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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在街上，在餐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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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倩羽翻看吴芳的手机，发现吴芳是某个高端连锁酒店和某个航空公司的会员，这跟她的工作相关，毕竟常常出差。她还有某个健身会所的会员，林倩羽觉得吴芳这个人未免太自律了吧，除了工作就是健身，她怎么休闲的呢，靠健身休闲？
她想象了一下在健身房中撸铁的吴芳肌肉突出、汗流浃背的身影，或者在跑步机上气喘吁吁地昂首挺胸的样子，那不是劳筋累骨吗？“我可不想这么折腾。”林倩羽觉得自己日常做家务、接送孩子，感觉运动量都差不多了，她曾对怂恿她去跑步的杨彬说，“呼吸就是我的运动。”
林倩羽再次查看吴芳的物业缴费情况，那是连着银行账户，自动划扣的，物业要么搞错了，要么发账单就是常规动作，并不需要多虑。
也是这次查看她才知道吴芳原来有在做投资。林倩羽灵机一动，“做投资”是个好主意，顶替不了以专业知识拼搏事业的女强人，看看能不能靠运气挣点钱，就照着吴芳的投资路走下去好了。
她仔细地看吴芳近来的投资情况，从结果来看，她这方面并没有运气，或者没时间研究投资的事——她太忙于工作了，或者眼光跟不上投资动态。
林倩羽准备在这方面帮吴芳一下，既然吴芳没有多少成功的先例，严重点说，是没有成功过，因为主要是亏钱。她觉得自己投资就算也亏了，也只是顺着吴芳的人生路走，吴芳无法怪罪自己。她打算先收集信息，了解行情再出手。
靠在沙发上，林倩羽望着外面，天空湛蓝，几片白色浮云连不成片，似乎不好意思地飘着，阳光灿烂，邻居家阳台上的几盆绿色植物照着阳光，在风中摇晃着，居然有几只白鸽打转着在空中兜着飞，小区里很安静。
林倩羽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出去走一走。万一遇到吴芳的熟人怎么办？她心中有点畏怯。看一下时间，饭总是要吃的，总不能靠点外卖。宅在家，等到命运想让她回去的时候，也不知道等到何时，或者有没有可能等到。她这么一想就顾不上疑虑了，“想去就去吧”，她对自己说。
林倩羽套上外出的衣服，挎上包，穿好鞋，准备出门，突然想起来吴芳一桌面的化妆品，觉得吴芳出门前应该有化妆这一道程序。只好放下包，换了鞋，去看看要怎么拾掇自己。她坐在化妆桌前，看着这些瓶瓶罐罐，只能挑中文印刷的，其他文字看不懂，不知道用来涂哪的，印着英文的那些，跳着看很辛苦，有好些单词这么多年来跟林倩羽就没见过面。
妆要怎么化呢？林倩羽不太有经验，她自己上班的时候，主要是买把修眉刀常常照着眉型刮两下，再照着唇形涂口红，夏天拍一拍爽肤水，冬天抹一层润肤霜，就没有其他的了。
这么大阵仗的化妆品阵容，应该是要配合多道工序的。怕万一弄巧成拙，把吴芳的脸给毁了，林倩羽决定就照着自己的习惯来。光修眉刀就有好几种，林倩羽挑了一把顺手的，对着台面上的镜子端详着这张脸。突然，她大叫一声，昨天去上班的时候，她没有化妆。
难道方铭展是看到她脸色易于平时才盯着她看？也难怪那些同事自觉默认吴芳生病了？方铭展才这么爽快答应她的休长年假的请求？
算了，虽然差点穿帮，但是好歹得到一大段偏离吴芳人生主干道的机会。想到这，林倩羽长吁一口气，心想：这算弄拙成巧吧。
她准备停当，乘电梯下楼，工作日的这个时间点，没什么人乘电梯。她在21楼进的电梯，只有她一个人，电梯到15楼的时候，进来一对老夫妻，妻子腿脚不便，推着助行器，一步一挪，几步路走了很久，夫妻俩为妨碍林倩羽的时间，连连向她道歉。
林倩羽笑着说：“没关系，慢慢来，我不赶时间。”她确实不赶。
电梯到8层的时候，又进来一个带小孩的女人，除了小孩的咿咿呀呀，大家都安静着。
很明显，这些人跟吴芳并不相熟，虽然同住一栋楼，但他们的时间轨道并没有交集。林倩羽感到庆幸，这是大型小区多层住宅的生活方式带给她的便利。熟悉的陌生人，即使天天遇见，也是不打招呼的。
时间还早，林倩羽觉得有必要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于是，她出小区大门，沿着大街走下去，大街上车来人往，两旁是商铺，有点还没有开门，有的已经放起来促销宣传喇叭。走在路边步道的她偶尔穿过熙攘的人群，偶尔走在空荡荡的路段，人们数量的多少并不影响她孤身一人默默无语。
这种身在人群中又跟自己毫不相关的感觉，林倩羽觉得很新奇，没有牵挂，一点儿都没：丈夫也好，孩子也好，都不在考虑范围内，甚至都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里。她忽然觉得，自己平时出门总是有一个地方要去，去学校接孩子，去商场、市场购物，偶尔约了朋友一起吃个饭，就连自己出去吃饭都会预先想好地点，直接过去，总之，有一个目的地。
但是，现在她没有一个目的地，只是随意地走，好像时间也不重要了，她只需要考虑自己，如果肚子不饿，腿脚不酸，就可以继续晃荡下去。她没有妨碍谁，没有谁会指责她，她也不会自责，甚至根本没有谁会注意她。
林倩羽想到如果所有曾与她紧密联系的人都因为各种原因离她而去，她会不会孤单。
习惯了各种人际关系纽带的她，一旦失去这些联系，会不会有一种漂泊无依的感觉？走在人群中，人声热闹，但是人间空荡荡，没有一个声音与她有关。那些热闹、喧哗的声响就像呼啸的风声，刮过去就消失了。她自嘲：还没开始享受自由呢，就想念起约束来了。她有点失落。
继而又想现在她只要考虑自己的需求就好了，她就是自己的全世界，第一位的，一种自由的感觉油然而生。走在路边的绿化树下，清爽的风吹着，脚步轻快，竟不觉得累。
不知不觉地，她竟然走到穿城而过的江边，说是江，其实也不大。不太宽阔的江面有几只船只来往，有一只甚至还是游船。江边的步道人迹寥寥，树木倒是粗壮，风从江面吹来，带着一股淡淡的味道，总之，没有清新怡人的感觉。
“去哪里吃饭呢？一个人的话最好去那些提供单人餐的餐厅。”林倩羽开始寻找江边的餐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西餐馆，有室内座还有室外座，天气晴好，室外座几乎满座。
餐馆服务员过来热情的招呼。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有定位吗？”
“没有。”
“好的，请问您几位？”
“一位。”
“好的，这边请。”服务员在前边引路，把林倩羽带进餐馆内一个靠墙角的地方。
“不好意思，这些座位都被预定了。”服务员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为路过那些视野较好的空座位表达歉意。
“没关系，这里就很好。”林倩羽说。
她开始点餐，浏览了一下餐单，随意点了份单人套餐。
“请慢用，有什么需要请随时联系我们。”服务员礼貌地说。
“谢谢！”林倩羽微笑着答。
人们开始渐渐来就餐，餐馆里的人也多起来。食物还不错，餐馆的背景音乐悠哉游哉的，是轻柔舒缓的抒情类型，不赶人。
“请问这里有人吗？”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问。
林倩羽抬起头，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嘴里含着食物，不方便开口。
“我可以坐这里吗？”
“可以。”吞下食物后她说。
“这个时间点，吃饭的人真多。”新来的男人环视了一圈餐馆，对着林倩羽说。
“是啊。”她继续吃饭。
男人招服务员过来点餐，把餐牌递给服务员后，男人安静了一会儿。
看着食物咀嚼的林倩羽感觉到对坐着的男人的目光。“真没礼貌！”心里一阵嘀咕，不自觉就抬起了头，沉着脸看向男人。
男人有点慌张，他忙拿起手边的柠檬水，对着嘴一顿灌，想掩盖自己的冒失行为。
林倩羽低头吃自己的饭。
“小姐，最近没有去游泳吗？”男人又开始说话。
林倩羽内心一阵颤，“吴芳的熟人？”她看着男人，喝一口柠檬水，然后说：“我们认识？”
“哦，你可能没有印象，我常去一个会所游泳，有时会看见你，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
“你可能认错了。”林倩羽冷冷地说，否定了男人的假设。她并不想节外生枝。
“哦，那不好意思，打扰到你。”男人真诚道歉，虽然眼神中透着犹疑。
林倩羽默默加快咀嚼的速度，用力咽下食物，她只想快点离开。
终于走出餐馆，她暗暗长吁一口气。“所以吴芳经常去游泳。”她下了结论，然后告诉自己不要去泳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