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次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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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云阔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就是高二上学期那年因为赌约输了向林昭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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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哥，这把你可输了啊！”带着笑意的少年声音响起。
“艹。”舟云阔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这已经是他今天输的第十一局了。
上午，他被三个最要好的兄弟拉着打了一场 “豪赌”。一共二十局斗地主，他不仅一局没赢，还一口气输了十一局。
“阔哥，愿赌服输呗，林昭那小子长得不错，成绩又好，真谈成了也不亏，玩玩而已。”刚才笑得最欢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
舟云阔烦躁地“啧”了一声，想起那份不知道被谁打印出来的赌约条款，整个人往后一靠，瘫在椅子里。
赌约上清清楚楚写着：输者须以情书方式向浩阳一高八班的林昭告白，直到对方同意为止，等林昭知道真相分手。
他的教养告诉他，不应该玩弄别人的感情，可是，少年的傲气又不允许他输了不认账。
舟云阔最终还是在那张纸的“输者”那栏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一共四份，舟云阔、李昂、韩翔、郭明，四人各执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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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的早晨，和往常不太一样，骄阳正好，微风不燥，透过树叶，阳光洒下了细碎的光斑。
校外的街道旁，舟云阔把林昭堵在一个拐角的树后，没有旁人，只有他们两个。
舟云阔漫不经心地将口袋里那封已经有点皱的粉色情书递给林昭。
林昭一直低着头，显然十分意外——从来没有人给他递过情书。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身前的少年。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对面人的身上。白衬衫的领口敞开、外面套着蓝棕格子的薄外套。深绀色直筒长裤显得那双腿更直更长。
少年眉眼锋利，鼻梁高挺，嘴角习惯性地带着那漫不经心的弧度，整个人像是一棵沐浴在阳光里的白杨。那一身阳光又帅气的模样，带着少年独有的桀骜不羁，就这样闯进了他的视线，也闯进了他的心底。
舟云阔看着眼前这个表情有点凶却又有点呆的男生，不知怎么的，竟觉得他……有点萌？他看着眼前少年右眼皮上的一颗小痣，突然发现和林昭谈好像还不错？至少他长得还行。
林昭的心跳莫名狠狠的跳了一下，他不理解这种情感。他将情书塞进口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这时，学校的预备铃声响起，他转身朝着校门口跑去，舟云阔也抬脚慢慢走过去。
一片黑色的衣角在他们离开后转瞬即逝。
幸好今天值班领导是林昭的班主任，张秀英看着自己的学生，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林昭学习好品德好，但这次迟到终究是让她不忍心训斥，向校园内撇了撇头，让林昭进去了。
而落后一些的舟云阔被眼尖的张秀英抓个正着。
“哎，同学，哪个班的？怎么不穿校服。”
张秀英拦住舟云阔，林昭也没有管那么多，飞快的走进教学楼二层的八班。
这个时候班里同学就差他还没有落座，其他人都在安静的看书写题。
分科之后，压力更大，特别是他们这种重点班。
“林昭，你昨天放学又去兼职了啊？”林昭的同桌叫郭鱼鱼，是个胖胖的男生，有点福气的样子。这是林昭学校为数不多朋友中玩的还可以的。
林昭点了点头，随后两人都不再讲话。
那封被强行塞入怀中的粉色情书，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确实在林昭的心湖里激起了剧烈的涟漪。但涟漪终会平息，水面终将复归于沉寂。
对于林昭而言，生活的主旋律从来不是那些风花雪月的心动，而是沉甸甸的现实。
周三被递情书后，他依旧重复着往常的轨迹。
天不亮就起床，将前一天晚上准备好的简单早餐——通常是馒头和稀饭，温在锅里，留给行动不便的爷爷奶奶。
拜托对门的婶婶看照一下爷爷奶奶，便去往了学校。
课堂上，他依旧是那个专注的学霸。脊背挺直，认真的记录着笔记。只有在课间，当周围同学应该在讨论到他时，他会将头埋得更低一些。尽管他不确定那是不是在说他，但是，他心里的自卑是掩盖不下去的。
他遇到过舟云阔几次。在三楼五班门前的走廊，在充满欢声笑语的操场。
那个耀眼的身影总是能轻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他的。
有一次，舟云阔似乎想朝他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瓶冒着冷气的汽水。
林昭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本能地，他猛地转过身，混入人群，仓皇地逃开了。
下午放学的铃声一响，他总是第一个冲出教室。不是回家，而是赶往学校后街那家叫“老陈记”的小餐馆。换上那件沾着油污的旧围裙，在后厨逼仄的空间里，开始他的洗碗工作。
油腻的餐盘堆叠如山，温热而混浊的洗碗水浸泡着他纤细的手指。水声、盘碟碰撞声、厨师的吆喝声充斥在耳边。
在这里，他不是浩阳一高的学生，也不是年级第一的学霸，他只是一个沉默的、需要钱的临时工。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进洗碗池里，腰背因长时间的站立而酸疼。
那封粉色的情书、少年带着戏谑的靠近，在这实实在在的疲惫和生存压力面前，显得那么遥远而不真实，仿佛只是他枯燥生活中一个短暂而荒诞的插曲。
晚上八九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那是一间位于老旧小区三楼的昏暗房子，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他先去看看爷爷奶奶，询问他们今天身体怎么样，帮行动日渐不便的爷爷按摩一下腿脚，听奶奶絮叨一些邻里琐事，这份沉甸甸的责任，是他生命里无法摆脱的。
直到夜里，爷爷奶奶睡下后，他才会在昏黄的台灯下，摊开课本和习题册。白天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他必须强打起精神。
知识，是唯一能改变他和他家庭命运的可能。只有在读书时，他才能暂时感到他是他自己，获得片刻喘息和渺茫的希望。
在犯困的瞬间，那个阳光下的穿着蓝粽格子外套的身影会猝不及防地闯入脑海，还有那递给他情书的手指，身上淡淡柑橘味的气息…，他怀疑，舟云阔在他身上下了药，每次一闭眼，就会浮现出他的身影。
他会惊醒，用力甩甩头，像是要驱散一个不该有的梦境。然后从书包最隐秘的夹层里，拿出那封已经被他抚平褶皱的粉色信封。他没有打开看过里面的内容，他不敢……他是一个懦弱自卑的老鼠……
他怕打开之后，是骗局，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里面有一丝丝的真心。都让他恐惧，因为他清楚，自己贫瘠的人生，根本负担不起任何奢侈的情感璀璨夺目。
舟云阔的活泼开朗对他而言像一颗流星，但流星转瞬即逝，而他的大地，依旧是一片贫瘠与灰暗。
他深吸一口气，将信封藏在他最喜欢的那本书——《活出生命的意义》，便重新埋首于题海之中。
生活依旧是他熟悉的、沉重的旋律。而那封情书，以及递来情书的那个少年，似乎真的只是误入他平凡普通生活里的一个微不足道的配角。
日复一日的劳作和责任，挤压到了内心最偏僻的角落，不敢触碰，也无暇触碰。
那个少年，在他狭窄贫瘠的心上，好像埋下了一个种子……
‘当啷’手机响了一下，是微信申请添加好友，他看到最后，原来是舟云阔。
他盯着那个头像是只灰色萨摩耶的头像，昵称是粥粥的账号，指尖悬在破旧的充满裂痕的屏幕上，久久不敢落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次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