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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雨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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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舒回到谢家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
那句“以后只接我的”跟复读机似的在脑子里来回播，每个字都带着谢晚舟那种清冷的调调，却又烫得她耳朵发麻。
周晴已经把晚饭做好了，四菜一汤，全是顾云舒爱吃的。见她进门，周晴笑眯眯招呼：“云舒来啦？快洗手吃饭。晚舟，给云舒盛饭。”
谢晚舟“嗯”了声，去厨房拿碗筷。顾云舒不敢看他，低着头溜去洗手。
饭桌上，周晴特别热情，不停给顾云舒夹菜：“多吃点，看你瘦的。今天篮球赛咋样？晚舟回来说你们赢了？”
“输了。”谢晚舟就俩字。
“啊？输了？”周晴有点意外，“那你咋这么晚才回来？不是四点半就结束了吗？”
顾云舒心里一紧，想起周浩然受伤的事儿。
“有人受伤，处理了下。”谢晚舟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今天买菜似的。
周晴“哦”了一声，眼神在俩孩子身上转了转，忽然问：“云舒啊，听说那个叫周浩然的体育生，是不是在追你？”
“噗——”顾云舒差点呛着，慌慌张张拿水杯，“没、没有的事儿……”
“没有就好。”周晴笑得意味深长，“高中还是得以学习为重。谈恋爱嘛……等考上大学也不迟，你说是不是，晚舟？”
谢晚舟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嗯。”
顾云舒脸都红透了，只能埋头猛吃。
吃完饭，顾云舒想帮忙收拾，周晴不让，让她去谢晚舟房间拿几本参考书——“上次说的那本物理竞赛专题，晚舟说可以借你看看。”
顾云舒瞅了眼谢晚舟，他正在擦桌子，闻言抬眼看她：“在书架上，自己拿。”
她只好硬着头皮进了他房间。
这是她头一回进谢晚舟房间。房间挺大，但特别简单。一整面墙的书架，塞满了各种书和奖杯奖状。书桌干净得不像话，就一盏台灯、几本书、一个笔筒。床单是深蓝色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
空气里有他身上那种清爽的味道。
顾云舒走到书架前，找到他说的那本物理竞赛专题。抽书的时候，一张纸片从书页里飘出来了。
她弯腰捡起来——是张照片。
照片上，俩小孩坐在家属院的秋千上。女孩扎着羊角辫，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男孩坐旁边，脸上没啥表情，但眼睛是看着女孩的。
是她和谢晚舟。大概小学二三年级那会儿。
顾云舒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没想到他还留着这照片。
“找到了？”门口传来谢晚舟的声音。
顾云舒慌里慌张把照片塞回书里，转过身：“找到了。”
谢晚舟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手里的书：“那本挺难的，看不懂的可以问我。”
“好。”顾云舒点头，抱着书往外走。
经过他身边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
回自己家已经八点多了。顾云舒洗完澡，坐在书桌前翻那本物理竞赛书。果然难，好多内容完全看不懂。
她叹了口气，拿手机想查查资料，却看见一条未读短信。
周浩然发来的，半小时前：「脚踝扭了，在校医务室。医生说需要冰敷，能帮我买点冰块来吗？」
顾云舒皱起眉。这么晚了，校医务室还开门？而且……为啥找她？
她犹豫了下，回复：「校医务室没冰袋了吗？」
很快，周浩然回了：「用完了。而且医务室老师下班了，就我一个人在这儿。实在不好意思，能帮个忙吗？」
顾云舒盯着短信，心里有点纠结。周浩然毕竟是比赛受的伤，作为同学，帮个忙好像也应该。但是……
她想起谢晚舟的话——“不要随便接别人的水”。
虽然不是一回事，但总觉得……不太对劲。
正犹豫着，手机又震了。这次是谢晚舟发来的短信，就俩字：「睡了？」
顾云舒心里一动，回复：「还没。」
几秒后，手机响了，谢晚舟直接打过来了。
她接起来：“喂？”
“那道题。”谢晚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平静无波，“第32页例3，解法二看懂了吗？”
顾云舒愣了愣，赶紧翻到32页：“我……我还没看到那儿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现在看。”
“哦……”顾云舒听话地开始看题，但脑子里还在想周浩然的短信。
“顾云舒。”谢晚舟忽然叫她名字。
“啊？”
“专心。”
顾云舒脸一热，赶紧收心。那道题确实难，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明白思路。
“看懂了吗？”谢晚舟问。
“大概……懂了。”其实还有点迷糊。
“明天再给你讲。”他说，“早点睡。”
“等等！”顾云舒下意识叫住他。
“怎么？”
“那个……”顾云舒咬了咬嘴唇，“周浩然……他发短信说，脚扭了，在校医务室，让我帮忙买冰块……”
电话那头没声了。
顾云舒的心提起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告诉他，好像……就是觉得该告诉他。
过了好一会儿，谢晚舟的声音才传过来，听不出情绪：“所以？”
“我……我在想，要不要去。”顾云舒小声说，“毕竟是比赛受的伤……”
“随你。”又是这俩字，但这次语气明显冷了。
顾云舒心里一紧：“你……不高兴？”
“没有。”他说得飞快，反而显得有点欲盖弥彰。
又是沉默。顾云舒能听见电话那头他轻轻的呼吸声。
“谢晚舟，”她鼓起勇气，“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然后，她听见他低沉的声音：“顾云舒。”
“嗯？”
“你在问我意见？”
“……是。”
又是一阵沉默。顾云舒紧张地攥着手机，手心都出汗了。
“别去。”他终于说，声音很轻，但很清楚，“医务室晚上不安全。而且——”
他顿了顿：“他没别的朋友吗？”
顾云舒愣住了。是啊，周浩然在年级里人缘挺好的，为啥偏偏找她？
“知道了。”她小声说，“我不去。”
“嗯。”谢晚舟应了声，语气好像缓和了点，“早点睡。”
“你也是。”
挂了电话，顾云舒看着手机上周浩然的短信，犹豫了下，回复：「抱歉，太晚了不方便。你可以找其他同学帮忙。」
发完，她把手机关了静音，扔一边。
心里却莫名轻松了。
第二天周六，不用上学。顾云舒一觉睡到九点多才醒，打开手机，看见周浩然凌晨一点多发来的回复：「好吧，没事。晚安。」
还有条谢晚舟早上七点发的：「醒了告诉我。」
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回复：「醒了。」
几乎是秒回：「下来吃早饭。」
顾云舒愣了愣，走到窗边往下看——谢晚舟正站她家楼下，手里拎着两个袋子。
她慌慌张张洗漱换衣服，小跑着下楼。
“早。”谢晚舟把其中一个袋子递给她，“我妈做的三明治。”
顾云舒接过，袋子还是温的：“谢谢……你怎么来了？”
“顺路。”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去图书馆吗？”
顾云舒想起那本物理竞赛书，点点头：“好。”
俩人并肩往图书馆走。清晨的街道特别安静，阳光透过香樟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周浩然后来又找你了吗？”谢晚舟忽然问。
顾云舒摇头：“没。”
“嗯。”他应了声，没再说话。
到了图书馆，还是老位置。顾云舒拿出书，开始啃那道难题。谢晚舟坐旁边，戴着耳机看自己的书。
看了一会儿，顾云舒实在看不懂，悄悄扯了扯谢晚舟袖子。
他摘下耳机，偏头看她。
“这儿……”顾云舒指着书上的一行公式，“为啥这么推？”
谢晚舟看了一眼，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开始演算。他讲得特别仔细，比平时更有耐心。顾云舒凑近了听，能闻到他身上清爽的皂角香。
“懂了吗？”他问。
顾云舒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懂了！你真厉害！”
谢晚舟看着她崇拜的眼神，耳根微微泛红，别过脸去：“继续看吧。”
中午，俩人在图书馆附近的小店吃了午饭。下午继续学。顾云舒效率挺高，一个周末的作业都快做完了。
傍晚时候，天突然暗了。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子噼里啪啦砸在图书馆玻璃窗上。
“下雨了。”顾云舒看向窗外，雨势很大，“咱们没带伞……”
谢晚舟也看向窗外，皱了皱眉：“等雨小点再走。”
但雨越下越大，一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图书馆的闭馆音乐响了，管理员开始催大家走。
“走吧。”谢晚舟起身，“跑回去。”
“啊？”顾云舒看着外面瓢泼大雨，“会淋透的……”
“总比困在这儿强。”谢晚舟已经收拾好书包，“跟紧我。”
俩人跑出图书馆，瞬间就被雨浇透了。雨大得睁不开眼，顾云舒只能紧紧跟着谢晚舟。
跑到一个公交站时，谢晚舟突然拉着她躲了进去。小小的站台挤满了避雨的人，空气闷热潮湿。
“等雨小点。”谢晚舟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抽了张递给顾云舒，“擦擦脸。”
顾云舒接过，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她头发全湿了，校服紧紧贴在身上，特别不舒服。
谢晚舟看着她湿漉漉的样儿，眉头微蹙。他脱下自己的外套——他也只穿了件校服衬衫，但外套至少是防水的——递给她：“披上。”
“不用，你也会冷的……”
“披上。”他语气不容反驳。
顾云舒只好接过，披在身上。外套还带着他的体温，有股清爽干净的味道。
雨一点没小的意思。天越来越黑，站台的人渐渐少了，最后只剩他们俩。
顾云舒看着雨幕，忽然问：“谢晚舟，你以后……想干啥？”
谢晚舟偏头看她：“怎么问这个？”
“就……好奇。”顾云舒小声说，“你成绩这么好，竞赛也厉害，肯定很多选择吧。”
谢晚舟沉默了一会儿，说：“物理。”
“嗯？”
“想学物理。”他看着外面的雨，“研究天体物理，或者量子力学。”
顾云舒怔住了。她知道他喜欢物理，但没想到……
“那B大……”
“B大物理系挺好。”谢晚舟说，“但MIT或者Caltech更好。”
MIT、Caltech，这些名字对顾云舒来说，远得像天上的星星。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湿透的鞋尖：“真好啊……”
“你呢？”谢晚舟问。
顾云舒愣了愣。他很少主动问她问题。
“我……我想学中文。”她小声说，“或者新闻。我想……用文字记点东西。”
“嗯。”谢晚舟应了声，“B大的中文系也挺好。”
顾云舒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但是我成绩……”她咬着嘴唇，“可能考不上B大。”
谢晚舟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还有一年。”
“可是……”
“顾云舒。”他叫她名字，声音在雨声里特别清楚，“你想去哪儿？”
顾云舒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睛里。雨水顺着他发梢往下滴，划过清晰的下颌线。他的眼神很认真，像在等一个重要的答案。
她想说，我想去有你在的地方。
但她说出口的是：“我……我想去有海的城市。”
谢晚舟看着她，很久没说话。雨声哗哗的，站台上就他们两个人。
然后，她听见他低沉的声音：
“那就去。”
顾云舒怔住了。
“还有一年。”谢晚舟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种少见的坚定，“来得及。”
雨渐渐小了。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路灯在雨幕里晕开昏黄的光。
“走吧。”谢晚舟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顾云舒看着他的手，修长，干净，骨节分明。她犹豫了下，把手放上去。
他的手很暖，握住她的瞬间，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俩人并肩走在雨后的街上。空气清新湿润，路面积水映着街灯的光影。
快到家属院时，顾云舒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下周要月考了。”
“嗯。”谢晚舟应了声，“物理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那……”顾云舒鼓起勇气，“明天下午，能再给我讲讲吗？”
谢晚舟脚步顿了顿，侧头看她。路灯下，他的眼睛很亮。
“好。”他说。
顾云舒笑了，眼睛弯成月牙。
走到她家楼下，顾云舒把外套脱下来还他：“谢谢。”
谢晚舟接过外套，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和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说：“顾云舒。”
“嗯？”
“下次下雨，”他说，“记得带伞。”
顾云舒愣了愣，随即点头：“好。”
他看着她，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点了点头：“上去吧。”
“明天见。”
“明天见。”
顾云舒转身上楼，走到二楼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谢晚舟还站在楼下，抬头看着她窗口的方向。
见她回头，他顿了顿，转身走了。
顾云舒靠在墙上，觉得心跳快得不像话。今天他说了那么多话，给了那么多暗示……
是不是……是不是他也……
她不敢往下想，怕又是自己一厢情愿。
第二天下午，顾云舒带着物理书和习题去了谢晚舟家。周晴热情地把她迎进门，端来水果点心，然后就“贴心”地出门买菜去了。
客厅里就剩她和谢晚舟。
“开始吧。”谢晚舟翻开书，进入讲题模式。
他讲得很认真，顾云舒也听得很专心。不知不觉，俩小时过去了。
“歇会儿。”谢晚舟合上书，起身去倒水。
顾云舒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眼神落在客厅书架上。那儿摆满了谢晚舟的奖杯奖状，从小学到高中，全是第一。
她忽然看见书架最上层，有个很旧的铁皮盒子。盒子表面有点掉漆，但很干净，像是经常擦。
“那是啥？”她随口问。
谢晚舟端着水杯回来，顺着她目光看去，顿了顿：“没什么，小时候的东西。”
他语气听着挺平常，但顾云舒敏锐地察觉到，他耳朵有点红。
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但她没好意思再问。
歇了会儿，继续讲题。结束时已经快五点了。
“我该回去了。”顾云舒收拾东西。
“嗯。”谢晚舟送她到门口。
“明天学校见。”
“明天见。”
顾云舒回到家，心里还想着那个铁皮盒子。里面会是啥呢？奖状？玩具？还是……
她摇摇头，不让自己乱想。
周一月考，顾云舒考得还算顺。考完最后一科，她走出考场，看见谢晚舟等在走廊尽头。
“考得咋样？”他问。
“还行。”顾云舒说，“物理最后一道大题，用了你教的方法。”
谢晚舟几不可查地弯了弯嘴角：“嗯。”
俩人并肩往校外走。经过篮球场时，顾云舒看见周浩然——他脚上还缠着绷带，坐场边看别人打球。
看见他们，周浩然招了招手。顾云舒犹豫了下，走了过去。
“脚好点了吗？”她问。
“好多了。”周浩然笑了笑，眼神在她和谢晚舟之间转了转，“你们……一块儿回家？”
“嗯。”顾云舒点头。
周浩然沉默了几秒，然后笑着说：“那快回去吧，别让你……别让谢晚舟等久了。”
他语气里，有种认命的无奈。
顾云舒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也没说啥，点点头走了。
走出校门，谢晚舟忽然问：“他跟你说啥了？”
“就问脚好点没。”顾云舒老实回答。
“嗯。”谢晚舟应了声，没再说话。
但顾云舒能感觉到，他心情好像变好了。
月考成绩周三就出来了。顾云舒总分年级第十八，是她考得最好的一次。物理虽然还是弱项，但比上次进步了十分。
谢晚舟毫无悬念又是年级第一，物理满分。
放学时，顾云舒兴奋地拿着成绩单去找他：“我进步了！”
谢晚舟看了眼她的成绩单，点点头：“嗯，继续努力。”
虽然就简单的几个字，但顾云舒还是很开心。
周五放学，俩人照常一块儿回家。走到半路，顾云舒忽然想起：“对了，下周要开家长会。”
“嗯。”谢晚舟应了声。
“你妈来还是你爸来？”
“我妈。”
顾云舒点点头：“我妈也来。”
说完，俩人都沉默了。家长会……意味着他们的成绩会被比，他们的关系会被议论……
“顾云舒。”谢晚舟忽然开口。
“嗯？”
“如果……”他顿了顿，好像在斟酌词句，“如果家长会上，老师或者家长说啥了，别往心里去。”
顾云舒愣了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她听见闲话会难受。
“我不在意。”她小声说，“只要……只要你不介意。”
谢晚舟停下脚步，看着她。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我不介意。”他说，声音很轻，但很清楚。
顾云舒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俩人继续往前走，谁也没再说话。但空气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发酵。
走到大院门口时，顾云舒手机响了。是她妈。
“舒舒，晚上跟你谢阿姨家一块儿吃饭，庆祝你们月考考得好。直接来‘悦来居’，我们订了包间。”
挂了电话，顾云舒看向谢晚舟：“你……知道吗？”
“刚收到短信。”谢晚舟晃了晃手机。
俩人对视一眼，都有点无奈——又是爹妈们的“助攻”。
悦来居是家属院附近的一家馆子，生意挺好。他们到的时候，四个家长已经点好菜了。
“来了来了！”周晴笑着招手，“快坐快坐！云舒考得真好，年级第十八呢！晚舟，你看看人家，进步多大！”
谢晚舟：“……”他考了第一。
“晚舟也考得好，又是第一。”李婉打圆场，“俩孩子都优秀。”
席间，家长们聊得热火朝天，从考试成绩聊到大学志愿，又从大学志愿聊到……以后的打算。
“要我说啊，”谢爸爸喝了口酒，“等俩孩子都考上大学，咱们两家可以一块儿旅游。到时候他们大了，咱们也省心了。”
“可不是嘛。”顾爸爸点头，“现在孩子们都忙，等上了大学，就有时间了。”
周晴和李婉对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顾云舒埋头吃饭，假装没听懂大人们的弦外之音。她能感觉到谢晚舟坐旁边，也很安静。
吃完饭，家长们提议散步回去。两家六个人，浩浩荡荡走在晚上街上。
周晴和李婉走前面，聊得开心。俩爸爸跟后头，讨论工作上的事儿。顾云舒和谢晚舟落在最后。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晚风吹来，带着秋夜的凉意。
“冷吗？”谢晚舟问。
顾云舒摇头：“不冷。”
俩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前面传来家长们的笑声，显得他们之间的安静更微妙了。
“谢晚舟。”顾云舒忽然开口。
“……嗯。”
“如果……”她咬着嘴唇，“如果我考不上B大，你会不会……”
她没说完，但谢晚舟听懂了。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路灯下，他的眼睛像深潭，映着细碎的光。
“顾云舒。”他叫她名字，声音低沉认真。
“嗯？”
“不管你考去哪儿，”他说，“我都会在。”
顾云舒愣住了。她看着他，眼眶忽然有点热。
“可是……”
“没有可是。”谢晚舟打断她，“我说了，来得及。”
他的语气那么肯定，那么坚定，让顾云舒几乎要相信，一切真的都来得及。
前面，周晴回头喊：“你俩，走快点！”
谢晚舟应了声，看向顾云舒：“走了。”
“嗯。”
俩人加快脚步，跟上家长们。但顾云舒的心里，却像被扔了颗石子，荡开层层涟漪。
那句“我都会在”，比啥情话都动人。
晚上回到家，顾云舒打开带锁的抽屉，拿出“作战小本本”。翻到最新一页，她拿起笔，却好久没落下。
最后，她就写了一句话：
“他说，他会在。”
写完，她合上本子，走到窗边。
夜色深深，星星点点。远处谢家的窗户还亮着灯，那个熟悉的身影坐书桌前，正在学习。
顾云舒看着那扇窗，看了好久好久。
心里那个小火苗，终于长成了大树。
她知道，有些话不用说出来。有些心意，早就在无数个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心照不宣了。
就像他说的——他会在。
而她，也会努力走向他。
雨后的夜空特别干净，星光洒满人间。
像极了少年心事，干净，明亮，藏着无限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