，看着李随的眼光有些无措。
这是一个和母亲截然不同的女人，她漂亮，年轻。
母亲和父亲是在广城厂里认识的，两人都是初中辍学的人，没有文化，每天在厂里干着流水线，日子枯燥乏味。女的漂亮男的俊朗，荷尔蒙让两人迅速的跌进爱情的圈子，之后不久就有了李随。
爱情可以是一起压马路，一起每天被领导骂，甚至可以是酸菜泡饭，但孩子不行，孩子是爱情的坟墓，是消耗爱情的杀手。没过两年，两人就商量回到老家，在老家找工作，幸运的是镇上办了一个小工厂，正在大量招工。
两人的日子安稳了下来，两岁的孩子也交给奶奶看顾，日子虽辛苦可也有盼头。然而李全是天生的不知足，在厂里偶然升职后就学会了□□，刚开始是跟着厂里的男人去县城的店里，后来发展到婚内出轨。
李随没接袋子，开门跑了出去。
外面又下雪了，白茫茫的一片，像是天地间只有自己的存在，除了听到父亲有些愤怒的埋怨声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火药味这么重，真是没有礼貌……”
李随从小是奶奶带大的孩子，不少的人夸他乖巧懂礼貌，这是第一次听到不同的评价，他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觉得心理舒服，小孩子有叛逆和不听话的权力，今天就要使用掉它。
正在李随出神的想时，一道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
“小随，在外面做什么，快进屋子里来。”
原来是程梁闲，他倚靠在门前，穿着青绿色的羽绒服，灰色的毛线帽把他的脸衬的更小，端着手里的饭碗，疑惑
“雪下得这么大你还跑出来，是不是想要感冒发烧？”
“别说了程梁闲，我这就过来。”
……
“怎么不玩游戏了？”房间里，两人坐在书桌前，程梁闲还是在看自己的书，过了一会儿后看见手机还在书桌上，手机的密码李随是知道的。
这是腊八之后程梁闲第一次见到李随，肉眼可见的整个人都变得话少了许多，更糟糕的是连最感兴趣的手机也不玩了。这是程梁闲来小蹊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以后也要一起上学的，他不希望李随不开心。
“哥哥，你知道离婚以后我妈妈会去哪里吗？”然而李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陷进自己的情绪里。
这个问题小孩子是不可能知道的，于是他想了想最后祝阿姨说的话，给李随解惑
“阿姨肯定是回家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就像小王子出去旅行一样。”
“可是我和妈妈就是一家的啊？”李随有些疑惑，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急忙反驳程梁闲
“从小到大妈妈都是我们家的，为什么要现在就走啊？”
找到原因的程梁闲回道
“阿姨姓祝，你姓李，怎么会是一家的呢。”
“而且你爸爸出轨了，你妈妈和他离婚很正常啊。”
后面这句话是他听到大人聊天时知道的。这段时间李随家的事成为了村里的饭后谈资，李全是个心大的人，也不在乎别人的说他，今天更是带着女人直接回家过年。
李随感觉很伤心，大家都有妈妈，只有自己没有，有些话对大人不好开口，对着同龄人就好很多。
“可是这样的话，我就没有妈妈了。”说着说着感觉太伤心了，眼泪偷偷的掉下来，他害怕程梁闲嘲笑自己，趁他不注意用衣袖揩了一下。
“小随，用衣袖揩眼泪很不卫生，你得用纸巾。”程梁闲看着李随，他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却不想转身时碰到自己衣袖了。
说完递给李随纸巾，看他哭的有些红肿的双眼，有些心疼，于是想了想，决定给他说一个故事。
“有许多生物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例如最常见的杜鹃鸟，它们的母亲把卵生产在别的鸟的巢里，由巢的鸟妈妈代为孵化和抚养，雏鸟也许一生都不会见到自己的妈妈，可是它们也会生活得很好。”
“没有妈妈它们不会被其他有妈妈的小鸟欺负吗？”
李随见过杜鹃鸟，却不知道原来自由飞翔的鸟儿也没有妈妈，可是他有些担心，便问道
“当然不会了，小鸟也会自我生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