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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幼子往昔 ...

  •   维依虽然老实,没在维鲁的腹中捣乱,但也是个霸道孩子。
      与他同一期的卵都被他吸收了,而后占据他们的卵皮,在自己的胸膛嵌出一朵小花。

      维鲁也差不多习惯了,乌路修的卵多数都是一期只能存活一个。
      他日日抱着澄黄色的营养卵,看着白色的软肢蠕虫在里面一点点消解,而后又渐渐长出肉球,肉球再长成人形。

      噗通噗通。
      伴随维鲁的心跳,营养卵中的血丝肉球也跟着点颤。

      液体变成肉球在变成人形的发展过程,全部透过澄澈的卵皮展示给维鲁看。

      维鲁起初还觉得神奇,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打着哈欠,等待里面的孩子破开卵,然后被卡塔尔送走。

      在他腹中温柔老实的孩子破开营养卵的方式倒是□□。
      肉腿与手臂齐用力,连续倒腾着,踹开大洞。

      维鲁从金色液体中抱起维依,手指捻起一旁的柔巾,轻轻地为他擦拭。
      粗暴的维依在维鲁的怀里十分平和,喉咙里压着新生的愉快波动。

      “嗯?不愧是乌路修大人的卵,幼子的破卵效率一如既往的惊人啊。”
      卡塔尔推门看到维鲁抱着的孩子,拐着调子刺一句。

      乌路修沉默地抿唇,眼里透露着丝丝缕缕的悲伤。

      维鲁被他那可怜汪汪的眼睛盯得发毛。
      “你干嘛?又怎么了?”

      卡塔尔上前接过维鲁怀中的新子,侍从们恭敬地低头为新子净身。
      卡塔尔则为维鲁擦身子。
      “您不用做这些事情。”

      乌路修蹭过来,从背后抱住维鲁,银发垂落在维鲁的肩上。

      维鲁嫌弃地抖抖肩膀,狐疑地扫过侍从,眼神定在卡塔尔波澜不惊的笑容上。
      片刻,维鲁移开视线,冲为孩子净身的侍从点点下巴。
      “说,为什么摆张苦脸。”

      神色晦暗的侍从动作一顿,闻言将头埋得更低。

      “说话。”
      维鲁皱着眉头,扒开身后的乌路修,想下床质问。

      乌路修牢牢桎梏,卡塔尔也挡在他的面前。

      “繁育辛苦,母王。”
      卡塔尔手指掐着维鲁的下巴,令他不再将视线投注在那个侍从身上。

      “维鲁,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你,这次休眠期,你不用进蛹了。”
      卡塔尔弯着眼睛,揉掐维鲁的脸蛋。

      维鲁眯着眼睛,一把拍开卡塔尔的手。
      “哈,确实是好消息,但我现在不想知道。”
      “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一个个为什么都丧个脸?”
      他环视几人,立着眼睛问。

      卡塔尔装傻,歪着脑袋。
      “嗯?是谁丧个脸了?我吗?”
      一边说话还一边挤着笑脸往维鲁的眼前凑。

      维鲁嘟着嘴巴,无力地靠在乌路修的身上,侧耳靠在他的胸膛上,又扭腰抱住身前的卡塔尔,侧耳聆听他的心跳。

      “你们在哭,为什么?”

      维鲁视线慢悠悠地扫过仿佛要将脑袋埋进胸间的侍从,埋在他肩膀上的丈夫,怔愣的竹马玩伴。

      “为什么?”
      维鲁瞥着眉头执着地发问。

      在场无一人回应他。

      侍从没忍住的泪滴砸到了孩子的身上。
      孩子哭了起来。

      突然的哭声打断了维鲁的发问。
      他撇开脸,轻轻拍了下乌路修的手臂。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乌路修颤了一下,松开抱紧维鲁的双手,维鲁从卡塔尔的身侧缝隙溜走,爬过床铺,来到哭闹的孩子跟前。

      从侍从手中接过孩子。
      维鲁看着垂砸到孩子胸膛上的水痕,轻轻抹去。
      “别哭了。”

      一声不知是哄谁的安慰。

      维鲁环抱着幼子,让其贴近他的胸膛。
      维鲁就会这一种哄孩子的手段,但一招吃遍天下鲜。
      孩子的哭闹声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哄完维鲁按照惯例亲吻孩子的胸间的嵌卵,递还给侍从。
      诞生的孩子最后都会由侍从带走,维鲁习惯性地上交。

      卡塔尔张开嘴一时出不了声,咽了咽干渴的喉咙,才缓缓地维持声音平稳地对维鲁讲:
      “啊,母王,这次的孩子需要由您亲自抚养。”

      “啊?”维鲁抱着孩子瞪大眼睛。
      眨巴眨巴眼睛,低头看了会皱巴巴的白团子,新奇地接受了:“哦。”

      白团子叫维依。
      维鲁起得。

      维依还挺好养的,不哭不闹,平时喂喂营养液就行。

      维依经常依赖地贴着维鲁,喉咙里不断发出生物波鸣。
      他似乎知道他的幸运。
      他是维鲁众多孩子中,唯一一个在繁殖期后仍有母王相伴的幼子。

      休眠期没能及时进蛹,补充蛹液的维鲁身体素质直线下降。

      他被一直细心照料他的卡塔尔弄断了一根指关节。

      卡塔尔颤着瞳孔,身体抖得不像话。
      双手不敢在碰上维鲁的伤手,只能虚虚地围住,无措地发抖。

      维鲁疼得想破口大骂他一顿来着,瞅那副可怜模样,就将骂声都憋在嘴里了。

      侍从也是慌张,在拿来特制修复液的时候,还踉跄着摔了个大跟头。
      翁咔帕一族少有的,能平地摔的,身体不协调的,傻子。

      幸亏他只是慌张,不是真正地身体不协调,虽然他自己摔了个震天响,但修复液没事。

      回想起来,那也确实是维鲁的第一次衰弱,怪不得他们慌张。
      每次繁殖期过后的衰弱阶段,他都是在蛹里度过的。
      从蛹里出来,他就又是一副健康强壮的样子了。

      维鲁当然知道蛹液对他很重要,但他宁愿变成易碎的废人,也不想进入到蛹里。

      蛹里的感受实在恶心。
      维鲁从很小的时候就经常浸泡在蛹液中。

      维鲁会在蛹液中被点点消解,化作微小的泡沫,而后蛹液中的其他就会挤进他小小的泡沫里。
      烦人洗脑的音节。
      奇怪的情感,维鲁被迫在蛹液中感受化作蛹液的那人的一生。
      听着那些人对上一代母王的告白,最终落在他必须繁育的教导上。

      总之很恶心。
      维鲁不喜欢,还有身体无论是被消解,还是被重构,都很痛。

      比当个废人,经常断骨头,磨破皮,多很多细小的伤口,伤口发炎来得还要痛。

      维鲁靠在乌路修的身上,张嘴吃乌路修的喂食。

      怀里抱着软软的维依,时不时逗玩两下,维鲁还挺美的。

      卡塔尔推门进来要带走维依。
      维鲁怀臂紧紧一缩,“干嘛?”

      “母王,这位新子是一位雌性,他需要蛹液补充营养才能健康。”
      卡塔尔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他有想过隐瞒维鲁,可要怎么瞒?幼母诞生,维鲁就有了不可逃避的结局。

      “啊?他还这么小,现在就进蛹吗?”蛹里很痛的。
      维鲁抱紧维依。

      “是的,母王,很抱歉暂时需要您让步,为幼母让出蛹液,等幼母出来,就会让您进去的。”
      卡塔尔指尖怜爱地划过维鲁瘦下来的脸颊。

      “不是。”
      维鲁的心意被误会了,但他也懒得解释。

      他想了想,蛹液中虽然痛苦,但确实,每次出来他的身体都会很好。
      他看着怀中瘦弱的孩子,抿抿嘴唇递给了卡塔尔。

      望着卡塔尔远去的背景,维鲁开始心慌,他让乌路修抱着他跟上去。

      洒满白光的温室中,粗壮蔓延的古朴树木上悬挂着巨大的银色茧蛹。

      卡塔尔举起维依,茧上的银丝缠住孩子,纳入进去。

      维鲁看得心越来越慌乱。

      光辐射给他脆弱的皮肤灼烧出一片赤红。
      乌路修将他藏进怀里,挡住光线。
      “回去吧。”他亲吻维鲁的发顶哄劝。

      维鲁心越来越慌乱,他推开乌路修,不仅没推开,手腕反而挫伤。
      他捂住手腕,流着眼泪气恼。

      他不喜欢自己擅自慌乱的心。

      乌路修见状忙一把抱起他,手掌为他遮掩光线,大步迈着。

      “停,死东西,没听到吗,我让你停。”维鲁气得抓住乌路修的银发,哭喊。

      被抓住敏感点的乌路修闷哼,“您受伤了,治疗,需要。”

      “不需要。”
      维鲁更用力地缠住他的发丝。

      乌路修呼出一口热气,往上颠了颠怀中的维鲁,为他挡着光线,听从维鲁的命令,站在温室中。

      乌路修的喘息声越来越大,让本来因为心乱跳就心慌烦躁的维鲁更烦了,他气得给乌路修的肩膀来一巴掌。
      “吵死了。”

      乌路修身体一哆嗦,哼喘溜出喉咙,他立刻放小呼吸声,“对、对不起。”
      道完歉后,紧紧闭着呼吸。

      极限了。
      乌路修深吸一口大气,□□悄悄磨蹭,声音颤抖:“维鲁,维鲁,求求了,回去,好不好。”

      维鲁见他那发春模样,啧声,“我现在是休眠期,不会伺候你的。”

      “不用。”乌路修忙摇头。
      “只是回去。”他嘴唇贴着维鲁的脖颈撒娇。

      维鲁抬头望着茧蛹,心跳仍是慌乱。
      望了眼树下的卡塔尔,又看了看眼里带泪的乌路修。
      垂眼,“回去吧。”

      喧闹的哭声打断了乌路修回去的步伐。

      维鲁的一切心慌都在见到维依,那小小的孩子后有了答案。

      他涌着泪,挣扎着跳出乌路修的怀里。
      乌路修害怕他再受伤没有阻止。

      维鲁踉跄着跑到树下,没几步突然摔倒跪在地上,他捂着脚腕,眼前暗下。

      是卡塔尔。
      卡塔尔站在他身前。

      维鲁垂泪,伸手,要接过维依。

      卡塔尔手掌大拇指抚去维鲁的泪,单手抱起他,给他送往蛹前。

      维鲁捶他的脑袋,“给我维依,你没听见他在哭吗?”
      卡塔尔神色不变地走。

      银丝缠住维鲁,维鲁在维依的哭声中,被裹得严实。

      “卡塔尔,你个……”维鲁的嘴巴也被缠住,被纳进蛹里。

      卡塔尔,你个死东西。

      卡塔尔大概能猜到维鲁想说的话,他厌烦地抱着哭闹的维依,敷衍地晃了晃,侧目看见乌路修走了过来,丢到他的怀里。
      “你孩子,你哄。”

      乌路修稳妥接过,轻拍维依的后背。

      “你走吧,我在这守着。”
      卡塔尔揉了揉耳朵说。

      乌路修幽怨地瞪了他一会,□□肿得难受,选择离开。

      哭声终于远了,卡塔尔松了一口气,他坐在树下,陪伴蛹液中的维鲁。
      幼母诞生了,他也没多少日子能陪维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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