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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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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黎家别墅里，黎宸刚结束商会，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
指尖还在刷新和白知沅的聊天界面。王管家递来温水：“少爷，明天需要派车送您去学校吗？”
“不用。”黎宸的目光没离开手机，嘴角勾起一点浅淡的笑意——
刚才白知沅回复“随便”时，他甚至能想象出对方皱着眉、假装不在意的样子。
第二天的晨光透过客厅的旧纱窗，滤得灰蒙蒙的，落在何易身上时，倒让她那身起球的睡衣更显邋遢。
她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攥着个豁了口的瓷碗，碗里盛着白粥。
听见白知沅房间门响，她猛地抬头，眼神先是亮了亮，随即又垮下去，眼底浮着层没消散的红血丝：“醒了？粥刚煮好，你……”
话没说完，就见白知沅径直走向客厅角落的椅子，伸手去够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他的指尖擦过外套袖口的褶皱，没停顿，也没看她一眼。
何易手里的碗晃了晃，粥水溅出来几滴，她往前挪了半步：“不吃饭吗？空腹上学对胃不好……”
“不饿。”白知沅的声音很淡，他把外套往肩上一搭，拉链没拉，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校服领口。
转身时，眼角余光瞥见何易的手还僵在半空，碗里的粥冒着微弱的热气，却暖不透她眼底的恍惚。
白知沅没再停留，伸手去拧防盗门的把手。
“路上小心。”他顿了顿，没回头，只“嗯”了一声。
出了单元楼，冷风裹着清晨的湿气扑面而来。
楼下张姨正戴着一次性手套，和几个工人往店里搬纸箱。
看见白知沅绷着的脸，她先是顿了顿。
“知沅这就去上学啊？早饭吃没？我店里还有饭团，热乎的，拿一个？”
白知沅垂着眼，下巴绷得发紧，微微点了头，“吃了。”话音刚落，便径直往分岔路口走。
旁边还有几个同区的人，白知沅没走多远，听见背后还有一些讨论声:
“那人就是……？看着比上次闷多了。”
“可怜见的，这么大的孩子本该在外面疯跑，结果……唉。”
张姨刚撕完一段胶带，她抬头望了眼白知沅越走越远的背影，发出一声轻叹。
……………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切过校门，金属推拉门在保安大叔手中发出“哐当”一声闷响，精准地卡在白知沅走到门口的瞬间。
他眼睑微垂，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迟到这种事，于他而言就是计划外的“失误”，更别提还要面对这扇紧闭的门。
白知沅站在原地没动，他沉默了几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校服袖口，脑子里已经规划好路线，抬眼扫向后墙的方向——
绕去后墙，以前那处墙矮，翻过去最多蹭点灰，总比被记迟到强。
那堵墙他翻过无数次，还会怕失误？
可刚迈出两步，手腕就被一股温热的力量扣住，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恰到好处的亲昵。
“知沅学长，可以和保安说一下走大门的。”
黎宸的声音软乎乎的，尾音微微上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
白知沅垂眸，瞥见对方校服领口扣得严严实实，以及那只扣住自己手腕的、骨节分明的手。
他心里还在冷笑新生不懂规则 :
清临六中一旦过了规定时间，除非有老师亲自来接的假条，否则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保安室的门都不会多开一条缝。
他没说话，甚至没给黎宸一个眼神，径直往后墙走——那墙那么矮，还能翻不过去？
黎宸见他走，耳边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学长……后墙很危险。”
白知沅充耳不闻，直到他站在后墙下。
草，墙被翻新了。
崭新的砖石垒到了五米高，墙面抹得光滑整洁，别说翻过去，连个落脚的凸起都找不到。
他盯着那堵墙，胸腔里莫名升起一股被“算计”了的烦躁——妈的，是谁说这墙永远不会变的？
……
长达十秒的沉默，空气里只剩下夏末的蝉鸣和他自己压抑的呼吸声。
没辙。白知沅转身往回走，步子迈得又快又沉——今天狗屎运吧。
回到正门口时，却见黎宸还站在那里，校服袖口被他随意地卷在臂弯，敞着拉链。
只见黎宸几步走到保安室窗口，也不知道和里头的大叔说了什么，那原本板着脸的保安居然眯起眼点了点头，还真就“咔哒”一声打开了厚重的大门。
？？？
白知沅眉头微蹙，眼底浮起看不透的眼神——我操，这新生，这么有实力？
黎宸转过身，脸上漾开一个灿烂的笑，几步跑过来，自然地拉住他的手：“学长，走吧！”
那手掌的温度透过校服布料传来，白知沅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你和他说了什么？”他声音依旧冷淡，听不出情绪。
“没什么呢，”黎宸眨眨眼，“哦对了学长，别忘了中午一起吃饭哦！”
“嗯。”白知沅应了一声，“还有……”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后叫名字就行。”
黎宸停下脚步，仰头看着他，目光里带着点试探。
几秒后才开口，尾音拖得长长的，像在撒娇：“那…可以叫‘知沅’嘛？”
白知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别开视线，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随便。”
“OK哦。”
两人走到教学楼下，黎宸向白知沅挥挥手，“那我去三楼了，中午见。”
白知沅“嗯”了一声，没多话，转身往高二的楼道走，背影散漫。
推开高二（6）班的门时，早自习刚结束，白知沅径直走到最后一排的座位。
他把昨天忘写的作业补完，黑色水笔的墨迹还洇在指尖，打了个哈欠，胳膊往堆满试卷的桌上一放，就准备趴着补觉。
讲台上班主任徐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意的阴阳怪气：
“有些人啊，天天上课不是睡觉就是走神，跟校外那些混混没两样，也不知道那分数是怎么‘得来’。”
这话明里暗里的指摘，让班里瞬间安静下来。
几个平时跟着白知沅打球的男生互相递了个眼色，撇着嘴别过头。他们知道，白知沅那成绩，纯纯是天赋加懒得藏拙——天赋怪。
白知沅趴在桌面上，无动于衷。
行，抄的徐洪您那本十年没换过的教案。
他这人，就是要松垮的校服外套搭在肩上，头发是起床后随便抓的蓬松感，往人群里一站，那股子漫不经心的痞气，活脱脱就是“校霸混混”的模板——
逃课去操场打球是常事，偶尔还会跟外校外班“刺头”“寸头”“纹身”什么的约架。
但偏偏，他就是能考出那种成绩。至于徐洪最看重的“纪律分”，管他？
前排的体育委员林浩程偷偷回头，看了眼白知沅桌上没多久就写完了的物理卷，又看了看他那副“天塌下来我先补觉”的懒散模样。
忍不住在便利贴上写了行字：“沅哥，牛逼！”
纸条被悄悄传过来时，白知沅刚准备调整姿势。
他瞥了一眼，眉头一挑。
就徐洪那智商……好像抄了他的教案也不一定对吧。
然后把纸条随手一折，丢进了桌洞，动作行云流水。
徐洪还在台上唾沫横飞地强调“学风建设”，白知沅却已经换了个更舒服的姿态。
下课铃刚撞响，赵磊的胳膊就越过椅背，“啪”地拍在白知沅桌沿上，声音压得又急又碎：
“我靠，刚才臭洪水那话也太恶心了吧？明着暗着阴阳你，要不是上课，我都想怼他两句！”
白知沅刚把头从胳膊上起来，指节还沾着点压出的红印，闻言只掀了掀眼皮，声音没什么起伏：
“你要真想骂，现在也行，出门右拐，徐洪办公室，走——”
他眼皮紧绷着，比了个“请”的手势，又随手把物理卷子揉成一团，往桌肚里一塞——反正题早补完了，留着也只是占地方。
赵磊还想掰扯，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从兜里摸出颗糖扔过去：
“行吧行吧，你总是这样。对了，等会儿物理课王老头肯定要抽人讲题，你可别又趴着睡了，上次他差点把你书给掀了。”
白知沅接住糖，指尖捏着糖纸转了圈，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果然，物理课刚上十分钟，王老师就拿着教案点了名：“张昊，你来说说这道导数题的思路。”
被点到的男生瞬间僵在座位上，脸憋得通红，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王老师眯着眼睛笑，故意拖长了语调：“不会啊？那换个人——白知沅，你起来说。”
全班目光“唰”地扫向后排，白知沅慢悠悠直起身，就站在那儿，不像在回答问题，反道是像想约架。
“哦，先用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算感应电动势，再找电路总电阻，最后求电流。”
没多余的话，连公式都没提，却精准踩中了所有关键点。
王老师点头笑：“行啊，脑子比嘴快。下次别总趴着，让我看看你这‘睡神’到底怎么考第一的。”
白知沅没接话，坐回去就又把胳膊搭在了桌上。陈阳在前面偷偷回头，冲他比了个“牛”的手势，他也只当没看见，眼皮慢慢往下沉——能省点劲，就没必要浪费精力。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白知沅把校服外套往肩上一搭，双手插兜往食堂走。
刚拐过教学楼的拐角，就看见食堂门口的树下站着个人，浅蓝白色相间的校服被风掀着衣角。
黎宸也看见了他，立刻扬起手挥了挥，“知沅！这里。”
白知沅脚步没停，走近了才发现，黎宸手里还攥着瓶冰可乐，瓶身凝着的水珠都滴在了他手背上。
见他看过来，黎宸把可乐递过去，指尖还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心：“刚买的，还是冰的，你应该喜欢。”
白知沅接过可乐，指尖触到他手背的凉意，没说话，只是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旁边有个女生犹豫着过来，拿着手机想跟黎宸要联系方式，“那个……同学，能加个微信吗？”
瞥见那女生时，脸上的笑意淡了点，飞快扫了一眼白知沅，“…抱歉，今天没带手机。”
“那手机号码……”
“忘了呢。”
“啊好的，打扰了……”那女生红着脸低头走开了。
白知沅抱着看戏的态度看着这一幕——真不留情面的。
黎宸转过头，正好和白知沅对上视线，漂亮的桃花眼弯了弯，露出小梨涡，“怎么了？”
“……”
白知沅走在前面，听着黎宸不停地说。
到食堂时，“知沅，你今天要吃什么呀？除了糖醋排骨，还有鱼香茄子，要不要我帮你排队？”
白知沅往前走的脚步顿了顿，侧头看他——黎宸的睫毛很长，垂着眼的时候像遮了层雾，看起来乖得不行。
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随便。”
黎宸立刻笑起来，走到打饭窗口前排队，还回头冲他挥了挥手，阳光落在他发梢上，看起来鲜活又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