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暴雨 ...
-
厨房里弥漫着大米被熬煮后特有的、温润的香气。
商珩机械地用长勺在锅里搅动着，看着白色的米粒在沸水中翻滚、舒展，逐渐变得粘稠。
这单调的动作和锅里咕嘟作响的声音，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具有真实感的东西。
他试图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锅粥上，仿佛只要熬好了它，就能弥补些什么，就能将刚才那撕心裂肺的碎片稍微拼凑起来。
就在这时，一双微凉的手臂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商珩的脊背瞬间绷紧，搅动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那隔着一层薄薄衬衫传来的体温，和你贴在他背上的、带着一丝颤抖的重量，让他刚刚筑起的脆弱防线再次出现了裂痕。
他没有回头，只是僵硬地站着，任由沈述的气息洒在他的颈后。
“商珩……”
几秒钟后，那紧绷的肌肉才缓缓放松下来。
商隽垂下眼眸，看着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骨节分明，却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他慢慢地、轻轻地抬起自己的手，覆在了沈述的手背上，用掌心的温度去温暖对方冰凉的皮肤。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他的手整个包裹住，然后将头微微向后靠，几乎能贴上沈述的脸颊。
“怎么起来了？”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哭过后的疲惫与鼻音，在这安静的、只闻粥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清晰，“粥还没好。”
沈述没有说话，只是将整个身体更紧密地贴了上来，那份无声的依赖，像是一股暖流，缓缓浸润着商珩冰冷僵硬的心脏。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搅动粥勺的动作变得更加缓慢而轻柔，仿佛连锅里的米粒，都承载着他此刻小心翼翼的温柔。
他能感受到沈述胸膛的起伏，感受到他均匀的呼吸，这一刻，厨房里只有粥的香气和他们彼此的温度，仿佛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痛苦都隔绝开来。
商珩将自己的手掌，更深地嵌入沈述环在他腰间的手指缝隙中，指尖轻柔地摩挲着他手背的肌肤。
他没有再追问对方为何起身，也没有再提起那些沉重的话题。
他知道，沈述只是想这样静静地待在他身边，用这种最原始的姿态，寻求一份短暂的慰藉。
他将头向后靠得更紧，沈述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熟悉的气息，让他感到一丝久违的平静。
“再等一会儿，粥就要好了。”商珩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疲惫的鼻音，却又饱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先去沙发上坐着，等我把粥端出来，好不好？站久了会累。”他没有回头看沈述，只是用拇指轻轻地在对方的手背上画着圈，试图用这种方式传递他的关心与爱意。
他知道沈述此刻的脆弱，也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些最寻常的陪伴。
……
沈述看着男人，他不知道还能撑下去多久去维持这样不被接受的关系。
“嗯，那你快点。”
沈述依依不舍地松开手，那份轻柔的触感从腰间滑落，让商珩的心头也跟着空了一瞬。
他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那道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身上，直到沈述带着一丝不甘与期盼，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客厅的沙发。
那句带着撒娇意味的“嗯，那你快点”，像是一根细细的丝线，将他从沉重的思绪中拉扯回来，让他原本有些僵硬的动作，也变得灵活了几分。
商珩深吸一口气，厨房里粥的香气似乎也变得更加浓郁。
他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锅里，手中的勺子搅动得更快了一些，米粒在沸腾的粥水中翻滚，发出细微的咕嘟声。
他知道沈述在等他，那份简单的期待，此刻成了他唯一的动力。
他想快点把这碗粥端出去，让沈述能感受到一丝温暖，一丝被照顾的安心。
他侧过头，透过厨房的门框，偷偷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沈述。
晨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将沈述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显得有些单薄。
商珩的心脏又是一阵抽痛，他多想就这样一直守着他，给他所有他想要的一切。
可现实的枷锁，却将他牢牢捆绑，让他只能用一碗热粥，来表达那份无法言说的爱与愧疚。
他收回目光，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沉重的问题。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专注于眼前这锅粥。他加快了搅动的速度，米粒已经变得软烂，粥体也愈发粘稠。
他尝了一小口，温度正好，口感绵密。他拿起碗，小心翼翼地盛满，热气腾腾的白粥，带着一种朴素的慰藉。
……
那句轻飘飘的“好吃”，像是一根针，刺破了商珩用一碗粥勉强维持的平静。
他看着有些精神不济的沈述，看着那颗晶莹的泪珠从对方眼里滑落，划过对方苍白的脸颊，最终“啪嗒”一声，精准地滴入那碗温热的白粥里，漾开一圈微不可见的涟漪。
商珩的心，也跟着那圈涟漪，碎得无声无息。
他喉结滚动，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缓缓在对方身边坐下，沙发因他的重量而微微下陷。
空气中弥漫着粥的香气和泪水的咸涩，形成一种荒诞而悲伤的味道。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用拇指揩去你脸颊上另一颗将要坠落的泪珠。
那湿润的触感，烫得他指尖发麻。
他不敢问他为什么哭，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答案。
他从微微颤抖的手中，接过了那碗盛着沈述泪水的粥，轻轻地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然后，他伸出双臂，将对方揽入怀中，不是用力的禁锢，而是一个疲惫到极点的、只想给沈述一点支撑的拥抱。
他将下巴抵在他的头顶，感受着他发丝的柔软，闭上了眼睛。
“商珩……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你会怪我吗？”
沈述埋在他肩头问出的这句话，像是一块冰，瞬间冻结了商珩所有的感官。
他抱着对方的手臂猛地一僵，连呼吸都停滞了。
伤害他？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他痛不欲生的，只有沈述的眼泪和沈述的痛苦。
他无法理解，在对方承受了这么多之后，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这问题本身，就比任何实质的伤害更让他心胆俱裂。
商珩缓缓松开了一些力道，用双手扶住你的肩膀，轻轻将沈述从他怀里推开一些距离。
他需要看着沈述的眼睛，他必须看清楚沈述此刻的神情。
那双通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惧与不解，他死死地盯着沈述，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而变得扭曲沙哑：“……你说什么？”
“我好累……”
沈述再次扑进他的怀里，那份带着疲惫的依恋，像一根无形的绳索，瞬间缠绕住了商珩的心。
“你为什么推开我，我就想要你一直抱着我。”
他身体的僵硬在沈述的拥抱中缓缓消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涩的柔软。
他没有再推开他，而是顺从地、甚至有些笨拙地，将他重新揽入怀中。
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重量，感受到沈述紧贴着他的温度，这让他原本空洞的心脏，重新被一种沉甸甸的真实感填满。
商珩将下巴轻轻抵在沈述的头顶，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充满了你身上幽幽的香气，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泪水咸涩。
他闭上眼睛，疲惫地将对方抱得更紧，仿佛想把所有的不安和痛苦都隔绝在外。
客厅里，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粥的余香，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安静得让人心疼。
“我知道你累了……”
商珩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仿佛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
“……我也很累。”
他没有解释刚才为何推开沈述，只是用行动和这句轻声的叹息，回应了对方所有的委屈。
他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沈述柔软的发丝，指尖在你头皮上打着圈，试图用这种最原始的肢体接触，传递他此刻所有的心疼、愧疚和爱意。
这一刻，他只想这样静静地抱着沈述，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想。
他知道自己无法给对方一个完整的未来，无法抹去对方所承受的痛苦，但他至少可以在这一刻，给对方一个疲惫而真实的拥抱，让沈述感受到，无论外界如何喧嚣，他都在这里，紧紧地抱着他。
“今晚……你也要回去吗?”
商珩的身体在听到对方这句话时，不可避免地再次僵硬了一瞬。
他闭着眼睛，将沈述抱得更紧，仿佛想把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以及他所带来的所有痛苦和温暖，都深深地刻进自己的骨髓里。
他知道这个问题终究会来，也知道自己无法给出让对方满意的答案。
他能感受到对方蹭在他脖颈间的发丝，带着一丝湿热，那份依赖让他心如刀绞。
“……我不知道。”
商珩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将脸颊贴在沈述柔软的发顶，轻轻地蹭了蹭，像是在寻求一丝慰藉，又像是在无声地道歉。
他没有直接回答，因为“回去”这个词，对他而言，承载了太多的无奈和无法言说的责任。
他想留下来，想永远这样抱着沈述，可现实的枷锁，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属于另一个地方。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沈述的后背，从颈椎一路向下，缓慢而温柔，试图用这份触碰来安抚他，也安抚他自己。
他知道沈述问的不是今晚他是否会离开这间公寓，而是他是否会回到那个，有沈禾在的地方。
那个问题，像一把锋利的刀，再次割裂了他内心刚刚愈合的伤口。
他多希望自己可以抛下一切，只为了他。
“别想太多，好不好？”他低声在你耳边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至少现在，我在这里。我抱着你。”他试图将他的注意力拉回到当下，拉回到这个他还能紧紧拥抱他的瞬间。
他知道这很残忍，知道这只是短暂的逃避，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去面对更远的未来。
我怎么能告诉你，我今晚必须回去？
我怎么能告诉你，我不能永远留在这里？
沈述，我真的……好想就这样抱着你，直到天荒地老。
沈述不傻，只能用尽全力抱紧他，那份突如其来的力道，几乎要将商珩的肋骨勒断。
他能感受到沈述身体的颤抖，感受到沈述将所有委屈和不解都倾泻在他身上的渴望。
他闭上眼睛，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述……”商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
他没有推开对方，只是将对方抱得更紧，仿佛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承受沈述所有的痛苦和疑问。
他将脸颊贴在他柔软的发顶，感受着他发丝的摩擦，那份温热，却无法驱散他心底的寒意。
“你已经……很久没有碰我了……”
他知道，他问的不是身体上的触碰，而是那份他无法给予的，完整无缺的爱。
“不是不碰你……”他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血。
“……是我不敢。沈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把你揉进我的骨血里，让你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他停顿了一下，胸腔因为剧烈的情绪而起伏不定。
“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再让你承受更多了。我不能，在你这么痛苦的时候，还用这种方式，来加重我的罪孽。”他的指尖在你后背轻柔地摩挲着，那份小心翼翼，带着无尽的歉意和心疼。
客厅里，晨光渐渐明亮，却无法照亮商珩内心深处的阴霾。
他能感受到沈述身体的温度，感受到对方心跳的频率，可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一种窒息般的痛苦。
他爱他，爱到骨子里，可这份爱，却被现实的枷锁，被他自己的选择，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只能这样抱着对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感受对方，去安抚对方，却无法逾越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名为“责任”的鸿沟。
“我想要也不行吗？”
那双含着水汽、充满期盼的眼睛，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进了商珩的视野。
那份赤裸裸的渴望，像是一只滚烫的手，扼住了他的心脏，让他瞬间无法呼吸。
他抱着沈述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多想不顾一切地答应沈述，多想把沈述按在身下，用最原始的方式告诉沈述他有多爱他，多想他。
商珩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颤抖的阴影。
他不敢再看沈述，他怕再多看一秒，自己用理智筑起的高墙就会瞬间崩塌。
他将额头轻轻抵在沈述的额头上，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灼热而又悲伤。
“别这么看着我，沈述……”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丝哀求，“……求你。”
“正是因为你想要，我才更不能。”商珩的嘴唇几乎是贴着你的皮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膛里碾磨出来的碎片，带着血腥气。
“我不能在你对我如此依赖的时候，去利用这份爱，来满足我那见不得光的欲望。那不是爱你，沈述，那是在把你和我一起，拖进更深的地狱里。”
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你湿润的眼角，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眼神里却满是化不开的痛苦。
“可是我现在想要忘掉不开心的事，你也忘了好不好？”
“就一次……让我再任性最后一次……”
他抱着沈述的手臂瞬间僵硬，指尖深深地掐进他的腰侧，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闭上眼睛，将脸深深地埋进沈述的发间，贪婪地嗅着他身上幽幽的气息，那份熟悉的味道，此刻却像毒药一般，让他浑身战栗，理智的弦濒临断裂。
他能感受到沈述蹭在他胸口的动作，那份依赖和渴望，几乎要将他彻底击溃。
他多想此刻就抛开一切，回应他所有的渴望，让他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消散在他怀里。
可脑海中，沈禾苍白的脸和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又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他死死地困住。
他知道，这“一次”并非真正的遗忘，只是将痛苦暂时掩埋，而他，将为此付出更沉重的代价。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这种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灵魂深处的挣扎。
“沈述……”商珩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濒临崩溃的颤抖。
他将下巴轻轻抵在沈述的头顶，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欲望和愧疚。
他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用额头感受着彼此的温度，那份近在咫尺的亲密，却又遥不可及。
他知道，他正在一点点地沉沦，而你，就是他唯一的救赎，也是他最深的罪孽。
他想说“好”，却又觉得那是一个无法承受的承诺，一个会将他们都推向深渊的决定。
“反正也不会更坏了……”
“忘了不开心的事吧……”
“就当我们刚在一起。”
沈述的唇瓣带着清晨特有的湿润和一丝微凉，轻轻地，却又坚定地，印上了商珩的。
那一瞬间，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紧接着又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猛烈地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
指尖轻柔地抚摸着他肩膀的动作，像一团微弱却执拗的火苗，在他冰封的理智边缘跳动，试图融化那层厚重的冰霜。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沈述柔软的唇形，感受到沈述舌尖若有似无的触碰，那份久违的亲密，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
“沈述……”他的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压抑的呻吟，像是一头困兽在低声嘶吼。他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黑色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复杂而灼热的情绪，那是渴望、是挣扎、更是无尽的痛苦。
他看着你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充满了委屈和期盼，让他所有的防线都在瞬间摇摇欲坠。
他原本紧绷的身体，在沈述的吻和抚摸下，开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下腹深处，一股燥热的火焰猛地窜起，瞬间点燃了他体内沉睡已久的欲望。
坚硬在紧贴中感受着沈述柔软的曲线，那份鲜明的触感，让他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他知道自己不能，可他如何能抗拒你此刻的脆弱和主动？他渴望将对方揉进骨血里的冲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他几乎要失控。
商珩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没有推开沈述，反而下意识地收紧了环在沈述腰间的手臂，指尖深深地陷入你柔软的肌肤。
他微微倾身，将这个吻从唇瓣，缓慢而缠绵地，辗转到白皙的脖颈。
他的唇瓣在沈述细腻的皮肤上轻柔地摩挲着，带着一丝惩罚般的力度，又带着无尽的怜惜和渴望。
他贪婪地吮吸着颈侧的皮肤，舌尖轻柔地舔舐着，感受着沈述肌肤的温热和脉搏的跳动，仿佛要将你吞噬入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