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要开始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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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气氛凝重的几乎能拧出水来。文武百官个个敛声屏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系统口中那个上尽天良寡情薄义又毫无颜面的大奸臣霍妄，此刻，正昂首挺胸地立在武将队伍最前端，周身那股张扬的气焰，竟丝毫未受这肃穆气氛的影响穆。
满天皆是弯腰垂首、神色恭敬的大臣，唯独霍妄一人脊背挺直、昂首挺立，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说它是纯粹的奸臣，倒也不尽然——他最擅长伪装，也最爱在人前演戏，眼下，这副忠君爱国的模样，便是他演技的绝佳体现。
分明是她前些日子私下进御书房，百般撺掇皇帝增加赋税，才害得百姓们不得不缩衣减食，私下怨声载道。
可如今，他反倒有颜面站出来，当着众大臣的面劝谏皇帝收回成命，减免赋税。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装的太过逼真，一时间竟让人难以分辨真假，若不是早已清楚他的为人，当真会觉得他是真心为百姓着想。
龙椅上的皇帝皱着眉，盯着阶下的群臣，已然沉思了一盏茶的功夫。他这般模样或许是被眼下的局面气极，或许是觉得霍妄的话确有几分道理，又或许是满心窝囊却无处发泄。
想当初，他全凭一位聪慧过人的门客辅佐，才一步步坐上这龙椅。如今，那门客早已病逝，他便彻底偏了心，将所有信任都给了眼前的奸佞小人。
“霍爱卿，你觉得朕当如何处置？”皇帝终究还是拿不定主意，语气里满是犹疑，实在摸不透霍妄的心思。
“回陛下，臣以为，当即刻减免赋税，让百姓们能有多余的银两添置衣物、购置吃食，安稳度日。”霍妄三次站在众大臣这边力挺减税之事。皇帝本就对他深信不疑，自然是顺势采纳这个意见。
“爱卿所言极是，那便按霍爱卿的提议办。”皇帝沉声说道，目光扫过阶下群臣，“诸位爱卿，此事可还有异议？”
虽已定下主意，但按例仍需询问群臣意见。皇帝的眼神缓缓掠过每个人的脸，那目光看似悠闲，却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让人莫名心惊。
众大臣哪敢有半分异议？皇帝这眼神太过慑人，落在身上只觉得后背发凉，生怕自己稍有微词，下一秒就会人头落地。
皇帝看了半晌，见无人出声反对，便摆了摆手：“既然众爱卿都无异议，今日也无其他要事商议，便退朝吧。朕还有奏折要批阅。”
身旁的小太监再次高高举起静鞭，“啪、啪、啪”三声脆响，响彻大殿。皇帝率先起身，转身离去。众大臣依照品级高低，依次躬身倒退着退出大殿，不敢有丝毫错乱。
刚走出大殿，郑德佑便凑到奚元白身边，压低声音道：“陛下如今，越发听霍妄那厮的话了。”
“可不是嘛！”奚元白气得咬牙，抬手对着空气狠狠点了几下，仿佛那空气就是霍妄的替身，“真不知那奸贼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连咱们这些正二品大臣的话都置之不理。难道是嫌咱们学识浅薄？论才学，霍妄哪点比得上咱们？若不是攀上了陛下这棵高枝，成了心腹，他凭什么坐上一品大臣的位子！”
他说得又气又窝囊，满心愤懑却无处发泄。
就在这时，一道含笑的声音突然从二人身后传来：“嗯？二位大人，这是在说我吗？”
霍妄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脸上挂着笑意，眼底却一片冰冷，毫无半分暖意。
奚元白和郑德佑二人齐齐一颤，身体僵硬地缓缓扭过头，脸上挤出几分不自然的笑容，对着霍妄拱手道：“不敢不敢，霍大人说笑了，下官怎敢随意编排您。”
奚元白的额角瞬间冒出冷汗，后背更是被冷汗浸湿，连衣衫都贴在了身上，心里慌得厉害。
“是吗？最好如此。”霍妄淡淡地扫了奚元白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随后便径直从二人中间走了过去。
直到霍妄的身影走远，奚元白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呼……真是吓死人了！他什么时候跟在咱们身后的？按说这个时辰，他不该去御书房找陛下吗？”
“谁知道呢，今日他确实有些反常。”郑德佑伸手拍了拍奚元白的后背，安抚道，“算了，只要他暂时不危害百姓，咱们便先按兵不动。对了，人找到了吗？”
“倒是有了些消息，据说在一户富商家中，不过……”奚元白话说到一半，犹豫着停了下来。
“不过什么？”郑德佑的语气瞬间凝重了几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她绝不能出事！”
“不过听闻她在临安遭遇刺杀，至今下落不明。”奚元白连忙补全后半句，又急忙解释道，“这也只是坊间的传闻罢了，对方把消息封得极严，一点风声都不让露出来。”
“胡闹！”郑德佑被他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派人去查啊！在这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诶呀，你就放宽心吧。”奚元白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笃定，“她已经到地方了，倒是省了咱们特意派人送过去的功夫。天佑南风，她一定能下赢这盘棋的。”
郑德佑望着天空，眼神悠远，不知在回忆些什么，轻声叹道：“她也才十五岁啊，这本就不该是她该扛起来的担子。”
他顿了顿，收回目光道：“走吧，她在那儿，便是最安全的。”
“说得也是。”奚元白也跟着感慨，“就是不知道，咱们下次再见，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确实有些年头了。”郑德佑看了看天色，突然加快了脚步，“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不然夫人又该念叨我了。真羡慕你，没有这些烦心事。”
说罢，他便脚下生风般快步离去，只留下奚元白愣在原地，满脸无奈。
此时阳光正好，直直地照射在地面上，将人们的影子拉得又短又粗。
另一边，叶府内，叶承望猛地一拍身旁的八仙桌，桌面的茶杯都跟着震了一下，他对着手下的管事怒斥道：“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没找到人！”
“老爷息怒，息怒啊。”管事连忙上前劝慰，“山下不远处便是咱们家的庄子，小姐说不定就在那里暂歇呢。”
听到这话，叶承望的神色才稍稍缓和了些，摆了摆手道：“你们即刻去那庄子打探一下。若是她真在那儿，便暂且别惊动她；若是不在，再把她失踪的消息告知庄子里的人，让他们一同寻找。”
“是，小的这就去办。”管事躬身行礼，随后便转身退了出去。
叶承望走到墙边的木架旁，取下一幅尘封的画轴，缓缓展开。他望着画轴上的内容，又抬眼望向京城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先皇啊先皇，当年你怎会如此轻敌，酿成大错……”
他的语气里满是怅然，随即眼神一凛，沉声道：“这场棋局，也该正式开始了。”
宜义村的小院里，草坪上的虞美人开得正盛，一片片轻薄的花瓣在阳光下透着淡淡的光泽，娇艳动人。
纪温喻躺在院中的竹编躺椅上，手中捻着一朵虞美人，悠闲地说道：“这虞美人的色泽，倒是真不错。”
“那是自然。”高芳兰正在一旁整理草药，闻言笑着打趣道，“纯天然的虞美人，可长不出这般模样。倒是你，一个暂住的客人，比我这主人家还悠闲自在。”
她一边说着，手里的活计却半点没停，又随口道：“要不你也跟着我学学医术？说不定以后哪天就能用上了。”
纪温喻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坐起身追问道：“真的可以吗？”
她对医术本就有几分兴趣，更何况高芳兰还是医圣最得意的弟子，医术精湛，能跟着她学，可是难得的机会。
“有什么不可以的。”高芳兰笑道，“你学会了，平日里还能帮我搭把手，减轻些我的负担。”
纪温喻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说：“合着你打的是这个算盘啊。”
“不行吗？”高芳兰直起身，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腰，“不然你整日闲着没事，指不定哪天就把我的药花给霍霍了。”
“哎呀，怎么会呢！我又没弄坏你的花。”纪温喻连忙摆手，对着高芳兰笑得一脸无辜。
高芳兰重新低下头整理草药，随口说了一句：“怎么跟小时候似的，一点没变。”
纪温喻脸上的笑容猛地一顿，心头一跳，追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啊，许是你听错了。”高芳兰心头一惊，连忙故作镇定地找补，掩饰自己的失言。
高芳兰暗自腹诽：「差点就露馅了，要是被他们知道我差点说漏嘴，少不了一顿训斥。」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先前那位给纪温喻搬救兵的男子小跑着进来，高声喊道：“高医师！高医师！村口有人找您！”
高芳兰连忙放下手中的草药，走到院边的水盆旁洗了洗手，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什么事？是谁找我？”
那男子凑近她，压低声音道：“是叶公派来的人，看这架势，大抵是来找那位的。”
……
纪温喻坐在躺椅上，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高芳兰跟着那人匆匆离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时，院外的草丛里传来一声轻柔的“喵~”。
一只黑白相间的奶牛猫，从围栏的空隙中钻了进来。
它看到纪温喻时，尾巴轻轻垂了下来，随后便径直走到院中的空地上坐下，安安静静的，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纪温喻看着被自己彻底无视的猫咪，心里一阵无语：……合着我还不配让它多看一眼？
恰在此时，被禁言了整整一天的系统031突然冒了出来，幸灾乐祸道：“或许吧，毕竟你也没什么魅力。”
纪温喻：“……”
她没好气地怼道：“你怎么解封了？怎么没把你再禁回去？留着你有什么用，要啥啥没有，就是个吃白饭的废铁。”
031瞬间委屈了，带着哭腔道：“嘤嘤嘤~你好狠的心啊！人家才刚解禁言，你就这么嫌弃我，嘤嘤嘤~”
「得了吧，少来这套，我还不了解你？」纪温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别用这种恶心人的语气说话。」
031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哦。」
纪温喻不再理会系统，目光重新落在那只奶牛猫身上。它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不吵不闹，乖巧得很。
没过多久，一道黑色的身影映入眼帘。纪温喻转头一看，原来是高芳兰回来了。
“高姐姐，这只猫是你养的吗？”纪温喻仰头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
高芳兰看到猫咪，脸上的神色瞬间柔和了下来，走上前将它从地上抱起，轻轻顺着毛，点头道：“嗯，养了好些年了。”
“它好乖啊。”纪温喻盯着高芳兰怀里的猫，眼睛亮亮的，“我听我爹说，黑白配色的猫大多性子活泼，爱到处搞破坏。”
高芳兰被她逗笑了，弯着眼睛道：“它啊，倒是不在这里搞破坏——都是在外头闯完祸，才回来的。”
“对了，你方才去村口，到底是什么事啊？”纪温喻又把话题拉了回来，追问着自己的疑惑。
高芳兰自然不能把实情告诉她，便故意板起脸，用恐吓的语气道：“小孩子家，别问那么多。好奇心太重，可是会害死猫的。”
纪温喻一听，立刻不服气地反驳：“我才不是小孩子呢！我都十五岁了好不好！”
“好好好，是我的错，你不是小孩子。”高芳兰忍着笑意，用哄小孩的语气安抚道。
纪温喻：“……”
她沉默地看着高芳兰，眼神里满是无奈。
两人对视片刻，高芳兰率先败下阵来，连忙转移话题：“你不是想学医术吗？正好现在有空，我教你。”
听到这话，纪温喻才不再纠结于刚才的问题，笑着拈起手边的一朵虞美人。
高芳兰提着药篮走进屋里，回头叮嘱道：“那虞美人别碰，它有毒性，而且药用价值也不大。”
纪温喻闻言，只好放下手中的虞美人，快步跟在高芳兰身后进了屋。
高芳兰将药篮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一块黑褐色的东西，递到纪温喻面前。
纪温喻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问道：“这是什么啊？长得也太丑了。”
高芳兰看着她嫌弃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这是何首乌，别看它长得不起眼，药用价值可高了。要不要尝尝？”
“不要！”纪温喻想都没想，立刻拒绝，又追问，“那何首乌该怎么处理啊？”
“处理方法有两种，生用和制用。”高芳兰耐心解释道，“生用比较简单，洗净切片晾干就行；制用就麻烦些，得经过九蒸九晒，不过这样能减毒增效，药效更好。”
她顿了顿，看着纪温喻道：“你跟着我学，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纪温喻轻轻点了点头，认真道：“嗯，我知道了。”
说罢，她便拿起一块何首乌，学着高芳兰的样子用水冲洗干净。
随后，又按照高芳兰的吩咐，拿出之前磨好的黑豆汁和黄酒，倒在一起搅拌均匀，将何首乌放进去浸泡，等待辅料充分渗透药材。
待浸泡妥当后，她们又将何首乌放进盆里，隔水加热蒸熟，直到药材内外都变成棕褐色，质地变得滋润软糯，才取出来放到阳光下晒干。
这样蒸了又晒、晒了又蒸的过程，足足重复了九次。如此繁琐的步骤，整整忙活了一天，可把纪温喻累得够呛。
“累坏了吧？”高芳兰看着她疲惫的模样，眼神柔和，轻声安慰道，“习惯了就好了。”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低声喃喃道：“往后啊，还有更累的事情在等着你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要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