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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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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紧挨着傅瑾砚的男人浑身僵了一下,很快换上更甜美的笑容,识趣地往旁边挪了挪。
他的目光与跪坐的人一同隐晦地朝时临看。
时临没穿傅瑾砚买的衣服,仍然是一套休闲宽松的浅灰色卫衣和黑色阔腿裤。
好奇、惊艳、嫉妒、警惕在几人眼中浮现。
时临迈步过去,在那空出的位置坐下,身体不可避免和傅瑾砚的腿侧碰到。
他有意与旁边的陌生人保持距离,与傅瑾砚的接触就更多了些。
“喝点东西。”傅瑾砚眼神示意桌上剔透的水晶杯,粉红色的酒液中不时冒出气泡,冰块装了满杯。
时临看着杯壁结出密集的水珠,没动:“我不会喝酒。”
“不会?”傅瑾砚侧过脸看他:“在这里说不会可不行。”
他顿了顿,忽然提高音量,让整个包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样吧,谁能让我这位学弟喝下这第一口酒......”
他指尖轻轻点了点那粉红的液体:“奖励十万。”
话音落下,包间里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和躁动。
时临错愕地看眼傅瑾砚。
跪坐在地上的一个少年最先反应过来,膝行着凑近时临脚边,漂亮的脸上布满谄媚。
少年双手捧起那杯酒,声音甜得发腻:“哥哥,赏个脸嘛,就一小口,傅少开心最重要......”
说着就拿杯子往时临嘴边送。
另一个穿着亮片短裙的女孩也笑着倚过来,涂着鲜红指甲的手试图去勾时临的手臂:“小哥哥,别这么拘谨嘛,我喂你,保证一点都不辣哦~”
时临向后躲开,后背紧紧抵住沙发背。
周围的人再度上前,眼看就要触碰他逼他喝下那口酒。
时临余光瞥眼傅瑾砚。对方正好整以暇地注视这一幕。
前后左右都没有退路。
眼看更多人开始去拿桌上其他酒杯准备加入,时临挥开面前那些手臂:“......我喝。”
说完他夺过少年手里的冰凉的酒,仰头将液体全部灌入口中。
喝进去的第一口,时临相信了那女孩说的话。甜滋滋的确实不辣,带有淡淡的蜜桃与玫瑰香气。
但下一刻,辛辣感迟缓地涌上来,一发不可收拾。
烈酒从口腔一路灼烧到胃里,剧烈的辛辣和不适使他一杯灌完后控制不住弯腰呛咳。
少年喜得看了看傅瑾砚,见对方点头后,笑得露出牙齿,忙接回时临手里的空杯子。
时临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另一手抵住被酒液灼痛的胃部。
短裙女孩遗憾地叹口气,痛失十万块,瘪瘪嘴把酒放回去。
傅瑾砚没有笑,他静静欣赏时临咳得浑身颤抖狼狈不堪的样子,看着他那双总是清冷的眉眼不适地蹙紧,看他极力忍耐口中的辣度逞强。
倒真像是第一次喝酒,青涩得很。
“这就对了。”傅瑾砚声音温和,带着赞许的意味。他亲自拿起酒瓶,又将刚刚空了的杯子缓缓斟满,激得杯中冰块叮咚作响。
“慢慢来,学弟。既然开了头,总要尽兴。”
他将满上的酒杯递到时临面前。
时临的咳嗽渐渐平息,但喉咙和胃部的灼烧感却愈发清晰,传来一阵阵钝痛。
他抬眼看向傅瑾砚。对方眼中没有一丝与语气匹配的温度,只有恶劣的戏谑和威胁。
时临明白了。傅瑾砚当然知道他不能喝酒,知道他难受。但傅瑾砚就是想看。
看他能忍到什么程度,看他会不会失态,看他的假面在酒精和不适下能维持多久。
在这充满欲望的包间里,他的痛苦他的忍耐,就是傅瑾砚今晚想要欣赏的节目。
时临心底冷笑。
这就是傅瑾砚所谓的治疗。将他置于他最厌恶最不喜的环境,给他压力看他崩溃,享受他被逼无奈的适应过程。
这不是脱敏,是驯化。
时临看着眼前那杯新满的酒,杯壁在灯光照映下映出他此刻狼狈的倒影。
他表情不变,接过酒杯,仰头小口吞咽。
每咽下一口,他的眉头就蹙紧一分,喉结艰难滚动。
旁边那个短裙女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她看着时临精致的侧脸轮廓,挺翘的鼻梁,因沾了酒液而显得湿润嫣红的薄唇,还有那随着吞咽动作不断凸起滚动的喉结……
破碎的清冷最是迷人。这幅强忍不适的模样混合着未脱的少年气,有一种矛盾的吸引力。
她暗自思忖,醉生里来来往往各色的人,似乎没有这一款。
她正看得出神,忽然感觉周身一冷,下意识地抬眼,正对上傅瑾砚不知何时投来的视线。
男人斜倚在沙发里,姿态慵懒,但那双黑眸里没有半分温度望向她。
女孩呼吸猛地一滞,瞬间读懂那眼神里的警告和独占意味,忙低下头不敢再看,蜷缩着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傅瑾砚靠着沙发,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环视包间里的所有人。
至少一半人和那女孩一样,目光直直看着时临,眼都不眨。
“你们先出去。”
其余人闻言立马回神,应声起身,被时临喝了酒得少年更是眉开眼笑,喜滋滋离开去找人打款。
所有人都离开后,包间只剩他们两人。
时临已经喝完了第二杯酒。他放下空杯,双手撑在膝盖上,微微低着头,急促地喘息,试图平复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和越来越明显的晕眩。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傅瑾砚看着这样的时临,脑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才那个女孩的眼神。
那眼神并不过分,向往美好事物是人的本能天性,但他心里却有一股陌生的烦躁和不满。
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
他向来没有必须与玩具单独相处的洁癖,有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所有权、欣赏对方的窘迫,反而能带来别样的刺激和满足感。
尤其是对于时临这种骨子里骄傲又敏感的性格而言,有外人在场,看他强忍不适维持体面,应该更有趣才对。
现在让所有人都出去,与他今晚的初衷背道而驰。
但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用那种眼神打量他看上的人。
傅瑾砚沉着脸,又给时临倒了一杯。
见时临不抵抗顺从地继续喝,他又继续倒。
时临继续喝,只是中间呛咳了一次,酒液洒出少许,弄湿了他卫衣的前襟,留下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时临继续喝,他又继续倒。
傅少爷难得给人干倒酒的活,喝的人也赏脸一滴不落喝得干干净净。
不知道是第几杯下肚后,时临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软软地朝旁边歪倒,用手拄着沙发勉力支撑。
他的呼吸粗重又急促,脸颊脖颈一片绯红,一直延伸到卫衣领口遮掩下的锁骨处。
时临双眼紧闭,眉心痛苦地蹙着,似乎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傅瑾砚终于停下了倒酒的动作,用鞋尖不轻不重地碰了碰时临的小腿。
时临的身体颤了一下,没有动,也没有睁眼。
“给你买的衣服怎么不穿?”
似乎反应了一会,时临才吐出几个沙哑的音节:“……太紧……不舒服。”
傅瑾砚挑挑眉。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
不过看着时临此刻醉得东倒西歪毫无反抗能力的模样,他忽然觉得跟一个醉鬼计较穿什么衣服,有点无趣。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时临被卫衣宽大领口遮住大半的空空荡荡的脖颈上。
那里皮肤泛红,带着汗湿的痕迹。
傅瑾砚的眼神微微沉了沉:“项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