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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公开的标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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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林砚失眠了。
宿舍的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窗外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他在狭窄的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格里芬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和那句冰冷的“A deal”。
羞辱感并未消退，像一根细刺扎在心头。但比羞辱更强烈的，是冰冷的现实——他身无分文，孤立无援，像一艘即将沉没的破船。格里芬抛出的，不是救生圈，而是一根带着倒刺的绳索，抓住它可能会受伤，但松开手，必定溺亡。
“No sex. Unless you want.”
这句话反复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残忍的“尊重”，将一场交易蒙上了暧昧不清的阴影。这到底是一种保障，还是一个更深的陷阱？
天亮时，他看着镜中自己眼下淡淡的青黑，和那张属于“林砚”的、过分漂亮却写满疲惫的脸，做出了决定。
他没有格里芬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他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就是奥克利体育馆。
下午，他再次踏入那里。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几乎所有注意到他的人都流露出一种心照不宣的、探究的眼神。流言在校园里总是传得飞快，尤其是关于格里芬·里德的。
他站在力量区的边缘，不敢靠得太近。格里芬正在做引体向上，宽阔的背肌随着动作贲张收缩，汗水沿着脊柱沟滑落，充满了一种近乎暴力的美感。他做完一组，轻松落地，抓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汗，目光扫了过来，精准地落在了林砚身上。
他没有惊讶，仿佛早就预料到林砚会来。
他朝林砚勾了勾手指，动作简单，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林砚的心脏紧缩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迈开脚步，穿过那些或明或暗的视线，走到了格里芬面前。
距离拉近，他更能感受到对方身高的压迫感和身上散发出的热意。
“I…” 林砚开口，声音有些干涩，“I agree.”
格里芬低头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扔下毛巾，从旁边的背包里拿出一部手机，操作了几下，然后递到林砚面前。
屏幕上是一个简单的联系人保存界面，名字栏已经输入了：Griffin。
“Your number.” 他说。
林砚愣了一下，接过手机，手指微微发颤地输入了自己的号码。
格里芬拿回手机，直接拨通，直到林砚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才挂断，利落地保存好。
“Come.” 他言简意赅，转身就朝体育馆外走去。
林砚怔住，下意识地跟上他的脚步。这就……开始了？
格里芬的步伐很大，林砚需要小跑才能勉强跟上。他们穿过校园，走向停车场。格里芬走到一辆看起来和他本人一样，充满力量感的黑色越野车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看向林砚。
“Get in.”
“Where… are we going?” 林砚忍不住问。
格里芬看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Mall.”
林砚从未想过，逛商场也能成为一种煎熬。
格里芬带他去的并非普通的购物中心，而是一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精品百货店。他显然对这里很熟悉，目标明确，径直走向男装区。
导购员热情地迎上来，格里芬只是抬了抬下巴，指向林砚：“Him. Casual. A week.”
导购员心领神会，开始熟练地挑选衣物。格里芬则抱臂站在一旁，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或者说，像一位正在审视所有物的主人。
他几乎不询问林砚的意见，只是偶尔在某件衣服被拿出来时，简短地说一句“No”或者“This”。他的眼光精准而独断，挑选的都是质地精良、剪裁合身，但款式相对简洁，能最大限度衬托出林砚干净气质的衣物。
林砚像个提线木偶，被导购员引导着，一件件试穿。每一次他从试衣间出来，都能感觉到格里芬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那目光不再是纯粹的审视，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满意。
“All.” 当最后一件外套被格里芬点头通过后，他对导购员说。
导购员脸上绽放出职业化的灿烂笑容，开始整理那堆成小山的衣物。
林砚站在旁边，看着那些吊牌上的价格，感觉一阵眩晕。一件衣服的单价，可能比他剩下的所有现金还要多出无数倍。
格里芬拿出钱包，抽出一张黑色的信用卡，递过去，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一丝犹豫。
那一刻，林砚清晰地感受到了他们之间巨大的鸿沟。不仅仅是力量、体格，还有这种对金钱漫不经心的态度。他紧紧攥着自己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旧的T恤下摆，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自卑涌上心头。
他出卖了什么？换来这些？
回程的路上，车内一片沉默。
越野车内部空间宽敞，但林砚依旧觉得空气稀薄。他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感觉自己的人生也正以无法控制的速度滑向未知。
车子在宿舍楼下停住。
格里芬从后座拎出那几个硕大的购物袋，递给林砚。林砚默默接过，袋子很沉，勒得他手指生疼。
他低声道：“…Thank you.”
格里芬看着他，没有回应这句感谢，而是突然上前一步。
林砚下意识地后退，脊背抵住了冰冷的车门。
格里芬抬起手，并没有触碰他，只是伸向他耳边，将他一缕在试衣服时弄乱的头发，轻轻拨回耳后。他的指关节粗大，动作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弄疼林砚。
那短暂的、若有似无的接近，带来了强烈的雄性气息和热力。
林砚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
格里芬做完这个动作，便退回了安全的距离，灰蓝色的眼睛看着他，语气平淡地宣布：
“Remember. You're mine now.”
说完，他转身上车，黑色的越野车发出一阵低吼，毫不留恋地驶离。
林砚独自站在原地，手里提着沉甸甸的、象征着“交易”开始的购物袋，耳边还残留着那一触即离的、带着薄茧的触感。
那句“You're mine”像一道烙印，滚烫地刻在了他的意识里。
他抬起头，看向四楼那个属于他的小窗口。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事情，已经彻底改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