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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赏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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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的鎏金兽炉吞吐着袅袅青烟，苦涩药香裹挟着龙涎香，如无形绸缎般缠绕梁柱。宋百钰玄色衣袂扫过朱漆门槛，玉带扣撞出清响，唇角勾起的弧度似淬了蜜的刀刃。他垂眸望着榻上蜷缩的身影，长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每一步踏在青砖上的声响，都像是命运的鼓点。
"臣替陛下打下这江山，自然该讨点赏赐吧？"尾音像浸了春酒，在殿内氤氲出暧昧的涟漪。
铜灯盏的火苗忽明忽暗，将苏玖洛苍白的面容镀上一层琥珀色。少年天子蜷缩在织金锦被里，乌发散落枕畔，脖颈间还带着未褪的药渍。他仰起脸时，眼尾泛红的桃花眸盛满迷茫，像误入深潭的小鹿，湿漉漉的眼神撞进宋百钰眼底，"爱卿？"
四目相接的刹那，宋百钰眼底翻涌的暗潮骤然化作春水。他屈指弹灭两盏宫灯，殿内光影骤暗，唯有沉香木案上的残烛，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蟠龙柱上。"陛下，该喝药了。"他的声音低得近乎呢喃，指尖抚过青瓷药碗的纹路，滚烫的药气蒸腾，在两人之间织就朦胧轻纱。
苏玖洛突然鼓起腮帮，如玉的脸颊泛起胭脂色。他偏过头时，后颈露出一截莹白肌肤，发间龙涎香混着药苦，无端勾得人心痒。"不喝，苦。"尾音拖得绵长，像撒娇的幼兽，带着独属于帝王的娇蛮。
宋百钰喉间溢出轻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苏玖洛下颌。烛火在他眼底碎成星河，"良药苦口利于病。"温热的呼吸扫过少年耳际，"陛下乖，听话。"话音未落，药勺已抵住殷红唇瓣，却被偏头躲开。
苏玖洛倔强地别过脸，睫毛上还沾着委屈的水光。宋百钰突然俯身，将药碗搁在榻边几上，垂落的发丝扫过少年鼻尖。"喝完药给你糖吃。"他的拇指摩挲着苏玖洛泛红的耳垂，见少年眼神动摇，又补了句："是江南进贡的玫瑰饴，比蜜还甜。"
药汁滑过喉咙的瞬间，苏玖洛皱起眉，眼眶瞬间漫上水雾。宋百钰早已将糖块含在口中，俯身时衣袍掠过药碗，带起的气流扑灭案上最后一盏烛火。黑暗中，蜜糖的甜混着温热气息渡入唇齿，苏玖洛攥紧对方衣襟，尝到了比药汁更灼人的滋味。
"下次不许闹了。"宋百钰的声音沙哑，指尖抚过少年泛红的眼角。苏玖洛突然想起什么，揪住他的玉带："你方才说的赏赐..."
"臣要陛下的宠幸。"宋百钰咬住少年耳垂，在他惊呼声中含混道："今夜，臣的寝殿。"
夜风卷着海棠香掠过宫墙，将少年天子慌乱的脚步声揉碎在月光里。宋百钰望着那抹仓皇逃远的明黄龙袍，摩挲着袖中被攥皱的玫瑰饴糖纸，嘴角勾起得逞的笑。殿外更鼓沉沉，惊起檐下铜铃，倒像是在催促这场隐秘情事的到来。
铜锁轻叩，似远寺一声钟，震得苏玖洛指尖微蜷。
龙袍落地，无声，却像拆了一道御诏。
灯影里，宋百钰没有急着俯身，只抬手将烛火捻低一线——光退到半臂之外，恰好把少年圈进自己的影中。
“陛下在躲什么？”
他问得极轻，像在问一盏将熄未熄的灯。
苏玖洛后腰抵住案沿，鎏金小炉在旁悄悄倾出沉香，细雪似的木屑落在他赤足边，烫得他往后缩，却撞进宋百钰的掌心。
“朕……”
他声音发干，出口的刹那却忽然抬眸——那一点湿润的亮，像雪夜最后的星子，带着帝王的倔强，直直映进对方眸底。
宋百钰指尖一顿，第一次生出“猎物亦可噬人”的错觉。
只这片刻，少年已伸手，拽住他玉带末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宋卿既要宠幸，”苏玖洛顿了一下，声音低却清晰，“便该由朕——赐。”
最后一字落下，他踮身，贴上对方唇角，生涩却准确。
漏壶三声，水音清越，惊散鲛绡帐内残梦。
苏玖洛撑着坐起，只觉腰间横着一条的手臂——铁似的，却带着温存后的微烫。
“陛下，早朝……”
门外内侍的嗓音被晨风削得发颤。
苏玖洛张了张口，未答，先听见耳后一声低笑。
宋百钰将下颌搁在他肩窝，声音带着初醒的哑：“龙椅就在那里，跑不掉。”
说话间，指腹有意无意掠过少年颈侧——那里留着一点绯色，像雪里偷开的芍药。
苏玖洛抓住他的手腕，抬眼，镜里正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一个眼尾飞红；一个眸色幽深。
“宋卿，”他声音很轻，却带着晨起后第一声君令，“今日，朕准你——垂帘听政。”
宋百钰挑眉。
少年回身，指尖点上他胸口，缓慢画下一道半弧，“听清楚，是‘垂帘’。”
他踮脚，在对方错愕的一瞬，咬唇低声补一句：“若帘外奏对有一字差错，朕便——收回昨夜赐你的‘赏’。”
话说完，他推开人，赤足踏地，披衣而起，步履仍有些不稳，却把脊背挺得笔直。
宋百钰望着那抹晨光里的明黄，低笑出声。
——原来，真正的猎场，此刻才开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