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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向往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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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叶简舟看上去是那么的胸有成竹,他把扫把递给祝矜安,“回去吧,记住我说的话,不准上阳台。”
阳台他没上,先上墙了。
祝矜安不能等到最后一节课,老老实实被王管家接回去那才叫真的完蛋了呢,他逃课跑到学校最偏僻的器材室,这里的墙连着一条河,只要翻出去潜泳一段时间,监控绝对拍不到自己。
祝矜安说干就干,爬到墙头看到小河,一头栽进去。
想到桥洞,想到失踪以后叶家急得团团转的样子,祝矜安充满了干劲,从没游得这么起劲过。
虽然看叶夫人对他的态度,也不知道会不会急得团团转。
祝矜安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听叶简舟说的,只要在宁远就会被找到,那他一直顺着河游,游去别的省呢?说不定还能游到太平洋,住外国的桥洞,叶家就算手伸得再长,也找不到自己了吧。
就这样一直潜泳,祝矜安时不时露个鼻子换气,天空从蔚蓝变成橙红的时候,他才舍得上岸,这里是一片密林,宁远山林多他是知道的,穿过这片林子,也许就脱离叶家的掌控了。
游了一个下午,穿着湿衣服连夜穿过大森林,祝矜安竟然也不害怕,就这么凭着毅力找到山路,再顺着山路找到农家,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倒了下去。
再睁眼的时候,他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手上冰冷,好像还看到了吊瓶。
祝矜安吓得坐起,费了那么大劲,还是被叶家抓回来了吗?
他是不是被秘密送到国外了?
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幸好,进来的人不是金发,也不是碧眼。
医生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两人看到坐着的祝矜安,医生率先走过来,“你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咯?”
祝矜安不知道这两人是敌是友,没敢说话,谨慎地摇头。
“你这小孩硬是狠嘞,低血糖加上发烧,还霸蛮跑到我们村里,你爸妈电话多少?叫他们过来一下咯。”
祝矜安抵触地摇头,“我没爸妈,我是孤儿,在城里打工,有人欺负我要打我,才跑到这里来的,你们千万别跟别人说我在这,医药费我会想办法还给你们的。”
医生没想到这小孩的身世这么悲惨,“啧啧啧,这么造孽的,医药费你先别急咯,这个女孩子帮你付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哈。”
祝矜安看向他旁边的女孩,她皮肤粗糙,一把头发又黑又亮,扎着侧马尾垂在肩膀边,脸上还挂着腼腆的笑。
他看到女孩的手上全是老茧,指甲里藏污纳垢,一看就是过得不容易。
祝矜安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谢谢你啊,医药费多少?以后我赚了钱就还你。”
女孩连忙摇头,“莫急咯,你是孤儿,我也是孤儿,要是你不嫌弃,就住我家吧,虽然没得钱挣,但是没人会打你。”
祝矜安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没等他去找桥洞,就找到了住的地方,正好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再去找住处也不方便,当即答应下来。
跟着女孩回到她家里,祝矜安才知道她过得有多不容易。
看上去像上世纪修的木屋,搭在深山里面,爬上山都要四十分钟,木屋旁边就是猪笼,猪在里面嗷嗷叫,女孩从厨房提来一桶猪食,开始喂猪。
祝矜安怪不好意思的,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大勺子,“我来吧,还有什么活,都交给我做。”
女孩咧开嘴笑,“谢谢你。”
“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祝矜安喂完猪食,又要赶鸭子抓鸡,等天完全黑下来,他又跟着女孩学烧火,女孩在灶上弄饭,这还是祝矜安第一次见到原生态的腊肉猪油,味道太淡了,做出来的饭他有些吃不惯。
女孩怪不好意思的,小声地说:“我都看出来了,你不是干活的人,偷偷从家里跑出来,家长会担心吧?”
她说不惯普通话,说的坑坑巴巴,但祝矜安还是听懂了。
他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心里怪不是滋味,笑着安慰她,“我家长对我特别差,前两天还打了我一巴掌,有他们还不如没有,在你这挺好的,我明天去找点事做,不麻烦你了。”
女孩摇摇头,“你在这没什么麻烦的,菜园子里有很多菜,够我们吃。”
祝矜安心不在焉地扒了两口饭,“对了,我叫祝矜安,你叫什么?”
“我叫…黄迎。”
黄迎的小木屋除了堂屋以外,只有一个房间能住,为了给祝矜安找个睡觉的地方,她把自己床上的被子放在地上,又找了几件棉衣过来,勉强当做被子。
这个晚上,祝矜安睡得很不安稳,被冷醒了好几次,秋天风大,树被吹着发出呼呼的声音,让祝矜安几次以为有鬼钻进来,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次日,祝矜安起得很早,看到木板缝隙透进来的光,他终于有了一种自由的感觉。
他轻手轻脚地起来,收好衣服,一个人悄悄地离开。
这个村子里住着的大多都是老人,起早贪黑去种地,祝矜安遇到种地的老人,问:“爷爷,你知道哪里招人干活吗?”
老人停住动作,上下打量他几眼,指了一个方向,“去镇上。”
祝矜安又走了一个多小时,问了一家镇上的饭馆,饭馆老板爽快地让他给自己当服务生,祝矜安的性格讨喜,口才也好,很快饭馆里来了个年轻后生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小镇,大家都愿意和祝矜安聊天,饭馆的生意迅速火爆起来。
祝矜安还有些担心,叶家会不会找过来,后来打听到从镇上出去的大巴都要坐五个小时,放心不少。
晚上饭馆打烊后,老板喜笑颜开地让他过来,给他一百块钱,“你这个小伙子讨人喜欢,这是奖金,以后干得好给你加薪!”
“谢谢老板,”祝矜安接过这一百块钱,第一次尝到劳动的快乐,过了一会儿,他又商量着问:“能不能换成两个五十?”
这种小事,老板爽快地答应了。
祝矜安先是去山上找了黄迎一趟,把一半工资交给她,“我找到工作了,医药费我会还清的。”
黄迎连忙拒绝,“都讲好了的,不要你还咯。”
“那可不行,你也没有收入,过得那么难,还能帮我治病,这个就当做我的医药费,你一定得收下。”
黄迎没拗过他,最后还是收下了,同样她也强留祝矜安吃了顿饭。
第二天,祝矜安醒的时候,外面还没亮,他早早来到镇上,买了两件便宜的衣服,开始计划自己的将来。
饭馆老板见他来这么早,又狠狠夸了他一顿。
祝矜安虽然才来这里不到二十四小时,但是感觉就这么过完一生,也挺好的。
今天是镇上的赶集日,十里八方的人都等着这天买好五天的菜,一大早饭馆就来了很多人,祝矜安一边和村民聊天,一边擦桌子上菜。
上菜的间隙,他敏锐地看到村民里有两个穿着西装的人。
祝矜安的心狠狠一跳,躲进后厨,跟老板说:“老板,你看到那两个穿的人模狗样的人没,就是他们欺负我,我先在这里躲着,千万别让他们找到我。”
老板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年轻时还做过屠夫,一听欺负自己喜欢后生的人过来,气得面容狰狞,“哪个砍脑壳死的敢欺负你?我硬要把他使打出来的。”
祝矜安连忙拉住他,“他们人多,老板你帮帮忙,糊弄走他们,肯定找不到我了。”
老板见他这么害怕,拍拍他的肩,“要的咯,我不把事情闹大,你别等他们看到。”
说完,老板把腰一挺,点了根烟走出去了。
祝矜安左右看看,躲到灶台下面,祈祷叶家保镖千万不要找到自己。
天不遂人愿,后厨的门被打开,几个人撞了个正着。
保镖带走祝矜安的时候,闹得挺大的。
尽管祝矜安才来了没有一天,但这里的人对他的照顾实在是超乎想象,保镖押着他坐上车的时候,知情的人上来拦,不知情的人以为是人贩子,你一脚我一拳,给保镖打的鼻青脸肿,被迫放开了他。
祝矜安见状连忙要跑。
“少爷!”
王管家从车上下来,喊住了他。
祝矜安不理睬,只停了一会儿就要再跑。
“少爷,你跑不掉了,老爷和夫人都知道你在这,那个姓黄的女孩子,已经到宁远了。”
祝矜安可以跑,但是叶家把黄迎当成人质,他没办法不管不顾。
他的脚步顿住,回过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王管家,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坐五个小时的车过来,何必呢?”
王管家的脸色不太好,大概是因为晕车,他沧桑的脸上布满皱纹,此时这些皱纹也无精打采地垂着。
他说:“少爷,如果你再跑远点,或许我就不用过来了。”
祝矜安想了很久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到底是他连累了黄迎,连累了所有为他出头的人,他又要被迫回到宁远,回到叶家。
打开门,祝矜安环顾一周,“黄迎呢?”
王管家说道:“她住在叶家的酒店,夫人没对她做什么,问了您的行踪,就让她待在那休息。”
祝矜安冷静地说:“她没有手机,一个人待在酒店,要待多久才算完?”
“夫人说,她对您有恩,只要提出要求,叶家都可以满足,在酒店很自由,不会无聊的。”
祝矜安这才放心,近乎麻木地坐到沙发上,离叶夫人最远的座位。
叶夫人冷不丁出声,“你挺厉害的,我不得不承认。”
祝矜安闭着眼睛,换了个方向瘫着。
“离家出走这招,太幼稚了,你要是再跑远点,跑到太平洋,是不是以为叶家就没办法了?我们能送你出去,也能原封不动地找回来。”
祝矜安淡淡地说:“那你们挺厉害的。”
叶夫人被他一句话堵住,又找了个新话题,“你以为你很厉害?你离了叶家什么都不是,最近你和叶简舟走得挺近啊,是不是他给你出的主意?他以为他是谁?离了叶家,也就是个普通人,你笑什么?你连他也比不过,单说成绩,你哪个科目比得过他?”
祝矜安闭着眼睛笑,“笑你啊,一个人能绝情到这种地步,这我才比不过。”
叶夫人柳眉倒竖,用力地拍茶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人你们找回来了,要出国还是出殡,随你们安排,我要睡觉了。”
祝矜安自顾自地上楼,听到叶夫人的手机在响。
听起来像是叶闻天的电话,他说:“都说过了,别闹的太难看。”
被祝矜安阴阳一通还被兴师问罪,叶夫人更生气了,“你什么意思?要不是你从来没管过他,他会这么不听话吗?当初是保姆故意抱错的孩子,又不是我,你想要个叶简舟那样的儿子,你去抢啊。”
祝矜安听着挺没意思的,他走回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不知不觉走到阳台上,看看二楼有多高。
不知道看了多久,再次回神是因为碗筷摔碎的声音,王管家在他身后吓得魂飞魄散,颤声道:“少爷。”
祝矜安回过头,安慰他,“我没想跳,你别担心,一大把年纪了,我也不想吓你。”
王管家松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放柔了声音,“少爷,黄迎说您原来的手机泡湿了,这是新手机,要是不开心了,就出去转转吧。”
祝矜安接过,看到上面登好了自己的微信,随手塞进口袋里,“我想出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