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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你能教我爬树吗(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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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
随着一阵低语,终于有人关注到了躺在尸体边的温灵。一位嘴里说着“阿弥陀佛”的村民大着胆子上去,一只手抓住温灵两只手的手腕把温灵拖到门口。
看见那拖来的东西满是血污的样子,村民们纷纷避开,门前让出了一小片空地。
“村长,这怎么办?”
将温灵拖出来的人在小声交谈的人群中看了一圈没找到那个佝偻的身影,只能大声喊道。
村长驼着背从人群走出。这位面容消瘦的秃顶老人将手里的拄杖向下敲了两声,窃窃私语的村民便安静下来,等着村长的判决。
“准备仪式,明晚一把火烧死这害死爹妈的玩意。”村长道,“在此之前就先把她绑在这里。至于温家的屋子,如果有谁看上,就把那酒鬼的后事办好再来找我,没人要,就拿张草席裹了埋在村后头。”
村长重重敲了几下拄杖,把那几个“阿弥陀佛”的声音盖下去:“烧死灾祸的仪式是村子里一贯的规矩!”
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妇女上前谄媚地笑道:“村长,老温还欠我家那口子不少酒钱,您看能不能……不然,我这酒钱总不能找死人还去吧。”
村里的人都认识这位女人,她是村子里酿酒陈的老婆钱凤子,村子里不少人都在她家赊过账,虽然在她家买酒总免不了一通碎嘴,但耐不住她家的酒确实香。
村长瞥了她一眼,淡淡开口:“行,那这房子就归你家了。把后事办好就行。”
“没问题!我肯定给老温备一口好棺材。”钱凤子点头哈腰,转身直起身子提高音量驱赶着人群,“好了好了散了啊!村长说了要准备仪式,各家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了啊!你,去拿绳子过来,把这玩意捆了,赶紧先丢到屋子里。”她指着她那口子——酿酒陈,一个唯唯诺诺的男人——催着他赶紧动起来。
人群渐渐散去,温灵被绑在了一张椅子上。那女人嫌丈夫绑得不够利落,亲自下手将绳子勒得更紧些。
温灵始终没有挣扎,只是偶尔呢喃着“求你”两个字,被凤子听到后,女人嫌弃地撇撇嘴:
“还是个没骨气的,求也没用!真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家小子那么怕你,看起来挨几下巴掌就会晕过去的家伙有什么好怕的。”
女人一边骂,一边拿个破盘舀了水后把那盘子垫在她低头就能喝到的高度:“得了,还是给你装一盘水算了,让你死前做个饮水鬼去,死了早点超生别缠着屋子。”
温灵没有动静。凤子也不在意,稍微打扫了一下屋内又开始嘴起来。
“怪不得你总给别人赊账,就是个实心眼的东西。地上的玻璃渣子清个大概就行,现在太晚了看不清别伤了手又干不了活,这里也没个灯。”女人一边训斥着正蹲在地上清酒瓶碎片的酿酒陈,一边将灶台里的火扑灭,两人出去后将门关紧上锁离开。
屋子里随着大门关上,就只剩下了窗外的一点月光照明。温灵的脑袋无力地瘫着,恰好能看见盘里的那一弦弯月,她看了良久,才仿佛像被刺激到了一样将头扭到另一边。
她觉得很刺眼。但另一边却也有光。
栩栩如生的荷花灯笼、村里人从未见过的淡青长衫,一名眉翠目圆、鼻挺唇薄的长发女子站在那里,单从容貌上看是毋庸置疑的美貌,只有眉头一点皱纹稍稍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温灵,你好。我是追月的母亲,秦声。”那名女子脸上带着和善的笑、语气柔和地说道。
“求你……”
“不可能的,”秦声微笑着说,“我是不可能复活你父亲的。”
“我听追月说过大致情况了,我想,如果不是因为被绑着,你现在肯定已经下跪求我了。只是无论你怎么求,这都是不可能的。”
两边都是刺眼的光,刺得温灵只能闭上了眼睛。
“但是我过来不是为了说这个。温灵,我要告诉你,其实你不用求我,”秦声上前,将荷花灯放在桌上,拉过另一把椅子坐下,
“你可以靠你自己复活你父亲。”
温灵带着全然不可置信的目光睁眼,秦声坦然对上温灵的眼神,面色不似说谎。
“我要怎么做?”温灵急切地问道。
“这是钱凤子摆在店里的椅子,看来你家被她接手了。她是个会做生意的,你家估计以后会变成村子里常有客人光顾的馆子,她可从我这偷了不少食谱。”秦声感慨。
温灵没有心思听这些,但她还是耐住心绪不敢打断。
秦声只是一直挂着和善的微笑
“你要知道的话,就得先安静听我说,不要打断我,你的疑问留到最后再提。”秦声把食指竖起放在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看到温灵点头,秦声才接着说下去。
“温灵,你口中的法术,被我们称为‘仙法’,而学习仙法的过程,被我们称为‘修道’。”
“就像总有人天生聪明,也总有人天生就对修道有很高的天赋。而温灵,你就是对修道有天赋的人。”
“我和追月之所以不能复活你的父亲,是因为我们的道行不够,还不能够施展那种仙法。但你的天分比我们高,如果你能修道的话,假以时日,你就能有这个能力,凭一根头发就能够复活死人的能力。”
“所以,我会帮你从村子里逃出去,去外面的世界修道,等你练到那种程度,你就可以回来复活你的父亲。”
秦声一边说,一边用仙法变出杯具、热水、茶叶,自己自顾自地泡起茶来。等到第一壶茶泡好,她轻轻吹去表面的热气,示意温灵可以开始提问。
“为什么你觉得我有天赋?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我听了追月讲述的情况,而且追月手上沾了你的血,我发现那些血上有很浓郁的仙力,所以觉得你有天赋。”
秦声将茶杯捧在手中轻轻晃荡着,不着急饮下。
“你怎么帮我逃出去?村子里的人不会发现吗?”
“有仙法,关于这些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秦声吸入表面的茶水,还是稍烫,于是依旧将茶杯捧在手里晃荡。
“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复活我爹的方法,万一隔得太久怎么办?没有更好的方法吗?”
“你什么时候学会只能看你自己是否努力。而更好的方法,你觉得还有吗?”
茶水逐渐到了适合的温度,秦声饮下一小口。
“你为什么要帮我?”
温灵话落,秦声停住手,把茶杯放下。
“我帮你,是因为敬你。”
秦声走到温灵面前,她面上依旧是是一开始的和善微笑。但那双笑得眯起来的眼睛微微翕动,睫毛差点扫到她的瞳孔。
“我敬你,是因为你在那样的境地下还把追月当成了朋友,没有和村里人说关于追月或是仙法的半个字,以求取活下去的机会。“
秦声的语气依旧柔和。
“但是如果你但凡提到了,那我们也就不会这样面对面坐着说话,村子里明天把你烧死的仪式,也恐怕不用举办了。”
她会杀光所有人。
温灵看着面前的正在悠悠喝着手里的茶、明显不急不躁的秦声出了一身冷汗,作为一个刚刚经历那种事情的人,即使只是一个孩子,她也能从秦声回答那最后一个问题时嗅到那厚重的杀意。那种杀意比起她父亲刚刚对她的,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开口:
“嘘,”秦声将手指按在温灵唇上,阻止了她下一个差点问出口的问题。
“不要问为什么。我至少现在不想杀真正把追月当成朋友的人,但你问完这个问题可就不一定了。”
言罢,她放下空茶杯,准备倒第二杯茶:“还有其他问题吗?还是说问到现在,觉得明天被烧死也没有关系?追月还等着我回去,还要麻烦你早点做出决定了。”
她不知道。
温灵脑海里一片空白,即使刚刚已经还有一连串的问题,但是她已经怎么都想不起来,就算想起来,也依旧说不出口。
温灵咽了口唾沫,努力控制嗓子正常发声:“好,我听你的。但是我没有什么能够报答……”
“你答应了就好。”秦声带着完成任务般的如释重负感长叹一口气,打断了温灵的话,“唉,要是你不答应我,虽然今天也能把追月糊弄过去,但是如果明天你被烧死,这件事情还是会很难办的。”
秦声打了个响指,温灵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椅子上的那些绳索,自己原来被绑的椅子上出现了一个被捆住的、长得和自己差不多的稻草人。秦声朝桌子一挥袖,桌上的杯具、茶水等都随着长袖拂过消失不见,那精致的荷花灯也已经被秦声提在手中。
“好了,温灵,我们走。”秦声摇摇手里的荷花灯,牵起温灵的手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