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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三章 牢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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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朋友，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审美。”
白塔二楼，典狱长加莱的私人办公室内，卡兰抚摸着墙上一副壁画的边框。
这副画一侧是沸腾的岩浆，一侧是汩汩的泉眼，中间是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树上藤蔓青翠，柔弱地摇曳低垂。
加莱的尖耳朵抖了一下，精致美丽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闭嘴吧，听你夸人真不自在。”
美人做什么表情都是美丽的，卡兰没有介意加莱的挖苦。
他深知这位老朋友的脾性，张狂且骄矜，嘴上不饶人。
无与伦比的美丽和超凡脱俗的强大让加莱很容易得到旁人的喜爱，也让他成长得很慢，加上精灵的基因作祟，导致他如同一个喜怒无常的顽劣小孩，永远学不会成年人之间那些虚伪体面的礼节。
不过对于联邦上层而言，加莱这样的性格反而适合镇守白塔。如果把他扔到卡兰的位置上，绯红研究第二天就会变成绯红幼儿园。
卡兰沉默了一阵子，确定加莱心口不一，嘴上虽然怼了自己，但这家伙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显然，他对新挑的壁画非常满意。
卡兰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反正以加莱的智商听不懂弯弯绕绕：“唐东篱虽然潜逃至今杳无音信，但唐小明是无辜的。我一直反对上面关押他的决定，建议改为监视他，但上面不予通过。唐小明合我的眼缘，可惜我是个基因编辑人，没有足够的话语权。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可以多关照他吗？”
加莱慵懒地往椅子上一靠，把玩起实木桌子上的金属星云球：“潜逃？卡兰，别把我当傻子，唐东篱是叛逃，用不着避重就轻。”
他拿起一张薄薄的资料纸抖了抖，“何况这唐小明从前不过是只在5区下矿捡垃圾的臭虫，他凭什么合你眼缘？”旋即扬起下巴，轻蔑一笑，“或者说，因为他长得还算不错，被你看中了，成了你的小情人，你才对他如此上心？”
“加莱，你这张嘴迟早要惹出大麻烦。”卡兰有些愠怒，“有些事情我没法说得太清楚，总之你按我说的做便是。你高高在上，没必要为难一个小小的囚徒。”
加莱冷笑：“如果我偏不呢？”
卡兰也冷笑起来：“你是在为难我？这没有意义，加莱。”
加莱把资料纸撕成两半：“谈不上为难，我只觉得有趣。除非你告诉我理由，否则我不愿担这个风险，谁知道唐东篱会不会突破成为S级异能者？如果他加入了秘密教团，获得所谓‘神使’的信任，两位S级异能者联手，我可对付不了。”
他继续撕扯着裂成两半的纸，“虽然一旦有人劫狱，联邦会立刻发射核弹将这里夷为平地，但我不愿意和一只卑劣的5区老鼠一起死。”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卡兰叹气。
“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可以稍微照顾他一下，比如给他分到‘无危’的楼层和宿舍，能不能活下来看他自己的造化。”加莱扬手，碎纸片纷纷扬扬撒了一地，“但我不会对他改观，我讨厌肮脏的5区贱民。”
“我们又何尝不是贱民呢？”卡兰反问他，“我们生来便低人一等，身份芯片直接安在脑子里，还有着各种各样的基因缺陷。加莱，你真以为你在白塔说一不二，有着绝对的权力，便等同于高高在上吗？”
加莱安静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卡兰担心他听不懂，因为精灵们的智商经常不在线，喜欢凭借本能做事，脾气非常暴躁。
他张口欲要解释一番，加莱却摇了摇头：“你说得对，但我不喜欢，我也不想了解被关进来的囚犯到底有什么苦衷。如果每个人都需要我去理解，那我做这个典狱长的每一日都会处在煎熬之中。”
卡兰语塞。
加莱的喜恶对于他来说不重要，但对唐小明和白塔里的每一个囚徒都很重要。
从前他和加莱朋友相处，知道对方固执，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冷漠，一时竟有些束手无策。
但唐小明入狱一事已成定局，卡兰只能心怀侥幸，希望唐小明能发挥他的机灵劲讨加莱的喜欢，至少不要被厌恶。
否则他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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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卡兰，加莱拉动一个黄铜小风铃，不出一会儿，丽莎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看着这位来自菲茨家族的助理秘书，加莱总觉得憋屈，觉得联邦对他不信任，要派人来监视他。
今天卡兰的一番“贱民”说辞深深伤害了加莱脆弱的自尊心，他便直接撒气道：“叫那个新来的囚犯过来，顺便派人把卫生打扫干净。”
唐明一进门，视线立刻被精灵那张完美无缺的脸吸引了。
《末日回响》的建模技术能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不准玩家这样捏脸？
他对照紫苏蛙锅搬运的设定集内容仔细端详着这个NPC的容貌，而银发苍瞳的精灵见唐明一副呆愣的模样，顿时怒气冲天：“你看什么呢？”
噫……唐明顿时觉得有点可惜，这么好看的建模皮下居然是个炸药桶。
木林森木的情报没错，这个NPC火气好大。
如果说他印象里的精灵是生长在森林里自然之子一般的种群，这位典狱长大概出身于森林火山口上的支脉。
他勉强挤出笑容，谁知炸药桶精灵更生气了：“5区的渣滓，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唐明差点破口大骂。
你完了，我要拿你祭10级晋级任务！
10级晋级任务在5级的基础上提高了要求，其中之一是击杀3个E级或1个D级以上异能者。
他差点要硬顶一句，比如“你是II型吧？我听说II型编辑人都是大脑发育不完全，小脑完全不发育，我不会跟你一般见识”之类的话。
但这种会直接把boss仇恨拉满的行为并不适合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新晋囚犯。
于是唐明摆出谄媚的嘴脸，试图拍对方的马屁：“对不起，我孤陋寡闻，没见过像典狱长这样美丽的人，一时太过震惊。”
他其实是见过的，而且是在三次元里——比如大明星夏岚。
但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不想跟NPC起冲突，生怕对方拔起腰间的短刀或手枪对着他一顿输出。
没想到加莱听了更怒：“丽莎！把他给我安排到地下1层去！”
那里关押的是“中危”级囚犯。
唐明心里一紧。
直觉告诉他，监狱的地下室估计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他没有再辩白，因为他已经做出了判断——这个美丽的精灵NPC的确有智力缺陷，自恃貌美但不许下等人评头论足，标准的精神上等人。
也许是策划舍不得这么个完美建模，把加莱拉出来做剧情关boss同时压制了他的智力，否则玩家们只能在后续40级以上的副本里见到他，未免太过可惜；也许是或者程序设定他必定跟玩家敌对，玩家释放善意或恶意都会被拒绝。
无论哪种情况，继续讨好加莱都只会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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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统一的深灰色囚服，戴上白塔统一配备的、像是游泳馆里储物柜用的老式淡绿色塑料圈定位手环，拿上毛巾牙刷脸盆等个人用品，唐明端着盆子走在空荡荡的廊道上，寻找2209—3宿舍的门牌。
他的手环编号是“0423”，一个明显重复利用的编号。
白塔的囚犯近千人，它曾经的主人去了哪里呢？
唐明不知道。整个地下一层静寂得可怕，只能听见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和传来的回音，单调得有些乏味。
丽莎毕竟是加莱的助理，不是地下一层的看守，而那位穿着黑白制服的沉默寡言的中年男性看守正在投屏看晚间新闻。唐明叫他了好几次，对方才回过头上下扫视他几眼，取下他的手环对着一个奇形怪状的机器扫描，录入身份信息，慢吞吞地从货架上取了日用品给他，然后说出了2209—3这个地方，让他自己去找。
知道看守跟加莱一样，根本无所谓自己死活，唐明也没有追问，端起盆子就走，让他想到了某些提桶跑路的经历。
他环顾左右两侧对称的、一模一样的紧闭铁门，仿佛走在地狱的迷宫中，每道门后都封印着魑魅魍魉，他们磨牙吮血，各怀鬼胎，如同人性的万花筒。
铁门上刷着红漆的门牌号已经斑驳陆离，似乎见证着某些无声的结局。
数点鲜红倒映在唐明的瞳孔中，将他的双眸染上了血色。
恍惚间，他回到了5区，走在去往绿湾城的小路上，那道寒意如鲠在喉如芒在背，仿佛下一秒就会人被夺走他廉价而卑微的生命。
“世界之子”称号浮现的一瞬间，整个地下一层关押的囚徒们内心汹涌而出的恶意几乎要将他吞没。
“危险预知暂时还能用。”
唐明手指微微一动，在掌心划开一道小口。
感受到伤口处涌动的生命力，他确认自己的“生命”在“世界之子”称号加持下不会被加莱的“消除”所影响——和他推测的相吻合。
既然所有的异能力都被认为来源于那位“古神”，那么神灵给自己的子嗣开后门实在太正常了。再弱小的世界之子，“权柄”也远远高于任何异能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