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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很不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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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程一被推到一旁，正憋着股不爽的气，听见这话又哈哈大笑起来。
“你妈，您照照镜子成吗？怕是得把人家吓着吧？哈哈——还以为隔壁洲的黑哥们儿飞咱们这儿来了——哈哈哈——”
“草，刀程一你别太过分！我哪有那么黑？？？你眼睛要是不想要，丢厕所里得了！妈的，信不信这次假期把你也扔去那儿？？！欺人太甚！”
刀程一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可不想当什么‘气质男人’……哈哈……”
向勇权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气势汹汹地撸起袖子——他快一米九的个子，单手拎起刀程一都绰绰有余，可他偏偏还是那副有恃无恐的死样，继续一个劲地挑衅。
“我可告诉你啊，杀爹犯法！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我我我……。”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突然响起——不对啊，这地方明明没门，众人齐齐往后门望去，只见有人正敲着那扇破旧的没什么作用的门。
“喂，谁啊？”向勇权一手抓着刀程一，一边不耐烦地往后瞥，看清人后愣了下，“唉？新学霸？”
对方还带着轻微的喘息，干净的脸颊淌着些许汗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老师说升旗别迟到。”
连他身上那套工工整整的校服，都免不了皱了几处，头发被风轻轻吹到脑后，发丝有些凌乱。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一直没开金口的宋嘉茗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语气算不上好。
江榆看向他，宋嘉茗正把抽完的烟蒂按在桌台上，顺手丢出了窗外。
“看见你们往教学楼后走了。”
……合着你还专门给我门送了波注目礼？
刀程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喊道：“这就来！这龟孙非得缠着我们玩过家家，幼稚死了，怎么说都不听……哈哈。”
“我草！刀程一你他妈脸皮怎么能这么厚？？”
刀程一冲他做了个鬼脸，厚颜无耻道：
“哎呀呀，你第一天认识我啊？”说着便挣开向勇权的束缚往外跑。
向勇权脸皮其实也不比他薄，只是当着不熟的人，实在不好意思太放肆，更何况他刚才还见江榆那副要吃人的眼神，现在想起来还一阵后怕。
白屿没什么表态，游戏输了，心情本就够糟，只淡淡“嗯”了一声，也跟着起身。
江榆看着眼前这四个人，只觉得他们个个都在忙，却又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
宋嘉茗还是不敢直视江榆的眼睛，可对方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已经定在了他身上，视线太过刺眼，根本没法忽视……
“我会跟上来，又不会跳窗，盯着别人看很有意思吗？我允许了吗？”大少爷心情不爽时，向来不想给任何人好脸色。
江榆收回视线，改看向地板：“嗯，知道了。”
宋嘉茗也懒得管他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只觉得这人实在让人火大。
“走了啊同学，看什么呢？”刀程一走到后门口，顺着江榆的视线往后瞥了瞥。
宋嘉茗还没起身，白屿站在他旁边，低头像是说了些什么。宋嘉茗摇了摇头，烦躁地把头发往后撩了撩，又说了几句话，白屿才转身往外走。他余光瞥见后门的两人还没动，随口说了句：
“走了。”
宋嘉茗终于偏过头看过去——一个傻得像二憨，另一个……还是那副没表情、欠揍的脸。他莫名想起昨晚的梦，根本不敢相信，这么一张清心寡欲的脸，会做出那种痴情又迷离的神情。
草。等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时，他已经在心里把自己千刀万剐了一遍。
“看什么？还不走？？我脸上有……”
“没镜子，要给你找一个吗？”
“……”
宋嘉茗木着张脸，不爽地假装没听见，转身走了。
“我们也走吧。他今天估计心情是真不好……他……平常其实挺好说话的……嗯。”刀程一无力地解释着。
“嗯。”江榆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随后也抬脚跟了上去。
白屿和向勇权不在他们班，白屿在隔壁班，向勇权原本也在同一层层楼，但这学期微调了班级，被调到了二楼最右边的教室。他们学校文化班和艺体班是分开上课的，二楼大多是艺体特长班，体育班自然也在那儿。
几人前前后后往升旗广场走。
刚开学，就算早就通知了要开校会，这会儿还是有零零散散的人没站好，有愁眉苦脸的，有见到熟人就激动兴奋的，五花八门，人的情绪都不一样。
其实校领导也还没准备好，暂时顾不上管他们。
他们走过去后，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连说话声都压低了不少。
江榆早就成了全校闻名的人物，来了这么个帅哥学霸，众人的目光还是频频往他们这边飘，可偶尔不小心撞上宋嘉茗的眼神，又只能慌乱地移开。
看见白屿走过来，大家更是恨不得离他八丈远，只求别沾上半点关系，奈何广场就这么大，实在退无可退。
一个班排成两排，他们班共47人。宋嘉茗以前总是一个人站在最后排，隔壁17班的最后一个位置，也一直是白屿的。
于是这两个“问题学生”站在一起已经见怪不怪了，每次校会都在底下插科打诨、摸鱼偷懒，还时不时吐槽学校说的都是废话，总而言之，说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这回，宋嘉茗在自己的“专属宝座”站定后，余光瞥见有人也站到了旁边。困意刚要上来，可过了好一会儿，那人还没走。他正纳闷，是哪个胆子大的，敢来抢他的最后一排位置。
“宋同学，你站歪了。”对方淡淡的声音从左上方传来。
宋嘉茗没忍住咬了咬牙——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没站到你头上，就闭嘴。”
对方安静了一会儿，宋嘉茗还以为终于把他堵得没话说了，却听见他又开口：“如果你想……”也不是不可以。
“你是一点听不出来我在反讽吗？？”宋嘉茗几乎是咬着牙，从嗓子眼里挤出这句话，把江榆后半截话堵在了喉咙里。
“怎么说话呢？嗯？怎么跟新同学说话呢？！皮又痒了是吧？站直！站好！”
陵玖忽然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身后。她穿着学校统一发的教师服——黑色包臀裙配西装上衣，两侧做了收腰设计，脖颈上系着条丝带当点缀，俨然是衣服职场干练模样，嘴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嫣红唇色。脸上甚至只有眼尾几道浅浅的细纹，皮肤保养得极好。
宋嘉茗憋着气，慢慢把身子挪正。这会儿要是江榆敢跟他对视，恐怕得被他的眼神“砍”成八十八段。江榆也很默契地闭了嘴。
虽说站齐了，但宋嘉茗的站姿还是懒懒散散的，不过这都是次要的，陵玖对他的最高要求，从来都只是不站歪而已。
陵玖踩着高跟鞋，脚步放得很轻，把面前几人吓得不轻。
尤其是刀程一，刚才还在跟隔壁19班的向勇权互相递“国际手势”、“友好问候”，差点把脏话骂出口。
向勇权看见陵玖来了，也没提醒他，刀程一还纳闷这人怎么突然装起乖来，结果陵玖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视线里，那惊悚程度，丝毫不亚于被恐怖奶奶当头一棒。
直到看见刀程一被吓破魂的样子，向勇权才无情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笑？？！还笑？长这么高站这儿，好意思吗？？把后排同学挡得严严实实的，想干什么？滚回后排去，快去！”
这下轮到刀程一笑他了，但陵玖还在旁边巡视，他也不敢太造次。
十九班的班主任是个和陵玖年纪相仿的男人，长得端正，戴着一副长方形的深蓝色镜框眼镜，平时总板着张脸，眉头几乎就没舒展过。
他看着班里这群半大的小子就来气，还总怕他没事干，时不时给他送惊喜。因为是体育班，他向来管得严，真惹急了，上去就是一巴掌。
向勇权捂着自己受伤的手臂，用眼神示意刀程一“你等着”，也不敢耽搁，老老实实地站到了队伍的最后头。
自从陵玖走后，宋嘉茗就没再正眼看过江榆。可能他倒也没怎么在意，依旧站得笔直，眼睛望着台上的领导，活脱脱一副乖乖学生的样子，说是老师和领导的心尖宠，一点都不夸张。
“嘉哥，晚上去不去？”白屿压低声音，对旁边的宋嘉茗说。
“今晚去不了，有个挺重要的宴会。我爸妈在国外暂时回不来，让我去应付一下。”
对方“嗯”了一声，又道：“刀程一和向勇权也来不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毕竟他不管做什么表情，看着都像“很凶、不好惹”。
“我跟他们在一个地方，要是能抽空，就叫上他俩一起陪你打几把。”
“好。”
宋嘉茗和白屿认识也才一年，但熟了之后才发现，这人特别喜欢玩“微表情”，总让人猜他在想什么，说白了，就是内心戏特别多。
他也不像外面传的那么可怕，仔细相处下来会发现，其实就是个单纯的网瘾少年，完全只想着他的游戏，还挺有意思的。
简短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
升旗台上的校领导已经全部就位。主持老师挨个欢迎了在场的领导，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后，便把话筒递给了坐在正中间的人。
校长看着慈眉善目的，脸上总挂着温和的笑。这位校长在市上地位不低，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次。
宋嘉茗对他没什么印象，最后一次见，还是上学期刚开学一个月，他跟人打架惊动了校长。说起来事儿挺严重，但他占理，又是被莫名其妙卷进去的，校方也没法做什么实质性的处罚，让他和白屿上去念检讨和请家长，刀程一和向勇权则是只用请假家长，也正是那时候，他们四个倒霉蛋成了拜把子的好兄弟。
至于其他杂七杂八的事，一般都交给底下两位副校长处理。那一年，学校跟捅了刺头窝似的，他俩快把心操碎了——一下来这么多魔童，也是真够稀奇的。
两边的副校长则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目光平等地扫过底下每一个学生，眼神犀利得吓人。才三十几岁的年纪，却熬得快赶上校门口看门的大爷了。
另外还有德育处、年级主任、财政部的代表老师，都直挺挺地目视前方……跟NPC没什么两样。
“各位同学，老师，大家早上好！度过了充实的假期，我们又回到了熟悉的校园，共同开启新一年的成长旅程。首先，我代表学校，向全体师生致以新学期的问候！看着大家朝气蓬勃的脸庞，我既为大家过去一年的进步感到骄傲，也对新学期充满期待。新的开始，新的征程，我祝愿你们……”
话筒连着广播，校长热情洋溢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广场。台词也是万年不变的换汤不换药，熟到顺着上一句，就能接出下一句的程度。
宋嘉茗听得直犯困，可身旁的江榆，却像吃了定心丸似的，一言不发地认真听着……还真对得起三好学生这称号。
“接下来，为了给同学们新学期再接再厉的动力，我们有请高一、高二、高三年级学生代表——”
台下的学生正听得昏昏欲睡，突然听到了今天最让人精神一振的话。以前都是三个年级轮流派代表发言，今年怎么突然不走寻常路了？况且高一不是还没正式开学吗？
话说，什么样的人能同时代表三个年级上台？这可是史无前例的事，太能扯了吧。
身边的人似乎动了一下。宋嘉茗心里暗忖：
也不过如此，真以为能从头装到尾？还不是跟他一样的凡夫俗子——
就在这时，话筒里再次传来声音：“江榆同学，上台发表演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