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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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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娜手下的一个女生向其他两个人递了个眼色,随后她们将孟新雨团团围住,虽然不能近她的身,但却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
而孟新雨到底孤身一人,挡完这个又挡那个,果然被钻了空子。
只见一个女生趁孟新雨转身之际冲到她身后,猛地锁住她的喉咙,孟新雨挥舞木棍的动作一滞,紧接着木棍也被人抢去。
孟斯雨被人锁住喉咙,木棍又被夺走,一时心里又焦又恐,于是她立马用手肘去撞身后的人,身后女生吃痛之际,手上力道果然松了,趁此机会孟新雨解除禁锢然后撒腿就跑,结果却被另外的两个人抓住了手脚,当场被摁在了地上。
孟新雨不管不顾地叫嚷道:“放手啊,你们这群疯子!!”
孟新雨还待再骂点什么,突然,她看见了地上的阴影,犹如死神拨动镰刀,然后狠厉地落下。
下一秒,一股拨动骨髓的剧痛从头部蔓延开来,孟新雨止不住地哀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恍惚间,好像有粘稠湿热的液体从她的额头往下流,流过模糊的眼睛,流过发白的唇,最后滴落在青石板上。
三个女生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她们看着孟新雨在地上抱头蜷缩,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红色,骤缩的瞳孔中满是觳触。
徐娜将手里的木棍丢在一边,然后居高临下地说:“这是给你的教训,记住了。”
徐娜一只脚踩在孟新雨身上,正打算做什么时,却忽地听见一道震天吼。
“你们干啥呢?我报警了啊!!”
徐娜动作一僵,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慌乱,随即她收回脚,带着她的小跟班们连忙跑了。
她经过巷子口时下意识朝那个人看去,却只看见对方模糊的脸,离得近了,似乎还可以闻见他身上冲天的酒气。
徐娜她们走后,孟新雨一个人在地上躺上好些会儿,等她意识清明了些,她捂着头上的伤口坐起身,然后慢慢地朝巷子口走去。
站在巷子口的男人逆着光,身影被无限拉长,孟新雨看不清男人的脸,却下意识冲他一笑:“谢谢您。”
站在光里的男人明显身影一僵,随后,孟新雨一瘸一拐地转身走入了黑夜。
男人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他转身,冲一旁黑暗中站着的人说:“事办好了,钱呢?”
沈绥言默不作声地从黑暗中走出,随即用手机转了男人一千。
男人收到手机转账后,当即嘿嘿一笑,他抬眸看向沈绥言:“留个联系方式不?下次有这种事,您再叫我。”
沈绥言瞥了对方一眼,冷酷地回答:“不需要。”
男人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随即他带着一身酒气一步三晃地走了。
沈绥言自顾自站在原地,他抬头看天,却只看见了一片黑。
他最后还是打车回了家,只是推开大门后,大厅里一片乌黑。他自顾自进门,换鞋,关门,刚要开灯时却感受到一股凌厉的劲风正向他袭来,沈绥言下意识一侧身,那股劲风所裹挟的力道便砸在了矮桌的花瓶上,花瓶顿时四分五裂。
沈绥言心下一惊,正欲反应之际,却又有另一股劲风从他身后袭来,沈绥言躲闪不及,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他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向前跌去,却又被身后的人以铁手般的力道扯住手臂,然后一举贯倒在地。
沈绥言被摁在地上,双臂被反绞,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与此同时,一股浓稠的不安感萦绕在他心头。
下一刻,大厅灯光亮起,沈绥言眯起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坐在远处的男人。
沈步身着黑色丝绸睡衣坐在沙发上,他姿态闲适,但又面容威严。
沈绥言看见沈步就已经猜到了原因,但他还是下意识攥紧了右手。
于此同时,沈步开口道:“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沈绥言被两个保镖摁着,趴在地上不能动弹,但他还是避免了与沈步直视:“不知道。”
沈步拿起桌案上的红酒杯,轻轻摇晃了几下,看着杯中鲜红的汁液在玻璃里四处乱撞,却始终逃不出这里的禁锢,他倍感有趣地笑起来。
随即沈步含笑含威的眼睛看向地上趴着的人,他说:“今天给你上一节课,名字叫做缴械。“
沈步轻笑一声,手上还继续摇着红酒,目光却是盯着沈绥言,他说:“面对强大的敌人,硬碰硬永远是下策,你需要做的是找到他们的弱点,然后杀死他们。就好比警察,你让他放下枪可不容易,但如果砍掉他的双手,一切就容易多了。”
“再比如……张凯,要么让他失去威胁力,要么,就让他永远闭嘴,但你却选了最愚蠢的一种方式,那只会后患无穷。”
沈绥言冷声反抗:“这是我的事。”
沈步笑着喝了口红酒,说:“你可是我的接班人”。
沈绥言拼命咬着牙才不至于直接骂出口,但他的身体却仿佛着蓄着怒气,像一头随时可以扑上来咬人的野兽。
沈步笑着将红酒一饮而尽,随后他看着沈绥言,审视中多了些许玩味:“作为你令我失望的惩罚,今天晚上你就去地下室待着吧。”
沈绥言一愣,当即脸色有些发白。
沈步高高在上地欣赏了一会儿沈绥言的神情,而后他放下高脚杯,一边走向卧室,一边笑着说:“晚安,我的孩子,希望你有一场好梦。”
沈绥言虽然依旧被摁在地板上,但他盯着沈步的眼神却充斥着火与恨,仿佛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随着房门的一开一合,沈步彻底消失在沈绥言视野里。
下一刻,沈绥言感到身上压力一轻,他于是立即挣扎地想站起来,他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叫喊:快点跑,快点跑,快点跑……
然而,他刚从地上爬起正呈跪地姿态,却忽地僵住身子不敢动了,只因一根棒球棍倏地以雷霆万钧之势贯在了在了他面前的地板上,“咚”的一声重响,地板都为之颤动。
紧接着,沈绥言身后传来保镖冷酷无情的声音:“安分点,别逼我动手。”
大概是因为逃跑无望,沈绥言彻底死心了,于是两个保镖拽着他去地下室时,沈绥言异常地安静。
保镖轻易地打开地下室的门,又开了过道的灯,这才领着沈绥言走进地下室。
地下室其实被分了两大部分,接近门的地方被划成了一块区域,用铁栅栏围着,里面黑黢黢的,看起来有点像监狱。
而另外一个部分处在地下室的更深层,那块区域的入口被一道铁门锁着,钥匙只有沈步才有。
沈绥言一踏进地下室便开始呼吸不畅,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脑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尖叫,那声音凄厉如寒风剑雨,直直冲击着他的大脑神经。
可尽管心里多么不愿意接近那片地方,在左右双方夹击下,沈绥言还是忍着不适和头皮发麻的感觉,朝那个地方一步步靠近。然而越是靠近那个地方,沈绥言脑海中那个声音也越发凄厉。
当一个保镖打开铁门时,沈绥言突然毫无预兆地尖叫了起来,但两位保镖却丝毫不受影响,仿佛已习惯了一般,只是一把将他推进了禁闭室。
沈绥言跌坐禁闭室冰凉的地板上,也许是寒冷刺激了他,沈绥言停止了尖叫,却是猛地扑在铁门上,眼神有些涣散。
他看着男人上锁的动作,忍不住伸手出去,他死死抓住男人的衣袖,并哀求道:“求求你了,能不能放我出去啊,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求你了,就一次,求你了………”
沈绥言眼底一片红,眼里更是满目惊恐与哀凄,他脸色白如纸,抓着保镖衣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然而下一秒,沈绥言脸上哀求与惊恐的神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冷漠,他的眼睛像是刚刚聚焦一般眨了眨,抓着男人衣袖的手也忽然松了力。
沈绥言看着铁门外的两个保镖,目光平静如湖水,但是仅仅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哀戚的神情。
沈绥言伸出铁门外的手,极力地想抓住什么,但在男人果决的退后中,他还是什么也抓不到。
沈绥言眼中含泪冲他们笑:“你们放我出去吧,救救我好不好,我在这里会死的,求求你们了,我什么都改,我真的不犯错了……”
两位保镖在沈绥言逐渐染上哭腔的语气和乞求中始终面无表情,下一刻,他们利落地转身离开,没有再给沈绥言一个眼神。
而沈绥言看他们离开的身影,眼泪疯狂地冲出眼眶,决堤一般在他苍白的脸上蜿蜒成河。
沈绥言无声地哭着,他顺着铁门滑坐在地上,听着逐渐远离的脚步声,听着大门砰地一声关上,随即过道上的那盏灯骤然熄灭,世界一下子变成了黑色。
在没有丝毫光亮和任何人的空间里,沈绥言开始呼收不畅,像是被溺在了海里,而掉线的眼泪则与无尽的海水融合,消失。
没多久,沈绥言的呼吸得越来越艰难,他含泪强迫自己睁上眼,然后他把自己蜷缩起来,像是在为自己筑一个保护壳。但周围太黑了,太安静了,他的心沉重且快速地跳着,仿佛要跳出胸腔。
在这种死寂中,他突然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因为喉咙好像被掐住,难以呼吸,有上气难有下气,每一次呼吸,他都觉得喉咙火烧一般疼,而且似乎下一秒就会断气。
其实死了也好,这样就不会有痛苦了。
只是这时,他突然听见了一个悦耳的男声,他说:“跟我做,吸气,用力吸。”
沈绥言心下一喜,当即照他所说的,用力吸了一大口气。
“吐气,快点。”那道清朗的声音无波无澜地说道。
沈绥言照着他所说的吐纳方法,闭着眼做了三十多个来回,呼吸这才渐渐正常,但他还是不敢睁眼面对黑暗。
他闭着眼睛,声音温柔道:“你终于来了,我以为你不在了。”
那道声音道:“我能去哪儿?”
沈绥言:“我也不知道,但我怕你嫌我没用,抛弃我,一个人走了。”
“不会,我会保护你。”
“嗯,我知道,所以你一来,我就不怕了。”
“其实,这次禁闭算我的错,对不起了。”
“啊?”沈绥言温浅一笑,“没事的,我知道你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是沈步的错,不要怪自己。”
那道声音轻笑一声:“我怎么可能怪自己,你想多了。”
“哦。”沈绥言笑了笑,然后问道,“你说,这种的日子什么时候会过去。
那道声音沉寂了许久,沈绥言这才听见他说:“忍忍,总会过去的。”
“嗯,我相信你。”
“相信我什么,相信我拉着你一起死?”
“我不怕死,和你一起死也挺好的。”
那道声音又没有动静了。
“你还在吗?”沈绥言小心翼翼地说。
“嗯。”那道声音淡淡应了一声,然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沈绥言敏锐地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于是当即心里一紧,他轻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我游戏还没通关呢。”
“……”
沈绥言惊得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好半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手机,被拿走了。”
“我知道,”那道声音,“那里有床,你去睡觉吧。”
沈绥言:“我……睡不着,你陪我聊天好不好”
“我困。”对方冷酷地说。
沈绥言瞬间就苦了脸,两只手别扭地绞在一起,声音又轻又弱:“可是你走了、我又会很害怕……”
“……”
对方:行,都别睡了。
沈绥言知道他没说话便是同意了,于是当即笑道:“你交新朋友了,对吧?”
“没有。”对方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
“可是我明明看见你和另外一个人有说有笑了。”
对方回了他一阵沉默。
而沈绥言却忽然说:“真好。”
“好什么?”
“还有人愿意对你好啊。”
“等他知道了我的真面目,他会走的。”
沈绥言认真地说:“说不定,他不会呢。”
“他可没有理由为我留下。”
“可是,我们变成这样,不是我们的错啊。”沈绥言喃喃道,“那为什么没错的人却要承担错误的后果呢?”
“因为,世道不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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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绥言睁开眼后迷瞪了几秒,然后他看见头顶白色的天花板,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了房间。
他从床上坐起身,当即感到一阵强烈的头疼,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但更糟的是,自己的肚子已经在哀哀叫唤了。
他记不清自己在地下室待了多久,又睡了好久,只觉得身体又疼又累又饿,但他现在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沈绥言觉得自己已经快臭了,毕竟在禁闭室里流了那么多冷汗,于是乎他走进浴室,刚想脱衣服却突然愣住,只因他的左手腕上突然出现一个手环。
那手环极细,银白色,材质他说不上是什么,只知道这手环戴着他手上,却丝毫看不见手环的闭合处,像一个没有任何缺口打不开的圆。
沈绥言试着将手环从他手上取下,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这个手环似乎戴上就拿不下来了,或者说,想拿下它必须要某个钥匙。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手环应该是沈步专门找人定制的。
沈绥言盯了这手环几秒,而后扬手将上衣脱下。他仔细地洗了个澡,然后下楼来到客厅,与正在打扫卫生的唐阿姨打了个照面。
唐阿姨一看见沈绥言,连忙对他笑道:“醒了,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坐,坐,很快就好了啊。”
唐阿姨一边招呼沈绥言坐下,一边目光偷偷往他身上瞄。沈绥言当然注意到了唐阿姨的目光,但他只是视若无睹。
饭好了之后,沈绥言一边吃着饭一边看手机。
微信,秋木:你怎么了,今天居然没有来学校?
秋木:不会还在睡觉吧。
秋木:喂,都下午了,还没醒吗?
接下来是秋木打过来的好几个电话。
沈绥言不得不承认,秋木是真的很敏感,不过是今天没有去学校,由此他可以联想出一系列的事。虽然他的确猜对了一些,但是沈绥言根本不会承认。
于是沈绥言回道:昨天晚上通宵玩游戏,睡过头了,才醒。
秋木:又是植物大战僵尸?
沈绥言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秋木的无语。
沈绥言:那是当然。
虽然现在时间是下午四点多,但基于沈绥言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秋木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怀疑的地方。
秋木:你会来学校吧。
沈绥言看着这几行字,当即察觉到其中的言外之意,也即是让他现在来学校。
因为沈绥言的手机时刻收到监视,连微信也不意外,所以他和秋木聊天时会避开那些敏感的话题。
明白了秋木的意思后,沈绥言吃完饭就直接去了学校。
等他到五楼时,发现秋木早就等在了七班门口,于是沈绥言一把将人拽进了隔壁的空教室,然后把门锁上。
沈绥言转身,看着秋木愣怔的样子,问道:“不是有事?”
秋木恍然间回神,紧接着他便从背包中取出了一个棕色的公文袋,并递给了沈绥言。
秋木:“我进校门的时候,有个陌生人塞给我的,应该是你要的资料。”
沈绥言边拆袋子边说:“没被蒋申的眼线发现吧。”
秋木:“他们不怎么盯我,而且送的人很小心。”
沈绥言点点头,随即他便一目十行地看起了手中的资料。
这是一份关于鹿熹阳的详细资料,等沈绥言浏览完这些信息,他将资料封好丢给了秋木,说:“找个地方销毁了。”
秋木将资料收回包里,然后他说:“你真的相信那个人?”
沈绥言目光沉沉地说:“只有他可以帮我扳倒沈步。“
“我看你是疯了,来历不明的人也敢信。”
“他有人力,财力,而且不被沈步发现,为什么不信呢?”
秋木紧紧地皱着眉头,沈绥言语气轻了些:“行了,我回教室,你也走吧。”
说完,沈绥言率先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