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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幸福时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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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柳丽刚考完一圈儿气候类型成因和洋流名称后，看着花花绿绿的地图册，突然来了一句，“墙上画这个也挺好。”
她顺口一提，刚才还紧张兮兮生怕提问到自己的同学就立刻活跃起来，几个坐在前排的小姑娘问柳老师，什么墙啊？
柳丽看同学还怪兴奋的，就透露了一下，这个月学校有一个叫大地彩绘的活动，高一高二的每个班都负责学校的一小块地方，具体是小花园的砖还是科技楼门口的井盖靠抽签决定。
本来是让各个班班主任下节班会课再说的，结果柳丽看着看着地图册，觉得怪合适的，就不自觉念叨出来了。
“行了行了，”柳丽看着底下的小孩儿已经聊起来要画什么，她敲了敲黑板，吓唬了一句，“我接着考了啊？”
“下节班会课让你们投票选，”柳老师借了下最前排同学的卷子，投影到屏幕上，“咱们先讲一下昨天留的那两道大题。”
地理课下课以后，班上的同学就他们画什么聊了几句，李浩然是只会画火柴人的选手，他就不参与这场讨论了。
倒是陈珏从小学画画，平时也帮他们班文体委员画点黑板报之类的，她聊的倒是热火朝天的。
班会课开始，柳老师公布了抽签的结果，他们班负责实验楼天台的白墙。
李浩然对于在哪画，画什么，需要准备什么颜料什么工具一概不知，他只知道明天下午三四两节课都拿来给他们玩，一直到晚一前回教室就行。
文科班男生不多，拎拎桶拿拿刷子这种事李浩然肯定义不容辞，周五第二节下课后，他把陈珏带来的几个小红桶提前拿到实验楼冲干净，灌满清水后挨着墙根整齐地摆放好，这是他唯一的任务。
接下来两节课他都没什么事了。
难得啊难得，有这么一个让他松口气的机会，李浩然没想好要干什么，沿着楼梯下楼的时候，不经意一瞥。
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闻野。
哎呦，怪可怜的，这些要竞赛的同学还得在教室里多上一节课。
自从转文后再也没看到过闻野上课的样子了。李浩然站在楼梯上默默注视了一会儿，犯了会儿花痴。
闻野鼻子好挺哦，转笔的手也好看诶，嘻嘻。
正看得起劲儿呢，李浩然突然听到有人从背后叫他，回头一看，是张博升。
张博升凑上来，揽住李浩然的肩膀，“你看啥呢？”
“没啥，没啥，”李浩然敷衍了两句，“随便看看。”
“哎呦，我都知道！”张博升往李浩然肩膀上锤了一拳，“你看林望雨呢吧，你小子也暗恋学姐啊！”
张博升顺着李浩然的视线往里看，冷不丁就和一道冰冰凉凉的视线对视，他戳戳李浩然，“我咋感觉刚才一班那个闻野瞪我一眼？”
？怎么我站这么半天闻野都没看见，张博升一来就对视成功了？
李浩然有点点不开心，但是也不能说什么，就推着张博升往楼下走。
“干嘛，干嘛！”张博升嚷嚷，“你就是喜欢林望雨吧，恼羞成怒了吧！”
李浩然踹了他一脚。
“行行行，哎呀我不说了。”张博升从兜里顺出一盒涂石膏娃娃的小颜料盒递给李浩然，“喏，给你拿着玩。”
李浩然捏着那一串颜料，“干啥，我不画石膏娃娃。”
“谁让你画那玩意了，”张博升又从兜里掏出来七八盒不同颜色的，“昨天不说家里有颜料的都帮忙拿点来学校吗？我姐买了一百多个石膏小熊，家里一大堆这玩意，我就拿了一堆来，又说用不上。”张博升指指李浩然手里的那盒，“你霍霍着玩吧，我走啦！”
“拜拜！”张博升跑之前还转头朝李浩然抛了个飞吻。
捏着手里五颜六色的小颜料盒，李浩然暂时也想不到什么别的用途，左思右想，闻野中午给他讲题的小教室，墙上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字盖住了，他现在再涂涂抹抹一下，应该也不算搞破坏吧？
反正这教室也没人用，大不了我最后用白色的盖住好了。
李浩然又重新溜回实验楼三楼了。
这是一间灰尘扑扑的小教室，桌子上随意放着一些他演算时用过的演草纸，李浩然顺手把它们收起来叠好。
平时中午讲题的时候，他连闻野都不敢抬头仔细看，一是怕闻野觉得他不专心听就不给他讲了，二是怕闻野发现他喜欢人家，把人家吓跑了，更别说教室什么样子了。
李浩然轻轻抚摸被写满字的墙，上面写了某某某喜欢某某某，我讨厌数学语文英语巴拉巴拉，还有好多很漂亮的句子，应该是小说里面抄的，有几句他也很熟悉。
他挑了一块最角落的地方，蹲下来，掰开张博升送他的小颜料盒放在地上，琢磨着，画点什么好呢？
李浩然用指尖戳戳红色的颜料，画了个简笔画的小苹果，又戳戳绿色的，画了颗小树苗。
这俩图案是他祖传技能，李浩然一共就会画两个。
再画就想不出来什么了。
对不画画的同学来说，这两节课就是白捡的活动课，操场上吵吵嚷嚷，人声鼎沸，屋外是十月里珍贵的暖融融的太阳，不远处的小平台上，陈珏正带着几个同学画的热火朝天的，一派明媚的景象。
明明快冬天了，却不由得让人想起春天的样子。
虽然松城的春天很短也很冷就是了。
怀着轻松愉快的心情，李浩然做贼似的左右环顾一圈，确定没人后，他用干净的左手食指沾了点蓝色的颜料，在墙上小心翼翼的描下两个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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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写字并不利落，李浩然欣赏着这两个被他描的胖乎乎的字母。
明明只是两个字母而已，李浩然就能很牵强地联想到刚才他偷看闻野上课时，闻野手里转着的那根水蓝色的笔。
要是我是那支笔就好了。
但是闻野有很多支笔，也不太好，而且没水了不就被扔掉了。
李浩然正在思考要不要把自己的名字加上，加上也太明显了吧？不加吧，那这个WY孤零零一个也不好看啊，他周围都是谁爱谁的，就他自己一个名字在，后来的人都不知道我们WY是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帅哥了。
刚戳了一点儿黄色颜料，还在思考着呢，李浩然突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一阵脚步声，他猛地抬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帅哥”就站在门口，看到李浩然抬头，闻野伸手打了个招呼，“嗨。”
嗨嗨嗨你个大头鬼！李浩然心怦怦跳，他赶紧捏了一大团颜料，把刚才蓝色的两个字盖住，又掩饰般地在苹果和树苗上涂涂抹抹。
正慌慌张张地忙活呢，李浩然用余光瞥到闻野走过来了，还学着他的样子蹲下来了，“你在画苹果吗？”
“呃呃啊，是，”李浩然尴尬地笑笑。
闻野有些奇怪，画画就画画呗，苹果画的多圆啊，干嘛他一来就抹掉了。
都给李浩然讲了快两周的题了，他还以为李浩然已经和他很熟了呢，现在画苹果都不让他看。
不看就不看。
闻野伸出手，他本意是想把李浩然拉起来，但是对方完全没理解他什么意思，茫然地把地上的颜料盒捡起来，吹吹土后放在他掌心，“你玩吧。”
……全障碍沟通啊。
他换了只手去拽李浩然，刚捏住指尖，闻野就感觉有什么滑腻腻的东西在指腹间蔓延开，低头一看，一块蓝色的颜料。
“对不起对不起！”李浩然慌里慌张地想帮忙擦掉，但是他一抬手，刚才捏着的那点黄色就飞出了一条优美的抛物线，正正好好落在闻野的脸上。
呵呵，李浩然心想，这下完了。
闻野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但是李浩然的从慌乱到不安的表情却被他尽收眼底，下一秒，他做了个自己都没想到的动作。
闻野伸出手，把蓝色的颜料抹在李浩然的鼻尖。
李浩然最开始只觉得脸上温温热热的，闻野的指尖滑过他的鼻梁，李浩然一动也不敢动，结果看到闻野一脸严肃地做坏事，他实在没绷住，就笑出声了。
“干嘛啊你，”李浩然脾气很好地等闻野抹完后，用手肘怼了怼闻野的校服，“我们去洗洗吧。”
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闻野很仔细地把脸上的那一点点蓝色沾水擦掉，又抽出几张纸给正在洗手的李浩然。他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在画什么呀？”
写你的名字。
哦不，李浩然当然没蠢到把这句话说出来，他敷衍了两句，说随便画画，画着玩，就赶忙绕开话题，问闻野他们是不是不上课了啊。
“嗯，”闻野点点头，“我们也休一节，刚才我们班还有几个人说要去江边转转。”
江边转转啊，李浩然有点羡慕。竞赛生就是好，比他们自由好多，不用假条就能出门。
闻野看出来他羡慕的神情，他很想说我也可以带你出去，话到嘴边，他又咽下去了。
都不说他和李浩然现在是什么关系，有没有熟到可以翘课偷偷溜出去玩，而且李浩然喜欢他，他又不想让李浩然有什么误会。
就单单说出校门需要假条这件事，上次给张诚打过钱后，他才了解李浩然的工资，半张假条的钱需要李浩然忙活两个半小时。
他本来想说，放寒假了再去，或者周末也成，网上不都说松城江边下雪的时候非常漂亮吗？转念一想，估计李浩然自己也舍不得放弃他打工赚钱的机会出去玩。
闻野开口道，“还有两个月过年了。”
“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闻野思考了半天突然提到过年，不过男神说什么自己听什么好了。李浩然附和了一句，“今年过年早，一月初就过年了。”
“如果你期末数学上125的话，”闻野在心里根据李浩然最近的周考成绩和自己的辅导计划算了算，应该差不多，“我过年带你去江边看烟花。”
据说江边的白日焰火很漂亮，俄罗斯风格的餐厅也很好吃，还有很大的冰滑梯可以玩。
好歹在松城上一年学，至少得体验一次嘛。
闻野设想的挺好的，抬头一看镜子，李浩然撇撇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真的假的？”
怎么这么喜欢哭啊？闻野一边抽出最后一张纸巾给李浩然擦眼泪，一边哄他，“真的真的。”
晚上闻野和他朋友聊天，他们家那边放假一向很早。对面的薛随朝他炫耀了一下他比闻野多放的二十多天假期，又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到时候一块儿出去玩。
大年三十肯定在老家过，不过想起了白天的承诺，闻野犹豫了一下，和薛随说，“我可能五六号回松城这边，五号前都行。”
“干嘛回去那么早啊？”薛随顿了顿，恍然大悟，“你有对象了？你着急回去和对象出去玩，对不对？”
什么对象啊，“不是对象，就是上次和你说过的那个，叫李浩然的男生。”
“噢，李浩然啊，上次说过，喜欢你的那个是吧。”薛随的声音听起来在憋笑，“到底是人家喜欢你，还是你喜欢人家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闻野觉得自己耳尖有点热，他和对面辩解，“他喜欢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可以不搭理人家啊，你做这种不动声色拒绝人的事不是很擅长？”薛随简直要在电话那边笑死了，他好好奇李浩然到底长什么样，能让闻野这么短的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自我攻略，“上次你说中午要给你同学讲题，不会也是他吧？”
闻野没说话。
“哎呀，不知道谁说自己有厌蠢症来着，出去一趟也是治好了。”
“他不蠢好吧？人家挺聪明的……”闻野发现自己简直越描越黑，他罕见地有点气急败坏，“算了不说他了。”
“说嘛，说嘛，”从小到大，闻野一直是家长眼中最乖巧懂事的小孩儿，聪明温和阳光开朗，八面玲珑讨人欢心，当然薛随知道他只是装的很好，实际上全世界最喜欢自己，觉得谁都配不上他。
好难得有个他的八卦，还是个男生，薛随简直好奇死了，“讲讲讲讲，李浩然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这才一个多月，就让我们闻大少爷沦陷了。
“就，嗯，挺努力的，”不知道为什么，闻野很不想用可怜来形容李浩然，虽然几乎在所有人看来，这个词形容李浩然简直再准确不过。
但是李浩然又努力又上进，16岁就能自己赚钱了，以后上大学离开松城后肯定能过上好日子啊。
思来想去，他对薛随说，“他很聪明，就是以前的运气不是很好。”
闻野还很严谨地补上了唯一的一个缺点，“他还有点爱哭。”
尽管薛随很想嘴贱地调侃两句，怪不得都说松城是热心人最多的城市，给我们闻少都感化的开始做慈善了，不过闻野语气中珍而重之的情意和怜惜让他有点不落忍，既然闻野都这么说了，大概这个李浩然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吧。
他最后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你就人为创造条件，让他运气好一点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