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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旧档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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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旧档案
雨丝像被扯断的银线,斜斜地砸在“星港市档案馆”的玻璃幕墙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林深站在三楼阅览室的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视线落在楼下被路灯染成橘黄色的积水洼上。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风衣,领口立着,遮住了半张脸,只剩下线条紧绷的下颌和一双过分沉静的眼睛。桌上摊着一本泛黄的档案册,编号“X-1997-042”的标签边角已经卷翘,像是被人反复触摸过。
“哗啦——”档案册被风掀起一页,露出夹在里面的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着警服的年轻男人,眉眼开阔,笑容里带着未脱的青涩,胸前的警号“0735”清晰可见。
林深的手指顿了顿,轻轻将照片按平。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是1997年4月28日,距离现在正好十六年。 十六年,足够让星港市的老城区拆了又建,让新城区的高楼从一片荒地拔地而起,也足够让一桩轰动一时的凶案,变成档案册里几页冰冷的文字。
“抱歉,请问这里有人吗?”
一个略显迟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被雨声过滤过的清冷。林深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站在桌旁,手里拿着一个黑色文件夹,怀里还夹着一把长柄黑伞,伞尖滴下的水珠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深色。 男人看起来二六七岁,身形挺拔,肩宽腰窄,一身利落的警服衬得他气场锐利。他的皮肤是冷调的白,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像寒潭,透着审视的意味。最显眼的是他左耳的银质耳钉,在昏暗的光线下偶尔闪过一丝冷光。
“没人。”林深的声音很低,像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带着点沙哑。他说完,又转回身,重新看向桌上的档案册,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男人似乎没在意他的冷淡,拉开林深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将文件夹放在桌上。文件夹与桌面碰撞的瞬间,林深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浅疤,像是常年握枪留下的印记。
“裴倾银,刑侦支队。”男人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种生人勿近的冷感,却又清晰有力,“查1997年的‘4·28警队遇袭案’。”
林深翻档案的手指猛地一顿。他抬起头,对上裴倾银的目光,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纯粹的探究。
“你是?”裴倾银挑眉,视线落在林深胸前未摘的档案馆工作证上——“林深,档案管理科警员”。
“负责档案调阅。”林深收回目光,将档案册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戒备。这桩案子是他的禁区,除了当年参与调查的老警员,他不希望任何人随意触碰。
裴倾银没再追问,翻开自己的文件夹,里面是几张复印的旧报纸,标题赫然写着“年轻警员执行任务时遇害,凶手至今逍遥法外”。他的指尖在报纸上划过,动作精准而冷静,像是在分析一份普通的案情报告。
阅览室里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和纸张翻动的轻响。林深看似在看档案,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瞟向对面的人。裴倾银看资料时很专注,眉头微蹙,长睫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冲淡了几分身上的锐利,多了点沉敛的质感。
不知过了多久,裴倾银忽然将报纸推向林深:“受害者陈默,你的师父?”
林深的心跳漏了一拍。报纸上登着陈默的照片,和他桌上档案里的那张一模一样。他抬起头,看见裴倾银正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平静。
“是。”林深的声音有些发紧,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档案里说,案发现场发现半枚锈色勋章,”裴倾银的指尖点在报纸角落的小字上,“你见过那东西?” 林深沉默了片刻,从档案册里抽出一个透明证物袋。袋里装着半枚锈迹斑斑的金属片,形状像枚缺了角的勋章,边缘的锈色像是凝固的血。
“这是从师父手里发现的。”林深的声音很低,“当年的调查没找到任何线索,这东西最后成了悬案的唯一物证。
裴倾银拿起证物袋,对着光仔细看了看。金属片上刻着复杂的纹路,像是某种组织的标记。他的指尖在缺角处摩挲了一下,忽然抬眼看向林深:“你相信巧合吗?”
林深一愣:“什么意思?”
裴倾银从文件夹里拿出另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枚完整的锈色勋章,纹路和林深手里的半枚完全世界那么大,而我真正想落脚的地方,是你的身旁。吻合。“上周在城西仓库发现一具男尸,手里就攥着这个。”他顿了顿,补充道,“死者是十年前从警队离职的老警员,名叫赵坤。”
林深的瞳孔骤然收缩。赵坤这个名字,他在师父的日记里见过,是当年和师父同期入职的警员,后来因为“违纪”被开除,从此杳无音信。
“两起案子,相隔十六年,死者都是警察,都和这枚勋章有关。”裴倾银将照片推到林深面前,“这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