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我们的本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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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笑天拖着不断挣扎的小雅，在昏暗的街道上狂奔。他脑中不断回放着妹妹被炎君“杀死”的残忍画面，每一次回头看到小雅哭泣的脸，都让那份植入骨髓的“恨意”与“怀疑”更深一分。
“放开我！你不是我哥哥！”小雅哭喊着，被抛弃的“记忆”让她对眼前这个状若疯魔的男人充满恐惧。
“闭嘴！”张笑天低吼，眼神混乱，“你这个……假货！”
突然，一道阴影从旁侧的巷口猛地窜出，如绳索般缠向张笑天的脚踝。林砚舟从阴影中浮现，眼神冰冷。
“放开她。”林砚舟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不能带她走。”
“连你也要拦我？！”张笑天目眦欲裂，隐盾的银光下意识在周身一闪而逝，弹开了影子的束缚，“你他爹的也被那个女人骗得团团转吗？她只是在利用你！”
“利用？”林砚舟扯出一个苦涩到极致的笑，脑海中浮现出辰知玄“冷漠”的脸，“至少……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你呢？被一段不知真假的记忆逼着对亲妹妹动手，你又是什么？”
两个被篡改了最重要记忆的男人，在这无人的街角，因为各自坚信的“真相”而剑拔弩张。小雅被张笑天死死攥着手腕，疼得脸色发白，看着哥哥与林大哥对峙，绝望地闭上了眼。
就在战斗一触即发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穿透了紧张的空气。
“够了。”辰知玄一步步走来，她没有看林砚舟，也没有试图靠近张笑天，她的目光，落在了被张笑天紧紧抓住、满脸泪痕的小雅身上。
“小雅，”辰知玄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带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看着我。”
小雅怯生生地抬起头。“你相信我吗？”辰知玄问。
小雅看着辰知玄清澈而坚定的眼睛，脑海中那些被抛弃的恐惧画面仍在翻腾，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辰知玄缓缓说道，“那我问你——就算你哥哥当时真的松开了手，他现在宁愿自己死也要不放开你的这只手，是不是真的？”
这句话，像一道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虚假记忆，直击小雅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她猛地一震，看向张笑天即使在与林砚舟对峙时，也依旧死死抓住她、甚至因用力而青筋暴起的手腕。那份几乎要捏碎她的力量里，包裹着何等绝望的、害怕再次失去的恐惧？
“哥哥……”小雅的眼泪再次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惧，而是心疼。
张笑天身体猛地一僵。
辰知玄转向他，目光如炬：“张笑天，看着我！就算你记忆里的小雅已经死了千百回，你问问你自己，你此刻你不敢失去这个女孩的心，是不是真的？！”
“我……”张笑天张了张嘴，那些血腥的“记忆”在脑海中尖啸，但他低头，看着小雅那双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含着泪光的眼睛，那股想要为她抵挡一切伤害的本能，汹涌澎湃，无法作假。
最后，辰知玄看向了林砚舟，她的眼神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林砚舟，”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卸下所有伪装的疲惫，“就算我过去真的十恶不赦，把你当成工具……那我问你，如果我现在请求你，不是以守界人的身份，而是以辰知玄的身份，请求你再相信我一次——你此刻，愿不愿意把你的影子，借给我？”
她没有辩解，没有否认那些“可能存在的利用”。她只是把最脆弱的、请求信任的自己，摊开在了他的面前。
林砚舟怔住了。影子在他脚下剧烈地翻腾，反映出他内心滔天的巨浪。所有被篡改的、关于利用和算计的记忆，在辰知玄这句近乎卑微的请求面前，突然变得苍白无力。
信任，不是基于无可挑剔的过去，而是基于此刻，我愿意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一片寂静中，只有西西轻轻“喵”了一声，蹭了蹭辰知玄的脚踝，仿佛在无声地支持。
突然——啪嗒。一滴水珠，滴落在张笑天的手臂上。不是雨，是从小雅眼中滑落的、温热的泪。
“哥哥……”小雅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手……好疼。但我更怕你，放开手。”
张笑天如梦初醒，看着妹妹吃痛却不再挣扎、反而依赖地看着他的样子，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钳制的手，转而用一种近乎颤抖的轻柔，握住了妹妹的手。
几乎同时，一道黑影，从旁边阴影中射出，并非攻击，而是精准地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清晰的界线，将辰知玄护在身后——那是林砚舟的影子。
他没有说话，但这个行动，已经是他撕裂了那些虚假记忆后，给出的最终答案。
辰知玄看着重新站在一起的三人，看着那道守护在她身前的影线，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动。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锐利的光芒。
“他们能篡改我们的记忆，”她的声音清晰如磬，“但篡改不了我们为彼此奋不顾身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