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apter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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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市似乎从来就没有秋天。
气温骤降，一夜之间，小区里晨起跑步的人不得已穿上了厚重的外套，连呼出口的热气都化成了白雾。
闻蔚然是被林芝打给他的电话声吵醒的。
“喂。”
闻蔚然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早起要人半条命。
“儿子，”对面声音里的精气神和闻蔚然形成了鲜明对比：“你爸那里不用担心，我的转移方法都是合法的。而且，法庭上也要讲究证据，只要我们把话咬死……
”
闻蔚然的大脑因为强制开机，还处于待机状态：“那有人告密也无所谓吗？”
“无所谓。”林芝淡淡地说。
目前的局面还在她的意料之内，她早就给自己留好了后手。
而且，就徐敏的智商，翻不出什么浪花。
服了，挑拨离间失败了。
闻蔚然想着就觉得头疼，情比金坚？
不至于吧……
不管了，继续睡。
家长会在下午举行。
因为简扬这次考得还不错，来的人是他亲爱的母上大人。
“童童！”陆女士在门口喊道。
简扬听见后，从座位上弹射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拉着陆雨眠的衣服：“妈！别当着这么多人叫我的小名好不好。”
陆女士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哟，你还知道要脸呢。”
简扬撇撇嘴：“我就只是在家里不要脸而已。”
简扬领着陆雨眠女士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指了指，说：“我的位置，待会儿别乱翻我的本子哈。”
陆女士今天特意化了妆，喷上了香水，穿得比较正式。
她环视一圈，皱着眉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把包放下的位置后，又瞟到了闻蔚然的桌子——桌面上只放了一瓶未拆封的矿泉水、书箱也被放得整整齐齐。
陆女士悲从中来，对她那“一屋不扫”的儿子来了一句：“这么乱啊，你看看你同桌的桌子，收拾得多干净。”
简扬老老实实地站着，低头称“是”，却在内心小声逼逼：这是还我特意收拾过的。
闻蔚然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穿着青色包臀裙，烫着羊毛卷，看上去比陆雨眠年轻一些的“美丽冻人”的女士。
陆女士弯腰替简扬捡掉落在地上的一张纸，目光在看到徐敏的丝袜上后不经瞳孔地震，但她在抬起头时已经调整好了状态。朝对方点点头，拿出她做了十多年人力资源的经验，娴熟地攀谈起来：“我是简扬的妈妈。诶，你这个兰花型的胸针很好精致啊，是罗衫家的吧？很衬你气质呢……”
几句话，就把徐敏给吊成了翘嘴。
她用刚做完美甲的手微掩着嘴巴，说：“诶呀，哪有的事啊——但这个系列确实很好看。”
陆雨眠也笑着打趣道：“饰品也是要配合适的人才好看嘛。”
两人聊着天，但都默契地绝口不提这次孩子都考了多少分。
这时候，谁提谁尴尬。
简扬眼看着自己插不进话，在眼神像陆雨眠确认没有自己的戏份后，拍拍屁股，麻溜地走了。
他在走廊上看到了身子斜靠在栏杆上，低头看手机的闻蔚然。
玻璃照着倒影。
柔和的自然光将他的脸分割成了明暗两个部分，让本来就优越的骨相在此时更加立体。他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内容，睫毛微颤，笑意浮现在了他的嘴角。
简扬踮着脚尖，悄悄地走过去，却在还有一步之遥时被闻蔚然摁住了肩膀。
他挣扎两下，动弹不得，衷心佩服这位看起来高高瘦瘦，结果堪称大力士的家伙。
“我猜一下啊，里面那个参加你家长会的，绝对不是你妈妈。”他驾轻就熟地给自己找话题，还扬了扬眉毛，说：“我感觉是你小姨或者姑姑吧。”
“都不是。”闻蔚然说完后，就埋下了头，好半天后才抬起来，目光有些躲闪，慢吞吞地说：“她跟我妈搞一起了。”
如果是简扬的话，说出去应该没问题的吧？
他都最好心理准备了，但还是低估了简扬那极其具有跨越度的脑回路。
简扬吸了口凉气，问出了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那….你是从哪来的啊？”
Emmmm ……实在是一个好问题。
“我爸妈生的。”闻蔚然嘴角一抽一抽地，尽力维持着这个还算镇定的笑容。
简扬一脸大彻大悟，像福尔摩斯附体一样，摩挲着下巴，道：“也就是说，你妈虽然跟你爸结婚生了你，但是在外面找了小三。那小三还跟她同性，现在还让小三来参加儿子的家长会，变着法子登堂入室。”
“你爸爸好可怜啊……”
他真心为这个头顶青青草原，却还不肯离婚的男人默哀。
“他不可怜，他俩都是。”闻蔚然把胳膊肘撑在栏杆上，左手扶上自己的额头，无奈地补充道。
这句话宛如惊雷，炸在了简扬的身上，酥酥麻麻，振聋发聩。
他的双眼渐渐瞪地和铜铃一样,嘴巴圆成了“o”形，与周围其他学生挽着家长和和美美地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
他脑子像突然被接通了一样，一切真相大白，却只能在颅内像幻灯片一样，不断重复播放着一句话：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俗语诚不欺我。
闻蔚然仔细地打量简扬的微表情，琢磨着他下一秒会干出什么令人大跌眼镜的事。
“学长啊……”简扬终于从惊天大瓜里回过神，颇为正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皱皱巴巴是校服外套：“我今天才明白了，什么叫艺术来源于生活。”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诶…对对对，是这个理。”
果然，自己吐槽比别人帮你吐槽狠多了。
“那…你什么时候发现的？”简扬一摸后脑勺，打着哈哈，脚尖不自觉地蹭着地面。
“高考前两周吧。”闻蔚然埋着头苦笑了一下，声音却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与沉稳：“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倒计时牌子上写的是“13”。”
简扬的眼神在闻蔚然身上打着转儿，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秋风浅浅拂过楼下的一小片竹林，竹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吸引了走廊上两人的目光。
好半天，简扬沙哑的声音才响起。
“你恨他们吗？”
他不想管那些大人的苦衷，他只在意闻蔚然的看法。
他为他所遭遇的鸣不平，仅此而已。
闻蔚然依旧眯着眼，漫无目的地望向那片在庭院中与其它植物格格不入的竹子。
左手食指却在不经意间和右手的无名指绞在了一起。
“其实，更多的是失望。但，我现在确实不想看到某些人太好过。”
雪崩的时候没有哪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老一辈逆转不了的观点，聊胜于无的责任心，还有自私、贪婪……
他闭上了双眼。
简扬趴在栏杆上，一边用余光扫着闻蔚然的脸色，一边出馊主意：“嘶——我有一个好点子。要不然，我俩现在冲进去……”
“那你觉得这么干最丢脸的是谁？”闻蔚然琢磨着应该是简扬那比皮皮虾还皮的“作瘾”又犯了，劈了一个眼刀，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肯定是你啊！不过有得必有失，阴晴圆缺，此消彼长，才是万事万物存在的底色。”
简扬边说还边把手轻车熟路地搭在闻蔚然肩头。
闻蔚然喉头一暖，刚想开口教一下简扬什么叫真正的真理，却被人无情打断。
“你俩怎么还不走啊？算了，我先去楼下占座位，你们继续，继续哈。”于博文突兀的大嗓门突兀的响起，其中多少还参杂着些深闺怨妇般直冲天灵盖的怨气，引得闻蔚然和简扬齐刷刷地朝他看过来。
就见于同学拖着塞得鼓鼓囊囊的帆布袋，哼哧哼哧地朝楼梯口走去。整个人散发着落寞的光辉，形单影只，令人怜惜。
1班的家长会是真的只有家长和老师在开会，学生全部到楼下阶梯教室上自习，等家长开完会一起回去。
但，于博文袋子里的书，有点多得扎眼了。
“等等！”闻蔚然的水悬在了半空——他在强迫症患者的背上看见了一张白色的贴纸。
但于博文却像是被水泥封住了耳朵，听不到一点。
简扬顺着闻蔚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即用嘴唇包着一口咬在虎口上，不让自己的笑声溢出来。
他抓起闻蔚然的袖子，追着于博文的背影而去。
“于博文——！”
在楼道口的回声的洗礼下，于博文终于听到了简扬的呼喊声。
他停下脚步，拽着栏杆回过头，仰视着闻蔚然他们：“干嘛啊……”
并肩站着的两个家伙把本就不宽的楼道口挡得严严实实，在于博文的视角里，颇有几分“你不按我说的去做，就要被灭口”的气势。
于博文脑子里放映起了之前那些不好的画面，攥着栏杆的手又紧了几分：“咱……咱们先说好，什么全素宴，罗生门，去办公室分担火力……这些通通别叫我。”
简扬满不在乎地撇撇嘴，丝毫没有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在于博文心里的形象会这么差。
“想什么呢……”简扬往墙上一靠，摆摆手：“你背上有贴纸。”
于博文痛心疾首地说：“我的祖宗勒——墙上有灰！！！诶——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贴纸？”他又秉持着“防火、防盗、防队友”的理念，又看向闻蔚然。
闻蔚然抱着胳膊，点点头。
那看来是真的有——啊！啊！啊！他到底带着这张贴纸被多少人看到了啊……
于博文在闻蔚然和简扬看戏的眼神中，双手在后背上一通乱摸，按着贴纸角，小心翼翼地把贴纸揭了下来。
贴纸上赫然写着“我要哭给全世界看。”
于博文似是生气又似是无奈地摇摇头：“我都跟李可欣说了好多遍了……她还是逮着我一个贴……真是的……”
然后灿烂一笑，屁颠屁颠地走了。
简扬很不道德地在心底给于博文翻了一个白眼，脸上的无语之色都快要溢出屏幕了：“感情他这几天天天跑咱俩这来，是为了这个啊……啧啧。无奖竞猜，他俩待会儿会不会坐一起。”
“这个嘛……你还记得他的包吗？”闻蔚然眉毛一挑。
“咋？”
“家长会只有一个半小时，但他带了整整八本书。恕我直言，除了占座位，我想不到别的用途。”闻蔚然道。
“哦～”简扬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脸上满是揶揄的笑意：“小伙子很有前途嘛……还没把自己嫁出去呢，就知道提前巴结闺蜜团了。”
“你也学着点……停！你在干嘛？把你的爪子拿开！”闻蔚然想调侃几句，却在看到简扬向他后背伸去的那只罪恶的手后，整个人吓得花容失色，恨不得把这厮打一顿。
简扬手上沾着的，正是白花花的墙灰。
“诶呀，我背上都有了，你也得有才行。”
“拿开！”闻蔚然顽强地拿胳膊抵挡着简扬的暴行，处于防守姿势，边抵挡边往回退。
简扬却采取了完全相反的方式，主打一个得寸进尺，死不悔改。
“一下，我就敷一下。”
“滚！！！”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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