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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巴德利港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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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赶了一天路，从瑞欧穆拉斯森林飞奔到克罗亚，几乎没落脚休整，缇娜上去收拾她的行李，佩洛斯去厨房里搜刮了剩下的食物。
佩洛斯收拾好的时候，缇娜还在四处翻箱倒柜，佩洛斯靠在她的门外的墙上听着她的动静轻轻地笑着，望着月光与星辉透过叶隙撒在木纹地板上，像凝结的寒冰慢慢攀上枯木、她收敛了笑意，轻手轻脚地往前走，推开丝黛拉的房门，取下她挂在柜门上一颗剔透璀璨的宝石，她一路爬上阁楼，把宝石插进花窗郑重镂空的凹槽，一瞬间它流转着绚烂绮丽的光彩，映照整面窗户的模样，是蓝色的月亮沉到缤纷多彩的艾默西亚河中的景象，四周银白的格拉茉莉与灰绿的橄榄叶锦簇缠绕，群鸟来贺。
佩洛斯的手在花窗上流连摩挲，望着灿烂的色彩映射进她的眼底，等光彩逐渐黯淡，她才抽身离开在一旁褪色的浅蓝书架上抽出一本半旧牛皮书封的书，吹开书脊上黏着的灰，这本书还没有书名，翻开只有一小半留下了多普利斯的字迹。
她略略浏览着文字，叹了口气离开阁楼，锁上大门，轻声念着咒语,暖红的微光升起，从她身旁如同浓雾一般散开，穿梭着从窗台倾泻流出，把整个眠塔包裹在暧昧眷恋的红光里。缇娜在走廊的尽头叫她，佩洛斯看着阁楼门把的花纹，转身附和着缇娜，轻轻朝着后面勾了勾手指，身后有红光从地下的缝隙里钻出，缠绕锁住阁楼的大门。
缇娜拖着一个有她半身高的皮箱子，佩洛斯挑挑眉：“奇美尔会被你累死的。”
“那很对不起它了，但是我真的舍不掉好多东西。”缇娜拍了拍自己的箱子，卯足一口气提起它往楼下冲。
佩洛斯探头看了眼她的房间，几乎被洗劫得一干二净了，只留下了一个贝壳和松果串起的风铃在窗边被夜风挑逗着四处飘零。
她们把行李绑在奇美尔身上，奇美尔嘴边还沾着糖渣，卡西纳一个劲去舔缇娜的手心。
在明月和群星的注视下，三匹马在草原上驰骋，一路飞奔，到了巴德利港口。佩洛斯取下了奇美尔身上的行李，奇美尔低头亲昵磨蹭着佩洛斯的脸颊，缇娜上前踮脚摩挲着它的脖颈。戈蒂儿在船上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打着响鼻。
“好了，快去吧。”佩洛斯噗嗤地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奇美尔的脸，奇美尔流连着转身，水润的黑色眼睛里映出她们的身影，随后嘶鸣着扬蹄飞奔。墨蓝的夜空下，月亮为她盖上柔和莹润的光彩，墨绿的草原上她如同银箭破空，流星一般驰骋在她的旷野天地。
缇娜和佩洛斯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吻上绿原的界限。
“她自己能回家么？”缇娜懵懂地望着空旷的原野，佩洛斯转身回来揉了揉她的头：“整个玛哈草原都是她的天地，哪匹马比她更熟悉。”
她们把行李推上橡木的船上，佩洛斯从戈蒂儿脖上挂着的小包里摸出一包牛油纸裹着的浅蓝色果子，抖出两颗滚在手心里，等戈蒂儿看清是什么，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塞到了嘴里，只能自认倒霉吞下去，转过身子拿马尾甩佩洛斯的脸，佩洛斯早有预料，侧身躲开，拍了拍戈蒂儿的屁股，让她往船上走。
相比之下卡西纳就要听话得多，乖乖吃下之后就上船了。
“茨沙蓝果？这个对马也有用么？”缇娜接过佩洛斯递过来的果子往嘴里扔，咬破之后酸的她直吸气，后劲又苦得她整张脸都缩在一起，最后咸得她喉咙发干，她嘶着声说：“难怪戈蒂儿不想吃，好诡异，就像烂柠檬加草药根熬的药丸。”
佩洛斯看着她的样子笑得嘴都咧烂：“不知道你晕不晕啊，最好吃了上去睡一觉。”
如同佩洛斯所说，缇娜上船等启航之后兴奋了没多久就睡着了。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身，呼啸的海风吹得帆布噼啪地响。佩洛斯抬手用术法催着船前进，红棕的船破开蓝黑的海水，逆着风朝苏格莱宁去。
水上成片的撒着零碎的光，拼凑成朝阳的模样，晨风柔和拂面，缇娜裹在厚重温暖的毛毯里隐隐约约地听见稀碎的人声和冷风灌过来，她打了个寒颤挣扎着从床板上爬出来，揪出披风包住自己挪出船舱。
外面是一片还算开阔的平地，戈蒂儿和卡西纳已经下去吃草了，旁边还零星地跟着几匹陌生的马，草地还没蔓延多远就被繁密无际森林吞入腹中。循着交谈声的方向去，她一眼就看到了丝黛拉和佩洛斯，雀跃着跑下船，嘴里叫着丝黛拉的名字，如同流星一般扑了丝黛拉一个满怀。丝黛拉灿烂地笑着伸手牢牢地接住她，亲昵地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好久不见，你长这么高了。”
“好久不见是因为你总是不回来。”缇娜缩在丝黛拉的胸口里瓮声瓮气地嘟囔。
佩洛斯笑了笑，上前把缇娜扒出来：“好了好了，休息好了我们就有得上路了，你要吃东西么。”
丝黛拉身后走上来一个编着金色长辫子的女孩，白皙透亮的皮肤，阳光撒下能看清脸上的绒毛微微闪着光，高挺小巧的鼻子，缇娜感觉自己看见一只圣女黄金鸟飞到自己面前，她小心翼翼地说了句：“你好。”
或许是缇娜的目光太过炙热，女孩不用费神就猜出了她的所想所思，俏皮地挑了挑眉，神气地笑着介绍自己：“你好，我是菲丽尔，圣女黄金鸟的契仆，斯得罗威族的游导。” 说完，细长的手，指甲是淡淡地金黄色，低头抬手虚虚地朝脑后往前抓，看上去像掀起了什么东西，一瞬间一个高挑的姑娘就变成了一只小巧轻盈的圣女黄金鸟，雪白的羽毛渐变过渡成淡黄色，最后变成金色，乌黑的眼睛水润晶莹。
她灵巧的绕着缇娜飞了几圈，缇娜入迷似地盯着她，最后一圈她飘然又化成人形落地：“嘿嘿，神奇吧，我会给每个第一次来苏格莱宁的人展示一遍！”
“你很漂亮，我一直以为契仆都聚集帕帕丽斯岛上。”缇娜幡然魂归，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菲丽尔。
“这个嘛，毕竟帕帕丽斯岛太小了，住不下这么多人，鸟最后还是要飞回树林。”菲丽尔一边说着她们圣女黄金鸟怎么从帕帕丽斯迁居到苏格莱宁，一边搂过缇娜裹着她往前走，给她塞着面包和装满浆果汁的牛皮袋。
身后的佩洛斯和丝黛拉收敛了笑意，远远地在她们身后，召回几匹马，跟她们一起前往苏格莱宁腹地的宫殿罗维意。佩洛斯沉着声问丝黛拉：“她怎么样了？”
丝黛拉微微弯着腰，脸慢慢地松垮下来，显出几分被疲惫磋磨的憔悴模样，张了张嘴，仿佛有石子卡在声门，半天发不出声。佩洛斯拧了拧眉，急切地追问道：“怎么了，很严重么？丝黛拉。”她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丝黛拉扯了扯她的袖子，深深看了眼前面的两个人还在谈天说地，拽着佩洛斯的手拖进旁边的树丛里，哑着声说：“多普利斯情况比她糟糕，进程太快了，我和罗维娜用遍了之前所有的办法和咒语，都对多普利斯没用，遏制不了诅咒的扩散蚕食，她的眼盲不是循序渐进，一夜之间就成这样了。”
佩洛斯暗自咬紧了牙，眼睛死死闭上，能感觉到肿胀的血管一跳一跳地敲打她的脑袋：“她看到了什么？还是选了什么？”
丝黛拉抽搐着嘴角，苦笑着摇头：“罗维意宫，瓦兰德亚的礼物。她帮斯得罗威族承受了诅咒，守住了这座宫殿。她们之间有某种交易或者说是之前约定下的承诺，我还在试着撬开她们的新任瑞尔多巴兰卡南卡的嘴，得搞清楚多普利斯从她们手上换走了什么东西。”
“瓦兰德亚庇佑长存于这片土地，谁能诅咒它？”佩洛斯狠狠拧起眉，握住丝黛拉的手，迫切追问着。
“丝黛拉，佩洛斯？”缇娜和菲丽尔的声音从远处飘过来。
丝黛拉朝佩洛斯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微微摇了摇头，扯着嗓子回复着她俩。佩洛斯愤慨着叹出一口气，揪出胸口的哨子，唤回戈蒂儿和其他几马。两个人相顾无言，翻身上马追上前面两个人，
一行人匆匆朝着密林深处的罗维意宫殿赶去，惊起一路的飞鸟稀稀拉拉地从浓密的树冠里往天空钻。
一座被春天眷恋的宫殿隐匿在幽深的森林中，青翠的爬山虎和娇俏的蔷薇簇拥着花灰的石墙，缠绕着高耸巍然的石柱，灿烂的阳光偏爱它，为它装点厅堂，在荡漾的绿海中映出璀璨的光彩。
宫殿周围人头攒动，悉心打理着四周的植物，一路上许多人都向菲丽尔她们热情地打招呼，缇娜感觉到她们的眼睛时不时瞟向自己，她试图扬起一个笑脸回望，对方一副被火烫到的模样，飞快地低下头。菲丽尔带着她们把马送去厩棚里休整，穿过人群打量的目光，菲丽尔掀起垂在高大门厅前的藤蔓，咧着嘴得意地朝里摆着头，滑稽地做着请进的姿势。丝黛拉挑了挑眉微笑着朝她致意，颔首走进去，佩洛斯轻笑着钻了进去，缇娜就俏皮地向菲丽尔回了礼，踱步进这宏伟古老的建筑，细细打量着它在岁月冲刷中留下的痕迹。
高大开阔的厅堂里，穹顶雕刻着繁复的万花浮雕，簇拥着顶端一扇灿烂的彩窗，阳光穿过缤纷的色彩，在正中的池水里留下绚烂的影子，模糊季节和岁月，热烈的阳光一如既往地眷顾着这片春日家园。
菲丽尔领着她们先去了餐厅，太阳已经升起有一会了，只有稀稀拉拉的人坐在餐桌前，带着围裙的厨师靠在告示板前轻声地商量着明天的菜色。
“菲丽尔！”一个带着白色粗线宽发带的黑发女生瞥见菲丽尔，惊喜地叫着她的名字：“我以为你们得中午才到呢，快来，都来坐下。”她说着，拍了拍旁边穿着厨师服的女生，对她嘱咐了一些什么，大步地走上来轻轻搂了搂菲丽尔。
“想带她们早点回来休息，走得比平常快些。”菲丽尔傻笑着回抱她，把她揽到身前，灿烂地笑着，骄傲地朝缇娜介绍：“露德丽丝，整个苏格莱宁森林手艺最好的厨师！”
“嘿！菲丽尔下次我们值班你不准来吃饭。”后厨里隐隐约约传来一些笑骂声，还有一些起哄附和着。
“太小气了！”菲丽尔侧头朝后厨吼道。
缇娜呆愣地笑着，任由露德丽丝温和地上下打量她，她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干哑了：“缇娜，我是。”
听到她的声音惊得菲丽尔一跳：“坏了，忘记给你们接水了。”匆匆到现在跑到一旁堆满苹果木桶的桌上，拧开上面铜黄色的开关，清凉透亮的浅绿色液体飞泄着冲到暖白色的大瓷杯里。
清甜滋润的甜水，缇娜饮如耗牛，几杯下肚干涩的喉咙才慢慢苏醒。一行人休整一番就去找了多普利斯。
“好久不见。”多普利斯眼上缠着塞西纱，伸手等缇娜扑进她的怀里。
缇娜在她的怀里来回摩挲着，任由她轻抚自己的发顶。“你做了预言？”缇娜从她怀里仰起头，盯着她面前的白布。
“对啊，所以今天来不及看你的脸了。”多普利斯大笑着把她的头揉下去，两个人咯咯笑着混做一团。
“我还在呢，有人在意么？”罗维娜瘪瘪嘴，提起一边眉毛看着缇娜。
“想你想你，一直想你。”
多普利斯把她放回地上，她又扑棱着翅膀往罗维娜怀里俯冲。
佩洛斯扯了扯嘴角只拉出一个苦笑，丝黛拉轻拍她的手臂，两人对视着，丝黛拉的眼睛紧锁着她，微不可察地从她摆了摆头，她眼睑震颤着很快又将头甩了回去，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三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