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猎物与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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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闻言，李理事顿时血流上涌，他顾不上颈上的电击项圈，爬起来，死死盯着裴清初，“他跟我保证过，钧台是他的全资支撑的子公司，出了事有奥威兜底！”
“您如果心里有底，就不会这么大反应了。”裴清初微微抬眼，“您也查过备案信息，不是吗？在明面上……钧台跟科伦、夏家没有丝毫关联。”
“您甚至也不知道，奥威科技的专利库里，根本没有军用模块的自研专利，”裴清初轻声道，“他是骗你的，骗你在审核验收上签下合格——如果军部的人查到，您的理事位置保不住，手下两个隐性持股的公司也会被翻出来。”
“一家检测公司，用来以权谋私，方便不合格的机甲零件过审，”漂亮青年走近，明明是修长纤弱的身体，却如同地狱中走出的美艳恶鬼，“一家专利代理，用来洗钱获利，靠你的职业地位替世家权贵背书。”
“你、你——”
李理事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跌坐在床上，唇色发白，颤抖不停，“是科伦逼我的！他说夏家那边都点头了，让我放心签字！是他让我压下钧台的安全事故，说出了事夏家会保我！我不是没劝过他好好质检……”
“——是他！都是他！”
李理事忽然盯向某一处，再看向裴清初时，目眦欲裂，“你又知道什么？！这些年我给他送了多少好处、帮他打通了多少关系、做了多少脏事？他呢？连夏家的人都不肯让我见一面！”
他猛地上前一步，裴清初后退，贴到玄关墙边。
他现在的身体，确实撑不住长时间的战斗，但……他也留了后手。
“夏家的人，你怕是没机会见了。”
门忽然被打开，一人迈步进来，声音冰冷，“不过军部的人，你倒是可以见一见。”
阎越砾目光短暂从裴清初脸上掠过，随即触电般移开。
他清清嗓子，挥挥手，一个白色卷毛脑袋从身后窜出来，看见裴清初，眼神一亮。
“灯下看美人美人醉酒美景醉人……”杜卜丸嘀嘀咕咕上前，递过一管口服液。
裴清初接过喝了，大脑稍稍清明些许。
他摸了摸录音袖扣，做到这一步，大约是够了。
今天中午，自从签下严朝海的合约，他便开始破解钧台的模块样本，很快发现模块中有一个极其简陋的伪装包，用来模拟军用频率——
几乎是瞬间，他就意识到，模块出厂质检流程中，一定有跟钧台勾结的人。
一个计划立刻在他脑海中成型：赴宴、取证，他能彻底摆脱李理事的压迫，这位严督察也可以拿到撕开夏家防线的证据。
“证词拿到了，外面还有一位前钧台安全员，小临。他可以作为证人，如果能锁定钧台和奥威科技的关系，夏家就很难断尾求生……”
裴清初低声汇报，他声音还带着沙哑，内容却条理分明。
眼前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阎越砾回神：“嗯？……嗯。”
在研究所被这个omega叫住时，他还以为对方要攀附自己——以对方的情况，要套近乎，无非是请他吃吃饭、看看电影。
阎越砾嗤之以鼻，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挑选静庭的私厨，没等他想好哪个厨师最稳妥，就听见对方口中提出的词，是“合作”。
……一个偏僻星球的中级研究员，居然这么大言不惭。
但没等他拒绝，对方的话却让他惊讶。
只凭一个通信模块里的“伪装包”，就能敏锐地意识到钧台和军部装备的关联……这个小研究员，确实聪明得过分。
阎越砾挑了些信息说了，小研究员居然认真思考起来，还跟他商量布局。
最后也真揪出了李理事这条大鱼——倒是给他不小的惊喜。
“东西给我。”阎越砾看了眼李理事，冲裴清初伸出手。研究员愣了下，从口袋里掏出拇指尖大小的磁感遥控器给他。
“……我还没调好功率。”裴清初欲言又止。这倒是实话，他改装时只确保了威慑力，并未精细校准。
但这句提醒，在阎越砾听来，却像是某种带着依赖的撒娇，盼他为他出口恶气。
阎越砾刻意地没看他，omega脸上还有红晕，眸光流转，在灯下望来的时候，简直令人心浮气躁。
……还穿成这个样子。
他心底莫名窜起一股火，既因这身打扮，因为李理事那不知死活的要求，也因自己竟被这人迷得言听计从，一步步走完了对方设定好的剧本。
阎越砾冲杜卜丸挥了挥手，示意军医官把小研究员带走。
门关上的刹那，S75+级的alpha不再掩饰自己的威压，信息素骤然萦满房间。
原本疑惑恐惧、又冷不丁得知自己变成证人的李理事正拧紧眉头，忽然发现房间里就剩了他们两人。
下一瞬，极其恐怖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地压下！
他“噗通”一声，从床上滚下来，身不由己地紧贴着地面，似乎这样才能减弱一丝本能的恐惧，他头也不敢抬，自然不知道，眼前alpha的淡金色眸光亮如烛火。
“这东西，既然都做了……”
阎越砾摩挲着磁控开关，盯着跪伏在地上抖如筛糠的人，心底的暴虐翻涌，仅有的理智绷成一根细细的弦。
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阎越砾眯起眼，指尖一按。
“滋滋——！”
强烈的电流瞬间爆发！李理事浑身剧烈抽搐，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完整发出，便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空气中弥漫开皮肉烧焦的糊味。
阎越砾慢条斯理地整了下自己袖口，看地上的alpha，如同看一件垃圾。
这个程度的电流，还不足以让眼前的alpha死亡，阎越砾在一旁椅子上坐下，几乎能将房间点燃的硝烟尘埃气息里，陈腐木材的气味悠悠冒出来，阴魂不散地缠绕着。
“咳咳……”
莫名的、死亡的恐惧将李理事从昏迷中唤醒。
他浑身发冷，黏腻冷汗浸透了身体，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极力地在野兽般的视线下蜷缩，却听到椅子上的人缓缓开口：
“刚才，是哪只手碰了他？”
——
“琉璃宫”的休息室隔音极好，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裴清初似乎感觉到有什么重物落地。
“没事的。你不会在担心阎哥吧？”
两人走向另一间休息室。杜卜丸察觉到他脚步放慢，十分震惊，“那什么理事，估计连阎哥的血条都看不见——你玩游戏吗？不玩？好吧，我的意思是，阎哥站在那让他打，他都破不了阎哥的防御。”
S75+的alpha，离神很近，离人类已经很远了。杜卜丸看小说经常能看到男主叫“日天”，身为阎越砾的军医官，他觉得自家少将确实有这个功能。
裴清初摇摇头，他的身体还没恢复，刚才顶着药效制服李理事还是费了些力气。
“我只是在想，现有证据只能表明科伦个人授意钧台造假。”
他声音疲惫，思路却异常清晰，“但要如何证明，奥威科技供给军部的‘百尺’系统，就是这批动了手脚的货？资本有无数种方法切割关系，最终很可能只推出几个替罪羊。”
“这有什么，实在不行，就来硬的，撬开他们的嘴还不简单？要是当年的少……少校，咳，反正有得是办法。”
杜卜丸含糊地咽下了后半句，心虚地瞥了裴清初一眼。
裴清初垂着眼睫，没有回应。
今天中午，刚见严朝海时，他就认出了对方身后的娃娃脸——是黑金巨狼身边的人。
军部、阎家，都是他需要远离的对象，何况严朝海气场强硬，又有齐鸢、杜卜丸这样不拘一格的下属，显然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只是普通的装备部督察。
裴清初掐灭心底探究的念头，这位“严长官”隐藏越深，于他而言便越危险。
他必须尽快破解模块……只有他们离开，自己跟小小才能恢复正常生活。
裴清初想起记忆里的那人，心底微微地动了下。
这也是他能帮那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走进休息室，越过气氛蒙蒙的暗厅，杜卜丸让他在沙发上坐好。
“这是阎哥的房间，”他看了一圈，“真是一分钱一分货……都说琉璃宫认钱不认人，但这钱也花得很值嘛。”
“……”裴清初怔了下才听清他在说什么，意识到自己的脑袋又开始昏沉。
“口服液只能暂时缓解症状，”杜卜丸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你先休息！我查到成分马上把解药拿来！”
身下的沙发触感柔软，裴清初耳边嗡鸣、体温升高，也就没在意杜卜丸的匆匆离去。
寂静便裹挟着卷土重来的燥热将他吞没，他靠在沙发上，努力维持清醒，但视野还是逐渐模糊。
他忍不住扯了扯衣领，将脸颊贴上冰凉的皮质沙发。
好热。
当阎越砾带着科伦推门而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深色装潢边缘映出幽微光带，虚拟壁炉的火光跳动。omega倦卧在高背沙发中，像一只失去羽翼的鸟。
显然，尽管这间高端休息室竭力模仿了家的氛围，却还是没能给沙发上的人安全感。
青年难耐地垂着头，一只手臂无力地搭在沙发扶手上，脸颊埋入臂弯，只露出泛红的耳尖和一截白皙后颈。
腰身因姿势塌陷下去。昏暗光线里，镂空礼服间的肌肤莹润含蓄，晶石链条却熠熠生辉，炫目的细碎光影交错、缠绕，枷锁一般，将可怜的人禁锢在了王座上。
“……看来，严督察今晚另有安排？”
科伦定定看了沙发上的人影一会儿，声音带着了然的意味，笑起来。
阎越砾面上不显，内心却已天翻地覆。他明明让杜卜丸把人带去安全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猎物与猎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