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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供销社不卖猪肉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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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梅看着归南:“我弟弟在县医院治了一天一宿都没治好,县医院的大夫让去省医院其实是托辞,不然也不会下病危通知书,可我弟弟这么厉害的病南姐姐一下就治好了,南姐姐医术比县医院的大夫厉害多了。”一双漂亮的眸子看着归南,除了崇拜还有好奇。
漂亮的女孩儿总是格外招人喜欢,尤其王梅还是那种有着天然柔弱气质的小姑娘,更加惹人怜爱,而且,这小姑娘明显有些早熟,跟旁边性子大喇喇的郑兰正好互补,难怪能成为好朋友呢,就算以前不是,以后也肯定是了。
归南无法跟小姑娘说清楚,而且,她也不是真的归南,旁边还有个郑兰,说多了万一哪儿穿帮就不妙了,得想个法子岔开话题,正想着见王梅的辫子有些松,灵光一闪有了主意,遂开口:“我给你梳辫子吧。”
小姑娘:“乱了吗。”
归南:“不乱就是有些松。”说着去屋里拿了梳子出来,王梅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归南把她的发辫打散梳顺,小姑娘有一头浓密顺滑如缎子般的头发,属实令人羡慕。
归南把头发分成四股编了个蝎子辫,用皮筋扎好,端详了端详:“这样应该就不会撒了。”
王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辫子:“这不是麻花辫。”
郑兰目光晶亮,羡慕的不行:“南姐姐编的辫子比麻花辫好看多了。”说着懊恼的摸了摸自己的齐耳短发,咬着牙道:“从今天起我也要留头发,等留长了也编这样好看的辫子。”
郑兰越说王梅越想看,归南去屋里拿了镜子出来给她,小姑娘高兴的接过照起来,一边照镜子还一边问归南是怎么编的?能不能教她?
归南笑了:“不用教看一遍就会,可这里只有你是长头发,不好做示范。”
郑兰立马毛遂自荐:“刚我看着南姐姐编的,不难,一会儿回我家,找邻居的二妞来,我编给你看,你看一遍就会了。”
王梅听了,眼睛发亮:“那我们快回你家吧。”
两个小姑娘着急研究编头发,也就没心思再问归南医术上的事了,拉着手跑了。
归南松了口气,王梅早熟敏感,又是王书记的掌上明珠,若是自己一个不防头说错话,小姑娘告诉她爸爸就麻烦了,毕竟这身子虽是老神医的孙女,可从郑家福以及村里人对自己的态度上就能看出,归南跟着老神医也就学了些皮毛,靠着这点儿皮毛医术治好王书记的病危的儿子,真细究起来有些说不通。
好在自己刚跟王书记解释治法方子的时候已经点明是爷爷医书上记的,就算王书记有所疑心也勉强说得通,而且这些也不是自己瞎编的,老神医的确留了医书笔记,里面详细记录着老神医多年来行医的医案以及心得,是老神医一辈子的心血,想必是留给自己孙女的,归南这些日子一直在翻看学习,从老神医施针用药的手法来看,堪称宗师,并不像个乡下的赤脚医生。
真正的赤脚医生自己跟祖父下乡行医的时候见过很多,大多只略懂些医药知识,且西医居多,发烧了打一针,再严重的输液挂水,真正会中医的很少,医术高明的更是凤毛麟角,就算有也不过能开几个简单的方子,治些小病,救急是不行的。
但这位归老神医显然不一样,无论施针用药都颇有大家风范,真论医术水平恐怕比自己祖父还在以上,而自己的祖父在中医界可是泰斗级的人物,那么这位比祖父医术还高的归老神医又怎会是偏僻乡村的赤脚大夫呢,这完全不合常理吗。
不过想了几天归南就想通了,因为她忽然意识到现在并非二十一世纪而是七六年,这是众所周知的一段特殊时期,这时候什么厉害人物出现在偏僻乡村都不奇怪,而整个桑园村差不多都姓郑,只有老神医祖孙俩是外姓,可见这祖孙俩是从外面来落户的,至于怎么来的?之前是什么来历身份?估计只有队长郑家福知道底细,但这些事自己不能问,一问就露馅了,别看郑家福看着敦厚老实,实则精明的很,真敦厚老实又怎可能当这么多年的大队长。
在桑园村,郑家福这个大队长可是一呼百应,不然也不会老神医去了,还能让全村的人甘心情愿的照顾自己这个拖油瓶,就算村里有人已经开始不满,也没一个敢出头说的,可见郑家福这个大队长的威望,足以震慑整个桑园村。
综上所述,想弄清楚老神医这位老神医的底细只能等着郑家福自己说,他不说也不打紧,自己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反正知不知道底细,自己都来了,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况,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见得是好事儿。
正想着,忽然对上一双乌溜溜满含渴望的大眼睛,是隔壁的二狗,也不知这小子什么时候来的,就巴巴的坐在自己跟前儿的板凳上也不言声,只是直勾勾盯着桌上的包子流口水。
归南失笑,把剩下的两个包子拿了塞到他手里:“还热乎着,吃吧。”
二狗也不跟归南客气,三两下就把两个包子塞到了嘴里,吃的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活像个青蛙。
归南怕他噎着忙去给他倒了碗水送下去,咽下包子二狗摸了摸嘴还有些意犹未尽:“还是肉包子香。”
归南:“哪来的肉包子,是菜包子,就是没吃出来是什么菜,这时候刚开春,也不知家福婶子从哪儿弄的青菜。”
二狗:“这是苜蓿,地里有的是。”
归南疑惑:“地里的苜蓿不是喂牲口的吗?”
二狗:“是喂牲口的,但现在刚开春苜蓿芽正嫩,人也能吃的,今儿早上我娘还采了一筐回来说晚上蒸菜团子呢,不过我娘可不像队长家舍得放这么多猪油。”说着又吞了下口水,显然两个包子没解馋,也难怪,这时候粮食都是定量按人口工分供应,能吃饱饭不饿肚子就是好日子了,也就过年能吃上顿肉,人人肚子里干巴巴的没油水,猪油蒸个菜包子都是求之不得的美食。
归南忽想起昨儿二狗给自己送来的那一小碗猪油炒蘑菇,心里更过意不去了,二狗这么馋肉,他娘却用猪油给自己炒蘑菇,可见对自己这个外人比亲儿子都好。
自己白吃白喝了这么久,怎么也该对这善良的一家人有所回报才是,或许弄两斤肉回来给这小子打打牙祭?只是这肉去哪儿弄真是大问题。
想着看向二狗:“二狗,咱们村有卖猪肉的不?”
二狗眼睛都瞪了老大,直勾勾看着归南半天才磕磕巴巴的道:“南,南姐姐,问卖肉的做什么?”
归南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傻啊,问肯定是想买呗,你不是想吃肉吗,索性我去买几斤回来,让你娘炖一锅。”
炖,炖,一锅,肉?小家伙咕咚咽了下口水:“可,可是,还没过年呢?”
归南:“谁规定过年才能吃肉了。”
小家伙挠挠脑袋:“可,可是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买肉,以前都是过年生产队分给每家猪肉,谁家也不舍得买啊,队长家都是过年的时候攒下的腊肉腌肉。”
归南:“不是有供销社吗,供销社难道不卖猪肉?”
小家伙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供销社在公社上呢,而且供销社就管年底收生产队交上去的活猪,不卖猪肉的,倒是听三顺哥说,县城里有专门卖猪肉的铺子,不过得用肉票子才能买,肉票子只有城里人有,咱乡下没有。”
归南拍了他一下:“你小子还真知道不少。”
小家伙嘿嘿乐:“都是听三顺哥说的,三顺哥天天往外跑,哪儿都去,县城也去,什么都见过,什么都懂。”语气里对三顺很是崇拜。
归南心道,队长郑家福估摸怎么都想不到,自家最没出息的小儿子已经成了村里这些小子们的偶像,这是孩子的本性,迫切的想知道村子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儿,从这一点看郑三顺很有前瞻性吗,看来自己得找郑三顺研究怎么买肉了。
二狗走了,归南回屋插上门,去老爷子屋里,从床底下拉出个皮箱子,年头长了,箱子已经老旧的不成样子,却依旧能看出做工精致考究,也是因为老爷子留下的这些东西,更让归南觉得老爷子的身份不一般,这种皮箱子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
从兜里摸出把钥匙,把皮箱子上的锁打开,箱子里是老爷子的遗物,除了医书跟老爷子的行医笔记还有一个古朴华丽的匣子,古朴是因匣子的成色,华丽指的是匣子上镌刻的缠枝牡丹纹,祖父喜好古董以至于归南也略懂些皮毛,这个匣子的木质归南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檀木,而且是檀木里最贵的紫檀,匣子上的缠枝牡丹纹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先不说匣子里有什么,只这个匣子拿到后世的古董市上就能卖出天价,从这个匣子更能推测出这位老爷子绝非常人。
匣子上另有一把小锁,这是归南的烦恼,从她醒过来把这里翻了个遍也只找到了打开皮箱子的钥匙,这匣子上的钥匙怎么也找不着,所以至今也没打开这个匣子,自然更不知道匣子里有什么宝贝。
除了这个古朴华丽的匣子,就是老爷子留下的医书跟亲手记录并装订成册的医案笔记了,医案总共有十本,这几天归南一直看的就是这些,她看的很慢,这么多天了才刚看完一本,实在是老爷子记的每个医案都值得深入研究,而且,她看书的时间不多,毕竟白天得下地干活。
每天看完归南仍会把笔记放回箱子,下次看的时候再过来取,这是她跟着爷爷时养成的习惯,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已经把这位过世的老爷子当成跟爷爷一样的长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