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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小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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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广场的第四天，空气安静得像从未存在过风。
顾清尘照例坐在书桌前，戴着金框眼镜，正浏览“白域论坛”的雇佣区——那一栏永远滚动着奇奇怪怪的帖子：
【本人恶魔，擅长吃人类心脏，不挑食，求长期饭票。】
【寻队，C级以上，限两人，分赃随意，只要能玩。】
【我想要一个契约主人，请温柔一点。】
每一行字都在闪烁，像某种智能体的求偶信号。
萧景焱刚吃完早饭，一边喝着没味道的粥，一边问：“你又在招什么妖魔鬼怪？”
“人才。”顾清尘回答，语气温和得像在讨论早餐菜单，“我们要准备冲C级副本，三个人不够。”
“你、我、小悠，”萧景焱数着手指，“三个人都不够？”
顾清尘抬头，眼神平静：“你打架不错，小悠能吃鬼。但我需要一个……‘不稳定因子’。”
“你什么意思？”
“副本系统喜欢戏剧性。”顾清尘语气平淡，“一个团队，若太理智、太平衡，积分权重会下降。我们需要一个疯子。”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不是那种有节奏的“咚咚咚”，而是一种无精打采的“碰、碰、碰”，仿佛敲门的人在犹豫自己是否真的还活着。
顾清尘抬眼，笑了笑：“来了。”
门打开，一个少年站在那儿。
十七、八岁的样子，银白色的头发乱糟糟垂在眼前，皮肤苍白得像纸。那双棕色的眼珠里没什么光，眼袋深得像刚从坟地里爬上来。肩膀塌着，领口皱着，整个人像被人生压得喘不过气。
“……你好。”
他声音轻得几乎要消失，“我叫……小野。”
说完这句，语气一转，声音突然高昂，像触电一样：
“——人类的命运啊，终将被血染的黎明吞没！”
萧景焱：“……？”
顾清尘像没听见，微笑着点头：“是的，他就是我招的那位。”
“他是——？”
“恶魔。”顾清尘回答得自然，“另一种类型的。”
“你从哪儿挖的？”萧景焱小声问。
“论坛冷门区。标题叫【求包养、可打工】。”
“……”
顾清尘像在报告病历一样继续说明：“小野今年17岁，属于精神分裂型恶魔。因为思维方式异于常人，大部分团队不愿意要他。我看中了——他的不稳定性。”
萧景焱一阵头疼：“你这团队越来越像疯人院。”
顾清尘笑着补充：“他的要求很低——包吃住就行。他和人类一样吃饭、睡觉、会感冒，就是有时……”
他顿了顿，眼神温柔地落在小野身上，“喜欢殴打或屠杀与他签订契约的人。”
萧景焱一口气没喘上来：“这种恶魔你也敢要？！”
顾清尘摊手，笑得优雅：“谁叫他便宜。”
——小野此时站在门口，耷拉着眼，表情冷淡。
“我……可以进来吗？”
顾清尘：“请。”
小野走进来，脚步轻，像怕踩碎空气。
他朝几人略微鞠了一下头，假装酷酷地自我介绍：“我来自白夜之渊，掌握七重诅咒，手染——”
“——饭在桌上。”顾清尘打断他。
“哦。”小野立刻变脸，端起饭碗，开始吃。
那画面安静得诡异：一个看起来命不久矣的少年，正坐在光洁的白桌旁，认真地喝着汤。
萧景焱看着，忍不住低声道：“他……真的是恶魔？”
顾清尘：“从技术角度，是。”
小悠靠在沙发上，腿交叠着，手里捏着吸血袋，懒洋洋地笑：“他身上的味道不像恶魔，像……中二病的人类。”
小野抬起头，表情认真：“中二病？那是我堕落前的荣光。”
小悠：“……”
萧景焱忍住笑：“他挺可爱的。”
“别被表象迷惑。”顾清尘提醒，“小野打架的时候会发疯。”
“发疯的程度？”
“——见谁砍谁。”
“那我们怎么办？”
“跑快一点。”
萧景焱沉默了三秒，决定闭嘴。
——小野吃完饭，把碗放下，忽然一转身，直直走向萧景焱那张床。
“我困了。”他说。
然后，毫无征兆地倒在床上，闭眼。
几秒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他在我床上睡了。”萧景焱说。
顾清尘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回答：“没关系。我的床今晚给你。我打地铺。”
“你确定他不会半夜起来掐我？”
顾清尘笑得从容：“那就看你的反应速度。”
小悠一边舔着吸管，一边打趣：“你们两个男人挤一张床也挺养眼的。白广场论坛肯定会疯传。”
顾清尘轻轻咳了一声：“小悠，你今晚不睡觉。可以出去随便晃一晃。”
“我不睡觉本来也会晃。”小悠伸懒腰，笑得妖冶，“不过白广场太白了，我怕晒。”
顾清尘沉吟：“那看来我们该租四人间，下次。”
萧景焱一脸无语地看着小野睡得香甜的脸：“他……真的不是普通人？”
顾清尘淡淡笑：“人类没这么便宜。”
——
夜幕从未在白广场降临。
即使他们拉上窗帘，白光依旧会从缝隙里钻进来。那光不刺眼，却让人无法忘记：这里只有白，没有夜。
然而，即使在这种永恒的“白昼”，所有的主播，都会开一盏床头灯。
那盏灯黄得发旧，和外头冷白的光形成怪异的叠影。
有人说，这是系统的默认配置，也有人说——这是某种古老的约定。
“为什么都要开灯？”萧景焱问。
顾清尘正铺地铺，声音平静：“习惯吧。”
“怕黑？”
“怕鬼。”
萧景焱笑：“这地方哪来的鬼？”
顾清尘抬头，镜片后的眼神在灯光下微亮：“你觉得，副本外还有‘活人’吗？”
萧景焱怔了怔，没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