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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峰会前的阴影与无声的壁垒 ...


  •   国际会议的通知,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周予安死水般的生活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第二作者的身份,意味着他不再是躲在陆止安羽翼(或者说阴影)下的学徒,而是需要独立站在学术聚光灯下,接受来自世界各地顶尖学者审视的参与者。这既是前所未有的机遇,也是巨大的压力。

      陆止安没有给他任何缓冲的时间。会议准备立刻成为最高优先级的任务。论文的最终修改、海报的设计制作、演讲内容的反复演练,每一项都要求达到近乎苛刻的完美标准。陆止安亲自审阅他的每一版讲稿,每一个数据图表,提出的修改意见精准而犀利,常常一针见血地指出他逻辑链条中最薄弱的环节。

      周予安再次进入了高速运转的状态。他几乎住在了实验室,每天睡眠时间被压缩到极限。但与之前被强迫的压抑感不同,这一次,他感受到的是一种混合着巨大压力和……奇异兴奋感的驱动力。他渴望在这次会议上证明自己,不是向陆止安证明,而是向那个更广阔的世界证明,他周予安,是有价值的。

      在这种高强度的准备中,他与陆止安的互动模式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陆止安依旧是那个冷静、严格、惜字如金的导师,但周予安能感觉到,陆止安不再仅仅把他当作一个需要纠正的对象,而是开始真正将他视为一个可以讨论、甚至偶尔可以提出建设性意见的合作者。他们会因为一个技术细节的呈现方式争论,虽然最终往往以周予安的妥协(或者说,被陆止安无可辩驳的逻辑说服)告终,但这种争论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地位的提升。

      然而,就在周予安全身心投入会议准备时,一个不和谐的阴影再次悄然逼近。

      江临的公司,不知通过什么渠道,竟然也成为了这次会议的赞助商之一。江临本人更是会以特邀嘉宾的身份出席一个关于“游戏AI前沿技术”的产业论坛。

      这天晚上,周予安正在反复修改演讲稿,一封来自陌生邮箱的邮件跳了出来。发件人赫然是江临,邮件标题轻松随意:“小朋友,听说你要来杭州开会?巧了,哥也在!到时候聚聚?给你介绍几位业界大牛认识认识,比闷在学术圈里有意思多了!”

      邮件内容看似热情,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周予安的心脏。他几乎能想象到江临那带着玩味笑意的脸。杭州,远离学校和实验室的监控,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场。江临的“聚聚”和“介绍大牛”,背后藏着怎样的意图,周予安心知肚明。

      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他下意识地看向实验室另一端的陆止安。陆止安正专注地盯着屏幕,侧脸在灯光下冷硬如刻。周予安的手指悬在删除键上,剧烈颤抖。隐瞒?还是坦白?

      上一次的教训刻骨铭心。那卷黑色胶带的触感和窒息感仿佛再次袭来。他不敢想象,如果陆止安在杭州发现他与江临有私下接触,会引发怎样毁灭性的后果。

      但直接向陆止安坦白江临的邀约?这无异于主动引爆一颗炸弹。陆止安会如何反应?是更严厉的禁锢,还是……?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冷汗浸湿后背时,陆止安的声音突然响起,平静无波,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周予安的混乱:

      “会议期间,所有行程必须报备。非必要,不得离开会议酒店和指定活动区域。”

      周予安全身一僵,猛地抬头,对上陆止安不知何时转过来的目光。那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屏幕,看到他内心最隐秘的挣扎。

      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是巧合,还是……他一直在监控?

      巨大的恐惧让周予安几乎无法呼吸。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陆止安没有等他回答,只是继续用那种没有情绪的语调补充道:“你的核心任务是展示研究成果,并与相关领域的学者进行学术交流。不要分心。”

      说完,他便转回了头,仿佛只是下达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指令。

      周予安瘫坐在椅子上,心脏狂跳。陆止安没有点破,但每一句话都像重锤,敲打在他的神经上。那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划下一条清晰且不容逾越的红线。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掌控力,再次将他牢牢罩住。

      他默默地删除了江临的邮件,甚至清空了垃圾箱。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全部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演讲稿上。

      然而,江临的阴影和陆止安冰冷的警告,如同两片沉重的阴云,笼罩在即将到来的杭州之行上。峰会尚未开始,无形的较量已然展开。周予安意识到,这次会议,不仅是他学术生涯的一次重要亮相,更是一场在陆止安绝对监控下的、关于忠诚和意志的严峻考验。

      他感觉自己像一枚被放置在棋盘上的棋子,每一步都受到无形之手的操控。而杭州,那个西子湖畔的温柔之地,对他而言,已然变成了一个危机四伏的角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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