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婚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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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子霖醒来时，天空正下着灰烬。
他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环顾四周。这里不是他的大学宿舍，不是任何一个他熟悉的地方。暗红色的天空低垂，远处是扭曲的金属结构，像是废弃的工业区，却又透着某种非人的美学。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某种香料混合的怪味。
“操。”这是他唯一的评价。语气词，表感叹。
他记得前一秒还在宿舍熬夜赶设计图，怎么眼睛一闭一睁，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严子霖站起身，发现自己穿着一身陌生的黑色衣物，材质粗糙但结实。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那张系草级别的帅脸，幸好。
远处传来脚步声，严子霖本能地躲到一堆废弃金属后面。几个穿着类似古代服饰但带有未来感元素的人匆匆走过，他们面色凝重，低声交谈着什么“边界又崩塌了”、“必须请示大祭司”之类的话。
严子霖听得一头雾水，决定先找个看起来友好的人问问情况。他悄悄尾随那几人，来到一个像是集市的地方。这里的人们穿着各异，有的全副武装，有的衣衫褴褛，共同点是脸上都带着疲惫和警惕。
“新来的？”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严子霖转头，看到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坐在一堆杂物后面，她面前摆着些奇怪的物品。
“很明显吗？”严子霖试图挤出他标志性的阳光笑容，那是他纵横情场多年的利器。
老妇人眯着眼打量他：“衣服是边界那边的样式，表情是还没被这个世界操够的懵懂。你不是我们这儿的人。”
懵懂？严子霖并不这样认为自己。但是另一个词语引起了他的注意“边界？这里是哪儿？”
“遗落之地，世界的垃圾场，被遗忘的角落——随你怎么叫。”老妇人嗤笑一声，“看你长得不错，给你个忠告，天黑前找到落脚处。夜晚的街道不属于你这样的人。”
严子霖还想再问，集市突然安静下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一队身着银灰色制服的人走了过来。他们的制服上有着复杂的纹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祭司院的人，”老妇人低声道，“别惹他们。”
严子霖本能地感到危险，悄悄往后退，想混入人群中。然而就在他后退时，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货架，几件金属制品哗啦啦掉在地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包括那些祭司院的人。
领头的那人转向严子霖，眼神锐利如刀：“身份证明。”
严子霖心里一紧，强作镇定：“忘带了。”
那人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手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淡蓝色的光环：“边界偷渡者。”
“等等，我不是——”严子霖话未说完，就被两名祭司院成员一左一右架住。
“根据《净化条例》，无身份者将送至净化中心进行处理。”领头者冷冷宣布。
严子霖挣扎着，但他的力气在那两人面前毫无作用。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完蛋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放开他。”
人群再次分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穿着与其他祭司院成员样式相似但更为精致的服饰，肩上披着深色斗篷。他的脸棱角分明，眼神深邃，看上去三十出头，浑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杨峪大人。”先前那名领头者立刻躬身行礼，“这是个边界偷渡者，我们正准备将他送往净化中心。”
被称作杨峪的男人走到严子霖面前，静静打量着他。那目光让严子霖感到自己像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浑身不自在。
“这人我要了。”杨峪淡淡地说。
“可是法规——”
“法规由我解释。”杨峪打断他，目光始终未离开严子霖的脸。
领头者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示意手下放开严子霖。
“跟我来。”杨峪对严子霖说，转身便走。
严子霖揉着被捏痛的手臂，站在原地没动：“等等，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杨峪停下脚步，半侧过头：“你有更好的选择吗？要么跟我走，要么去净化中心——那里不是你会喜欢的地方。”
严子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祭司院成员虎视眈眈的眼神，明白自己别无选择。他叹了口气，小跑几步跟上杨峪：“好吧，但先说好，我不是随便的人。”
杨峪没有回应，只是继续向前走。严子霖跟在他身后，注意到路人纷纷避让，投向他的目光充满好奇与敬畏——当然，敬畏不是给他的。
他们穿过曲折的街道，来到一座高耸的建筑前。这座建筑融合了古代神殿的庄严和未来科技的冷峻，外墙上的符号微微发光，似乎在不断变化。
门口的守卫见到杨峪，立刻打开沉重的大门。内部空间开阔，冷色调的灯光照亮了简洁的走廊。少数几个穿着类似制服的人向杨峪行礼，同时好奇地瞥向严子霖。
杨峪带着严子霖进入一个房间，墙壁是柔和的乳白色，家具简单到几乎不存在。门在身后无声关闭。
“坐下。”杨峪指了指房间中央的椅子。
严子霖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杨峪站在他面前，双手在空中划出复杂的图案，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将严子霖笼罩。
“你在干什么？”严子霖警惕地问。
“检查你是否携带污染。”杨峪简短地回答，目光紧盯着光幕上流动的数据。
几分钟后，光幕消失。杨峪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些：“你很干净。”
“当然，我每天都洗澡。”严子霖试图用玩笑缓解紧张气氛。
杨峪没有笑。他走到墙边，按下某个隐蔽的按钮，一个托盘从墙壁中滑出，上面放着一些食物和清水。
“吃。”他说，“然后休息。明天我们举行仪式。”
“仪式？什么仪式？”严子霖有种不祥的预感。
杨峪看着他，眼神深邃如夜：“婚配仪式。你将与我结合。”
严子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婚配？我和你？兄弟，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是男的！”
“性别不影响灵魂契合。”杨峪平静地说，“你是近百年来第一个穿越边界而无损的人，这绝非偶然。预言指出，边界的终结者将在异世来客中诞生，而我将与他结合。”
“等等，等等！”严子霖举起双手，“先不说我根本不是什么边界终结者，就算我是，为什么非要和你结婚啊？”
“我是大祭司，维系边界是我的职责。与预言中的人结合是我的命运。”杨峪的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严子霖站起身：“听着，杨先生，我很感谢你把我从那个什么净化中心救出来，但婚姻大事不能这么儿戏。在我们那儿，两个男人结婚虽然不稀奇，但总得有点感情基础吧？我们才刚见面！”
杨峪微微偏头：“感情不是必要条件。仪式必须举行，这是为了整个遗落之地的存续。”
“为了世界就要我卖身？这什么狗血剧情！”严子霖几乎要抓狂，“我严子霖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是有原则的！我宁可回那个净化中心！”
杨峪静静地看着他，突然伸手在空中一点，一道光幕出现在空气中，上面显示着一些令人不安的画面：人们在痛苦中扭曲变形，建筑物崩塌，黑暗吞噬一切。
“这就是边界彻底崩溃后的景象。”杨峪说，“净化中心不过是让无身份者在痛苦到来前安详离去的地方。我选择你，既是为了世界，也是为了给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严子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他看着光幕上那些可怕的画面，又看看杨峪毫无表情的脸，突然感到一阵无力。
“我需要时间考虑。”他最终说。
杨峪点点头：“你可以有一晚的时间。明天日出时，给我答复。”
他转身走向门口，又停下脚步，背对着严子霖说：“这里的夜晚很冷，记得盖上那床毯子。”
门无声地关上，严子霖颓然坐回椅子上。他抓了抓头发，长叹一声：“这都什么事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暗红色的天空正在逐渐变深，两轮大小不一的月亮缓缓升起，投下诡异的光芒。
严子霖望着这个世界，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起宿舍里还没完成的设计图，想起约好周末一起打球的朋友，想起总是唠叨他但很关心他的父母...一切都那么遥远。
“婚配？和男人？还是和这么一个面瘫...”他喃喃自语，“我严子霖活了二十几年，交往过的女朋友能组两支篮球队，现在居然要和一个男人结婚？”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那张被前女友们称赞为“又美又帅”的脸，难道今后要对着一个不懂欣赏的男人？
但转念一想，杨峪虽然面瘫，长得倒是不赖，身材也挺好，而且那种禁欲系的气质莫名有点...
“停！”严子霖打断自己的思绪，“我在想什么啊！重点是这是个男人！还是个自以为是的面瘫！”
他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突然注意到墙角放着的一面镜子。他走过去，镜中的自己依然帅气，但眼神中多了几分迷茫。
“冷静，严子霖，冷静。”他对自己说，“先搞清楚状况，见机行事。大不了先假装同意，找机会溜走。”
他点点头，对自己的计划感到满意。走到托盘前，他拿起那些看起来像是食物的东西咬了一口，味道意外地不错。
填饱肚子后，他躺到房间里唯一的床上，拉过那床薄毯盖在身上。确实如杨峪所说，夜晚很冷，毯子几乎不起作用。
“妈的，连床厚被子都舍不得给，还结婚呢...”他嘟囔着，在寒冷中蜷缩起身子。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半梦半醒之际，感觉到有人走进房间。他立刻清醒过来，但保持不动，眯着眼观察。
是杨峪。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将一床更厚的被子盖在严子霖身上。
严子霖心里微微一动，但仍假装睡着。杨峪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床边又站了片刻，才转身离去。
门再次关上后，严子霖睁开眼，摸着身上温暖的被子，心情复杂。
但那一夜，在陌生的世界里，这床额外的被子确实让他感到了一丝罕见的温暖。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