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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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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岚正好从箱子里拿出个有点份量的收纳包，闻声回头，脸上是毫无阴霾的笑容：“不用，谢了！就这点东西，我很快搞定！”
这时，一个身材壮实、理着板寸的男生满头大汗地挤进来，一手拎着巨大行李箱，另一手抱着塞满零碎的脸盆。他皮肤黝黑，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白牙，洪亮嗓门瞬间打破了宿舍的微妙安静：
“嗨！兄弟们！我没走错吧？307？”
“没错，是307。”烟岚笑着回应，“我叫烟岚，这位是祈念。”
祈念适时转身，对新人点头致意，脸上仍是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你好。”
“太好了！我叫石磊，石头那个石，三石磊！”他把行李往空床一撂，抹了把汗，“好家伙，这天气跟蒸笼似的！诶，咱宿舍就仨人？名单上不是四个？”他注意到靠门床位还光秃着。
一位路过的高年级学长探头解释：“哦，一位同学家里临时有事，报到延期，具体未定。暂时就你们三个。”
“明白，谢谢学长！”石磊嗓门洪亮地道谢，随即又活络起来，“就咱仨也好，宽敞！烟岚，祈念，你俩哪来的？我本地郊县的！以后就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了！”
“巧了，我是本地的。”烟岚觉得这性格挺有意思，比自己更粗犷外放。
“我也是来自本市。”祈念的回答言简意赅，声音温和，但并没有主动延伸话题。
石磊似乎毫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太好了！我看你俩就投缘！烟岚一看就正气，祈念你这长相，以后出任务能当秘密武器，光靠脸就能让嫌疑人放松警惕，哈哈！”
祈念闻言，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烟岚倒是被逗笑了，觉得石磊真是个活宝。
他的到来，让宿舍气氛彻底热络。
周末石磊留守在宿舍。烟岚和祈念按规定报备后准备出校，回来时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宿舍楼后那条少有人走的小路往回走，路旁是半人高的冬青丛和一些废弃的训练器材。
忽然，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吸引了烟岚的注意。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随即弯下腰，拨开浓密的冬青枝叶。
一只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的橘色小猫蜷缩在角落里，后腿一片血肉模糊，暗红色的血迹黏在皮毛和泥土上，看起来触目惊心。它瘦小的身体因为疼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着，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助。
“啧，可怜的小家伙……”烟岚的眉头立刻拧紧了，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伤口，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品划伤。
“别怕，没事了。”他的声音放得极轻极柔，像是一种能安抚人心的沉稳。他一边轻声安抚，一边迅速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掏出湿巾和从家里带过来遗漏在包里的一小瓶碘伏
他头也不回，下意识地向身后那个熟悉的身影求助：“祈念，帮我按住它，别让它乱动。”
祈念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脚步顿住。他的目光越过烟岚的肩膀，精准地落在那片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没有立刻移开，也没有流露出寻常人该有的怜悯或不适。
烟岚正专注于清理伤口周围的血污，小猫因为碘伏的刺痛而挣扎了一下。他等了几秒，没感受到预想中的援手，疑惑地回头。
他看见祈念正盯着那处伤口，眼神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纯粹的专注，甚至带着一丝……冷冽的研究意味。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受苦的生命，更像是在观察一个复杂的机械结构，分析着皮肉撕裂的形态，血液凝固的过程。祈念垂在身侧的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仿佛在模拟切割或缝合的动作。
这种眼神，让烟岚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祈念？”烟岚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不解。
仿佛被骤然从某个沉浸的世界里拉回现实，祈念的睫毛猛地一颤。他迅速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所有不该外露的情绪。再抬眼时，那双桃花眼里只剩下惯常的平静，甚至迅速晕染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和些许无措。
“我……”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微微蹙眉，视线似乎不敢再直接接触那伤口，“不太会处理这个。怕弄疼它。”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配合着他此刻略显苍白（不知是否是光线原因）的脸色和犹豫的姿态，完美地掩饰了刚才那一瞬间的异常。
烟岚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快的疑虑，但很快就被对小猫的担忧盖过。他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理解地说：“没事，那你帮我拿着这个。”
他将碘伏瓶塞到祈念手里，然后更加小心地用自己的双手轻柔而稳固地固定住小猫的身体，独自一人完成了剩下的清理和用简单包扎的工作。他的动作算不上专业，却充满了耐心和温柔。
祈念沉默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烟岚专注的侧脸和那双沾了点点血污修长的手上。
烟岚终于包扎好，小心地将小猫抱起来，准备带去校外的宠物医院看看。“走吧，得赶紧找医生。”
去校外宠物医院的路上，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与喧闹的街景格格不入。
烟岚全部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怀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小生命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小猫细微的心跳隔着薄薄的手帕传递到他掌心，脆弱得让人心疼。他偶尔会用指尖极轻地抚摸小猫的头顶，低声说几句“坚持住，马上就到了”之类的话，不知道是在安慰小猫，还是在平复自己焦急的心情
祈念落在他身后半步，目光大多数时候停留在烟岚的背影和那小心翼翼环抱着小猫的手臂上。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事不关己的淡漠，仿佛刚才在那个角落里流露出异常专注眼神的人不是他。只是，他的视线偶尔会下移，掠过那被手帕包裹、依旧隐约可见轮廓的伤处，瞳孔深处会闪过一丝极快、难以捕捉的幽光。
等待小猫手术的时候，烟岚坐在外间的长椅上，终于有空档去思考刚才祈念那一瞬间的异常。那不是害怕，也不是嫌弃，更像是一种……剥离了情感的审视。这种感觉让他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他了解的祈念，表面温和有礼，处事圆滑，虽然偶尔会觉得他心思有些深，但从未想过他会有那样……近乎冷酷的一面。
祈念推门走了进来，在他身边坐下，递给他一瓶刚在自动贩卖机买的矿泉水。
“谢谢。”烟岚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侧头看向祈念，语气尽量随意地问：“你刚才……是不是有点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祈念拧瓶盖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抬眼，对上烟岚带着关切和探究的目光。祈念弯起嘴角，那抹笑容熟悉又完美，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和一丝自嘲：“被你看出来了？是有点……晕血。小时候留下的阴影，不太能见这种场面，所以刚才没帮上忙，抱歉。”
“晕血？”烟岚愣了一下。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很多人都有这个问题。而且祈念此刻的表情真诚，甚至还带着点因为“弱点”暴露而产生的细微窘迫，完全符合一个“正常人”的反应。
难道刚才真的是自己看错了？是因为光线太暗，还是自己太紧张产生了误解？烟岚心里的疑虑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点歉意，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室友。
“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烟岚的语气缓和下来，“没事，我自己也能搞定。”
祈念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仰头喝了口水。他看着烟岚明显放松下来的神情，知道对方相信了。一种利用伪装顺利过关的掌控感油然而生，但与此同时，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也随之浮现
小猫的手术很顺利，被安置在观察笼里，需要住院几天。支付费用的时候，烟岚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祈念却伸手按住了他。
“我来付钱。”祈念的语气不容拒绝，他拿出了手机“这也算是我对它的一点救援。”烟岚还没来得及拒绝，祈念便已经利落的转了账。侧脸在医院冷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疏离，却又因为刚才那个“晕血”的理由，蒙上了一层看似合理的脆弱。
两人并肩走回学校，晚风带着凉意。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祈念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你可以直接叫我走开。”
烟岚转头看他，看到祈念微微颤动的睫毛。他以为祈念还在为“晕血”没能帮忙而介怀，便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重新变得明朗：“说什么呢，多个人多个照应。下次我挡着你，不让你看就行了！”
祈念的身体在烟岚拍上他肩膀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
“那只猫，运气不错。”
随后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侧头看向烟岚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烟岚有些疑惑：“什么怎么想的？”
“就是，看到它受伤，然后立刻去救它。”祈念的语气很随意，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件寻常事，“那种……毫不犹豫。是因为觉得它可怜？还是觉得，救助弱小是一种……责任？或者，只是本能？”
烟岚随口答道：“没想那么多。就看到它在那里，很痛苦，很可怜，而我刚好能帮上点忙，就去做了。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看它好起来，你会觉得……很有成就感？
烟岚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感觉这个对话的走向有点歪
“它也是一条小生命。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感觉……或许就像是你说的，看到它湿漉漉的眼神无助的看向自己，感觉很可怜，所以想要帮助它，等看到那小东西不再发抖，活蹦乱跳的时候，会觉得……心情变好。”
说着，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被自己文艺的说法逗乐了
那你……就没想过万一它咬你，或者救不活怎么
“它那么小，咬一下能有多疼，大不了打狂犬疫苗。至于救不活……尽力了总比看着它死掉强。”
过了几天小猫经过治疗后顺利出院，随后石磊在校园内网论坛发帖很幸运的找到了一个领养者，小猫也算是有了一个好的结局
