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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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660年的冬天格外漫长，3月仍笼罩在冬日无边的风雪中，大片灰白的辐射尘混在雪里，通讯信号时断时续。
莱城的雪格外大，茫茫一片灰白色不见天日。
未芒脚踏浮空车悬停在高处，他的下半张脸被金属覆盖，帽檐下方只漏出一双灰绿色眼睛，望着东南方向远处屹立的黑色高塔。
呼啸的风里隐约有人在喊他：“未芒——未芒——未——”
未芒动了一下指尖，浮空车慢悠悠飘下来，在来人面前停住。
西斯震惊：“这种天气，你在上头吹什么冷风，不要命啦？”
未芒下半张脸的金属面具开始翻转，片刻之后缝隙消失，变成一张正常的人脸。他看西斯身后的通体漆黑的建筑一眼，那是莱城的登记管理处，也是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我在这等你，顺便看看天气，”未芒说，“我们又没有连接生病系统。”
西斯：“等你的神经连接因为辐射尘干扰而出现bug你就不这么想了。”
未芒：“……那是硬件病。”
西斯：“硬件病也是病，说到病，你听说莱城最近有一种病毒，专门攻击神经路，感染的人只能换个新的脑元，叫什么来着——”
他说到这抓了抓头发，皱起眉头思索起来。
“叫‘神来’，”未芒说，用胳膊肘顶了顶西斯示意他抬头，“来人了。”
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建筑物的方向走过来，几分钟后来到近处才看清是个男人。
“我打赌他的年纪比你小，”西斯信誓旦旦的说，“虽然咱们变老变小也就是改个皮肤效果的事，但这人眼睛里有一股未经社会敲打的愚蠢。”
“不好意思，”风忽然变大，那人走得跌跌撞撞甚至有些连滚带爬的意思，终于到了双方能听见对方声音的距离才开口，“我一早上就在等你们到了，刚才去给人帮忙没注意外边，等很久了吗，我这就带你们进去。”
他说着抬了下手，空气中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几个方才一直落在未芒与西斯身上的红色光点在机械声中转向其他的方位。
那人道：“莱城这边太乱，帮派的人经常来找麻烦收治安费，我们只能上一些极端的手段防止他们来闹事，等你们办完通行证就好了……对了，我叫米乔。”
“西斯，”西斯指指自己，又指指身边的人，“他叫未芒。”
米乔眼睛一亮：“刚才没敢认，原来您就是未哥，听说您待过的几个地方治安都变得特别好，我们大家都很期待您来呢！”
西斯乐了:“你是在说他处决的人多吧？”
莱城的登记管理处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内部反射着明亮惨白的灯光。
等大门在身后关闭，吵人的风雪声终于消失，米乔不用再扯着嗓子说话，语气更加活泼起来：“我是G世代出生的，未哥，你呢？”
西斯得意地挑了下眉梢，冲着未芒用嘴唇比划“你看，我就说吧”，接着又道：“就知道你未哥是吧，你这小屁孩，我们都是A世代的。”
米乔“哇”一声：“不好意思我第一次见到未哥太激动了，那你们岂不都是老——啊好痛！”
西斯收回敲他脑壳的手：“痛就对了，说明你脑子还长在脖子上呢，动动你的小脑袋瓜，这都什么年代了，不许说我们老！”
米乔连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三人都穿着制式的长靴，硬跟在金属地板上踩出叮当的脚步声。米乔带着他们走到走廊尽头，刷脸开门——
一阵呛人的烟雾裹着“二饼”、“六条”、“发财”、“我胡了哈哈”的吆喝声狠狠撞过来。
西斯忍不住骂了一句：“我还以为我中病毒了呢，你们管这叫登记管理处？”
渐渐散去的烟味里，麻将桌后面一个花色文身在下巴与脸颊上打了个修容的男人抬头瞪了他一眼：“新来登记的？”
这人看起来像是管事的，西斯后颈一紧，正想跟人来个硬碰硬，就看见未芒往前走了两步，右手拇指插进左手手套的掌心，把手套剥下来丢在地板上。
未芒的声音有点生冷：“管理总署第一百二十六条规定，公职人员身体上不允许有大面积明显标记，办公场所不允许聚众喧哗吵闹，安全法第三百六十五条规定，每日抽烟——”
他眼神向下一撇，环绕着麻将桌四周的地上扔着数十上百个烟头：“超过十支，视为成瘾，该送入戒瘾所直到降低至每日五支方可结束治疗。”
话音才落，文身那人猛地站起来，动作太大带翻了桌子，麻将牌噼里啪啦摔在地上，其他三人也跟着起身，站在一块墙似的挡住了大半灯光。
米乔蚊子般的声音从未芒身后传出来：“姜哥，别别别别生气。”
姜猛大步流星走过来，机械手掌握紧成拳，声音带着怒气：“降职的，老子教教你，在这得按照我们的规矩来，别以为哪都像你们首都一样，你们这群小白脸趁早滚回去——”
咔哒。
室内忽然安静下来，姜猛举拳的手臂在半空中停滞，几秒钟后，他的喉结小幅度动了一下。
“你们这里之前没有正式派驻过治安官，可以理解，先知允许我无论任何场合都可以随身携带一把装填13颗子弹以下的小口径武器，你知道为什么吗？”未芒站姿挺拔，枪口正对姜猛的左眉，那层金属壳后面就是脑元。
他指尖在空中一划，出现一份悬浮着的半透明名单，其中一些人名已被划掉，未芒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灰绿色眼珠再次映出姜猛的身影:“我们治安官的职责是为先知铲除异己，享有直接处决权，真可惜你的名字不在名单上，恭喜，今天还不是你的死期。”
姜猛这时才看清眼前人。
他肤色很白，但不是以往那些养尊处优只会摆架子的空降长官们的那种白，而是泛着一种白瓷的质感，那是属于A世代的零件特色，智械人类历史上第一批金属身体的皮肤质感做得还不那么真实。
生长于莱城的姜猛只见过一个A世代的人。
他莫名打了个寒战，方才的情绪随着这一哆嗦就地解散了。
未芒手握着枪，逗弄宠物般左右晃动枪口：“治安官的特权还有——如认为属必要情况，可以越过先知的判断进行处理。”
说完，他穿过缭绕的烟雾，径直走进电梯，西斯跟在他身后，对姜猛等人发出一声嘲笑。
电梯门“叮”的一声关上，姜猛像是被按下什么开关，握拳的手终于缓缓松开，接着便一巴掌打翻了身旁的椅子：“平时是老子罩着你们，现在有事全缩在老子身后，让老子给你们挡子弹是吗？”
电梯内，西斯看着金属门板上自己的影子：“刚才管理总署把通行证什么的都发过来了，说不用特别到登记处办理，要我说，这些狗东西就是想看咱们俩在这出丑，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都崩了，先知怎么想的，也不下个命令让他们配合一下工作？”
他们在米乔的引领下在四楼下了电梯，左拐，进了另一间办公室，此时身上的烟味还未散去，但屋子里的空气显然清新多了。
“先知是这个世界运转的秩序，自然有他的道理。”未芒说。
莱城这地方位于星系边缘地带，早年土地贫瘠，资源匮乏，曾因连年的辐射尘暴影响生活而引发暴乱，这里的“帮派”就是在那时候开始形成规模的。
听说先知与帮派达成了某种协议，将莱城的管理权交给了他们，所以在这，第三联邦的一切部门上至莱城管理处，下至社群联合会，说话都不算数。
也因此，这的治安部名存实亡，由帮派代行治安权。
但现在不同了。
米乔帮未芒和西斯查询是否还有需要办理的补充手续，西斯则在屋里找了一圈纸杯，端着一摞站在窗边等咖啡机制热。
咖啡机轰隆隆响了一阵子，顺利制造出了第一杯咖啡，西斯倒进嘴里品了品：“味还行，就是太烫了，虽然也没到舌头的熔点，对我构不成伤害，但关了疼痛感知果然是对的。”
他说着，把一杯热咖啡递给未芒，后者接了，单手端着靠在桌边看窗外灰白的雪。
“先知说这里的大雪不会停止，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未芒缓缓开口，他的声音系统在曾经的一次抓捕行动中受过伤，没更换新的零件，语速慢时会带着细微的电流声。
他话里有话，西斯与他对视一眼，片刻无声地笑了。
在他们治安官收回莱城的管理权之前，大雪不会停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