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缘分呐 ...
-
这一学期的体育课是需要自己抢的，彭曦心心念念着羽毛球，可系统卡顿的瞬间，运气仿佛与她擦肩而过。当她终于挤进选课界面时，“羽毛球”旁已赫然标注“已满员”。鼠标不甘心地滑动，最终停在了“排球”选项上一她被调剂了。
“唉，运气不好啊!”彭曦耷拉着肩膀，对着芷依叹气。樱花树下，她的声音轻得像飘落的花瓣。
芷依咬了一大口汉堡，含糊不清地回应:“我没好到哪里去，篮球，你看我长得像篮球吗?”她夸张地比划着自己的身高，两人忍不住笑作一团。
春日的操场被暖阳镀成金色，两个姑娘坐在秋干上轻轻晃荡。樱花如雪纷飞，落在她们发梢，落在汉堡包装纸上，也落在不远处那个白衣少年的视线里。
司遇倚在单杠旁，目光穿过纷扬的花雨，唇角不自觉扬起他认出那个被自己排球砸中的姑娘了。她正仰头笑着，眉眼弯成月牙，整个人在春光里发着光。
周一的早八课总是兵荒马乱。彭曦踩着铃声冲进教室，还没来得及啃一口面包就瘫在了课桌上。
班长敲了敲讲台:“大家安静!今天大礼堂有考研分享会，有打算考研的同学可以去听听。”
“大二就让我们听考研讲座?”前座的舍友芝林转着笔嘀咕。
“未雨绸缪嘛。”彭曦勉强抬起头，揉了揉饿得发疼的胃。
“那你去吗?”
“去吧，”彭曦终于撕开面包包装，“反正也打算考研的。
“正好作伴!”芝林眨眨眼，“说不定还能遇见哪个帅气的学长呢。”
大礼堂人声鼎沸，果然以大三学生为主。两人猫着腰溜到后排，陷进柔软的座椅里。
“你想考哪所大学?”芝林凑近耳边问。
“还没想好呢，”彭曦翻着刚领的考研指南，“先听听看吧。”
正当她们交头接耳时，前排突然传来清朗的男声:“司遇，你也来听考研讲座?”
“嗯，来取取经。”
彭曦下意识抬头，那个白衣少年就坐在斜前方。仿佛心有灵犀，司遇恰好回
意:“你的头还好吗?”
目光相撞的瞬间，他眼里漾开笑。
“没事了。“彭曦感觉脸颊发烫，慌忙低头假装整理笔记本。
芝林立刻揪住她衣袖:“有情况?那个帅哥是谁?"
“就是上周被篮球砸到的时候……”彭曦声音越来越小。
“缘分啊!“芝林兴奋地掐她手臂，“你这棵铁树终于要开花了?
“别瞎说!”彭曦红着脸捂住室友的嘴却没注意到前排的司遇正借着椅背的缝隙，偷偷看她认真记笔记的侧影。
这个姑娘像一本待翻阅的书--被球砸到时慌慌张张逃跑的是她，听讲座时一丝不苟做笔记的是她，大热天捧着汉堡在树下大快朵颐的也是她。每一个画面都烙在司遇脑海里，让他忍不住想靠近，想读懂更多。
排球课的阵仗让彭曦倒吸凉气。圆滚滚的排球在别人手中服服帖帖，到了她这里却总叛逆地四处乱飞。
老师抱歉，我来晚了!”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司遇喘着气跑进体育馆，额发被汗浸湿几缕。
彭曦正对着不听使唤的排球发呆，忽然听见老师说:“期末考试是两人对垫，现在开始找搭档吧!”
她环顾四周一 -陌生的面孔三三两两凑成对，只有她像被遗忘的孤岛。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社恐的本能让她几乎想缩进墙角。
“同学，”清润的声音突然靠近，“我们一组好吗?”
司遇不知何时来到面前，阳光从他身后洒落，勾勒出毛茸茸的金边。
排球馆里的灯光有些刺眼，彭曦第三次把汗湿的手心在运动裤上擦了擦，摩擦时发出沙沙的响声。她低头看了眼鞋带——这是今天第五次确认它们是否系紧了。
“好、好啊。”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开学第一周的体育课总是让人紧张，特别是当身边站着个陌生同学时。
司遇把排球在指尖转了个圈，阳光从高处的窗户斜射进来，在他小麦色的手臂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你以前打过排球吗？”他率先打破沉默，声音里带着南方人特有的温润。
“没有，我是零基础。”彭曦老实回答，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旋转的排球。球面上的蓝黄相间的条纹在她眼前划出模糊的弧线。
“哦，那你喜欢排球吗？”司遇停下转球的动作，微微歪头看她。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有几绺不听话地翘了起来。
彭曦咬了咬下唇：“我不是很喜欢。”说完又觉得这样太直接，急忙补充道：“我是被调剂到排球了，其实想选的是羽毛球。”
“羽毛球啊！”司遇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也喜欢打羽毛球。高中时还参加过校队呢。”
“这样啊。”彭曦终于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我看他们打排球还挺有意思的。”司遇指了指正在练习发球的同学。
彭曦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恰好看见一个高个子男生高高跃起，排球像炮弹一样砸在对场地板上。确实很帅，但她低头看看自己纤细的手腕，不确定能不能承受这样的冲击力。
第一节课在生疏的垫球练习中结束了。彭曦揉着发红的手腕往场外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可以加一下联系方式吗？”司遇举着手机追上来，屏幕上亮着二维码。他说话时微微喘着气，运动后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
“嗯，可以可以。”彭曦手忙脚乱地掏手机，差点把校园卡掉在地上。司遇眼疾手快地帮她接住，两人的指尖在空中短暂相触，又迅速分开。
“你回宿舍吗？”司遇把校园卡还给她时问道。
“嗯，对。”彭曦点点头，把卡片塞回口袋。
“你们宿舍在几号楼啊？”
“3号楼。”
“那我俩顺路，我在6号楼。”司遇指了指西北方向，“要不要一起走？”
彭曦笑了：“好啊。”
林荫道上，梧桐叶的影子在他们脚下摇曳。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选修课和食堂，话题像树梢间跳跃的阳光一样轻盈。
到分岔路口时，彭曦停下脚步：“3号楼在这边，我先走了啊！”
“好，下周见！”司遇挥挥手。
“下周见！”
当晚，彭曦正趴在床上和闺蜜方靖视频，手机突然弹出新消息提醒。司遇的头像是个抱着篮球的柴犬，对话框里写着：“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好给你备注。”
彭曦咬着指甲想了想，认真地回复：“24级新闻与传播学院网络与新媒体3班，彭曦。”发出去后又觉得太正式，赶紧补了个兔子表情包。
对方很快回复：“23级医学院临床医学1班司遇。”后面跟着个敬礼的小狗动图。
“OK！”彭曦回复完，突然意识到什么，“你是大三的啊？”
“对的。”司遇发来一张课表截图，“下周要开始手术操作基础课了，有点紧张。”
彭曦想象着他穿着白大褂的样子，不禁莞尔：“行，那早点休息！”
“嗯嗯，你也是！”
三天后的逻辑学公选课上，彭曦困得直点头。昨晚追剧到凌晨，现在黑板上的三段论公式在她眼里都变成了跳舞的小人。正当她强撑着眼皮时，突然听见教授点她的名字。
“彭曦，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她猛地站起来，课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教室里响起零星的笑声，彭曦的脸顿时烧了起来。黑板上写着一个复杂的三段论，但她连题目都没看清。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司遇的消息跳出来：“根据三段论的规则，可知这个三段论不符合规则，是无效的。”
彭曦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照着念了一遍。教授推了推眼镜：“这位同学回答是正确的，大家来看下一题。”
下课后，彭曦还在为刚才的惊魂时刻心跳加速，忽然感觉有人轻轻敲了敲她的课桌。抬头看见司遇站在那里，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到饭点了，一会要不要一起吃个饭？”他问得很自然，好像这是再普通不过的邀约。
“好啊！”彭曦把笔记本塞进包里，突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
食堂里人声鼎沸，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个靠窗的座位。彭曦的米粉热气腾腾，司遇的餐盘里摆着三菜一汤。
“你平时都在这个食堂吃饭吗？”司遇夹了个西蓝花问道。
“没有啊，我都是各个食堂都吃一吃。”彭曦小心地挑起一筷子米粉，“二食堂的酸辣粉最好吃，就是排队太长了。”
“你喜欢吃粉？”司遇好奇地看着她碗里红彤彤的汤底，“放这么多辣椒，南方人？”
“北方人。”彭曦笑着摇头，“我家那边冬天特别冷，吃辣能暖和点。”
司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还以为北方人都爱吃面食呢。”
“刻板印象哦，学长。”彭曦眨眨眼，“那你呢？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北方上学？”
司遇放下筷子，眼神忽然变得温柔：“高考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铺满银杏叶的校园里。后来查资料发现，风怀大学的银杏大道和梦里一模一样。”他顿了顿，“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的侧脸上，彭曦突然发现他左眼角有颗很小很小的痣，像不小心沾上的墨水点。
“那你和我们学校还挺有缘分呢。”她轻声说。
“你呢？”司遇反问，“为什么选择这里？”
“离家近啊！”彭曦掰着手指数，“两个小时高铁就能到，我妈恨不得每周都让我回去。”
司遇夸张地叹气：“真羡慕，我回家要转两次车，总共九个小时。上次回去，差点在火车站过夜。”
“但这样不是更自由吗”彭曦托着腮帮子，“我表姐在南方上学，周末经常去周边城市玩，朋友圈里全是照片。”
“说得对。”司遇眼睛一亮，“其实我一直想去临西玩，听说那里的古城墙特别美。”
彭曦惊喜地说：“我家就在古城旁边！”
“我要去的话，你可以给我当导游吗？”司遇笑着。
彭曦笑笑：“可以啊！”
司遇：“那就说定了。”
“嗯，说定了！”
食堂的嘈杂声忽然远去了，彭曦只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许多年后，当他们在家里收拾旧物时，彭曦忽然想起这个瞬间:“当时怎么找我做搭档?不觉得和女生组队奇怪吗?’
司遇抬头笑得像那个春天的少年:“我啊，是在抓住命运递来的红线。”
是啊，这何尝不是缘分最美好的模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